第二百零四章 宮中遇刺
一碗水,幾碟綠豆糕就放在桌上,充分暴露了自己的心事。有時候一個非常懂你的人在身邊也不見得就是件好事情,他會讓你的所有托辭和偽裝都顯得那樣的蒼白,真實的自己無處遁形,一眼就被看透。
陳炎君一番話戳破了她的心事,唐婉若毫不掩飾地一聲歎氣,陳炎君也跟著歎氣一聲,從碟子裏拿起一塊道:“正好朕也餓了,坐吧,和朕私下間不用這樣拘束,有什麽事朕聽你說。”
一句話落,唐婉若心裏激起一股暖流。
她坐下來,對陳炎君說:“今天遇見九親王了。”
陳炎君吃東西的動作頓了頓,說了聲:“嗯。”
“他帶我去的昭陽宮。”唐婉若又說。
陳炎君點頭,燈籠的光照在他的側臉上投下一片陰影。唐婉若覺得他似乎比之前自己記憶中的模樣更加剛毅俊朗了幾分,不由地癡癡看了一會兒,才道:“他們問起了平王的事情,九親王和呼查爾。”
陳炎君抬頭看她,牽動了投下的那道陰影。唐婉若笑而點頭,強調道:“呼查爾和九親王的確關係不一般,呼查爾在為九親王做事,都不遮遮掩掩,昭陽宮都快不是你的後宮了。”
陳炎君放下了綠豆糕:“弄清楚她是誰了嗎?”
“沒有,”唐婉若無奈一笑,抬頭看他,“我能問她嗎?”
“為何不能?”
“能問她是不是鬼妃?”唐婉若看著他說,“我一介民婦,僥幸獲封郡主又怎會認識先帝寵妃?他們又怎會不起疑心?”
陳炎君端起她的碗將裏麵的水喝下,說道:“朕都喝完了,你沒有煩心事可以喝了。”他放下碗,突然說道,“幸好你不能喝酒,不然朕今日就該醉了。”
“你喝酒了?”唐婉若連忙站過去,搭著他的肩膀,“喝得厲害嗎,需要叫醒酒湯?”
“這下想起來關心我了?”陳炎君按住她的手,就要拉過她,唐婉若警覺地躲閃。
“要是還有其他人監視,你這樣子說不定明天我又該被請到昭陽宮了。”唐婉若立刻道。
陳炎君拉著她的手不放:“一日不見朕,你就不想多做點什麽?”
唐婉若突然覺得很委屈:“今早本來想去找你,你……”她看著他的眼睛,猶豫了一會兒,“你,究竟是為什麽封我為郡主?”
她沒有忘記白狄昨天夜裏說起的話。陳炎君道:“自是為了保護你。”
對他的回答,唐婉若莫名地揚起了一笑。
一道無聲地嗤笑。
“是為了我還是為你自己?”唐婉若輕笑著,手指大膽地劃過他的臉側,“九親王今日同呼查爾來問我是因為拿捏不準平王臨終遺言裏對他的態度,九親王一日拿不準平地的情況,就一日不會輕舉妄動,簡而言之你便更安全一分;再換而言之,隻要他不知曉我和你的關係,我就是安全的。”
唐婉若目光炯炯,像是解開謎團之後的那種眼神直盯盯地看著他說:“你在拿我牽製九親王嗎,相公?”
一聲相公,令陳炎君眉心微顯憂蹙。突然,陳炎君猛然驚覺,一把攬過她將她帶離石桌旁邊,隨後一隻竹箭射到了石桌上倒落一旁。
唐婉若還沒有反應過來,陳炎君帶著她一路躲閃,不知道躲過了多少暗器這才來到房門外。
“進去。”陳炎君立即把她推進去,自己也隨後進來將門關上。唐婉若的意識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等她明白過來的時候陳炎君的眉頭已經擰成了一股麻繩,看來是非常的反感和惱怒。
“早不來晚不來,現在來倒是會挑時候!”
外邊顯然有什麽人到院子裏來了,唐婉若站在他跟前小聲問他:“刺客?”
陳炎君點頭,手裏拿著一隻剛才射進院子裏的竹箭研究了起來。唐婉若剛要伸手,陳炎君一聲曆喝:“別碰!”
她的手立刻嚇得縮了回去,陳炎君道:“箭頭有毒。”他看著她好像有些不信,抬頭從她頭上取出一隻銀質發簪,對上箭頭,很快銀簪變黑。
唐婉若嚇得倒吸了口氣:“他們為什麽要殺你?”
陳炎君冷笑一聲:“朕也很想知道。”
唐婉若突然想起昨晚上院子裏遇到的那個男人,立刻驚覺:“昨晚院子裏我遇到了一個人,難道也是刺客?”
“院子裏?”陳炎君疑惑。
“嗯,他說來日方長。”
陳炎君沒心思仔細思考她的話,身後的門正在被人撬動。陳炎君笑出一聲:“看來今夜隻能朕帶你逃了。”
堂堂帝王,出口便是一個逃字,如果讓朝中百官聽見定然會失去士氣。
“沒有別的辦法?”唐婉若問。
“白狄不在,李湟沒有跟來,沒有別的辦法。”
唐婉若不相信,冷靜下來仔細地想了一想,忽然說:“等我一下。”她轉身來到內屋,不久就拿過來一支藥瓶。
陳炎君皺眉:“這是什麽?”
“蘇先生秘傳的良方。”
“治病救人之物你現在拿出來做什麽?”陳炎君對她的做法很不滿,“不要胡鬧,朕帶你跳窗離開,你且忍著。”
他就要過來抱起她,但讓唐婉若一個伸手拒絕。
“不用!”她嗬嗬一笑,“我自有辦法。”
稍後便見她將瓶塞拔出來,將藥粉灑在門口的地上,另一邊給陳炎君服下一顆藥丸。她站在門邊對他說:“等下我開門,你將這瓶藥裏麵的粉末灑出來。”
陳炎君想起了那時候在土匪的山頭裏蘇子絡用過的那招,問道:“迷藥?”
唐婉若揮揮手:“別管那麽多了。”
門栓眼瞧著就要被弄掉,陳炎君接過藥粉。她猛然一拔拴,外麵撬門的刺客來不及反應直往門內跌進來。陳炎君立刻將藥粉灑向他們,順手拿起牆上掛著的燭台扔到地上。
燭台上的火光遇粉立即燃燒,很快就在門口燃起了一片大火。那些刺客身上也被灑了粉末,很快也被燒著,一時也忘了行刺,連滾帶爬地叫著滾到院外。
“你竟然知道?”唐婉若有驚喜。
陳炎君一把抱起她立刻從後邊的窗戶跳了出去,將剛才那句話還給了她:“別管那麽多,朕知道的絕不比你少。”
唐婉若在他的懷裏任由他帶著,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施展武功。
啊,她家相公還會武,她竟然毫不知情!
唐婉若道:“在三裏鄉的時候要是知道你有這樣大的氣力,就該叫你去田間幹活才是。”
她一聲歎息,引得陳炎君挑眉。
“你很失望?”
“嗯,很失望,”她說,“不然那幾年應是有更多收成,張嬸也不用為了我們那樣操心了。”
陳炎君無聲一笑:“你和張嬸感情真好。”
“那是,張嬸就像我的親人一樣。”
她不再說話,陳炎君也沒有再分神,直到來到了禦書房才作罷。
禦書房外,永遠都有重兵把守。
他放下了她,然後隻身上樓。唐婉若跟了過去,到了前邊遇上巡邏的侍衛。
“李湟何在?”陳炎君問了一聲。
巡夜侍衛行禮:“在營中休息。”
“讓他速來見朕!”
陳炎君頭也不回,巡夜侍衛在路過她身邊時還朝她恭敬的行了一禮,等她也走過去後才離開。
已入夜,陛下帶著被冊封為郡主的平王義女來到禦書房,這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情況?
當然,這些侍衛是不會來嚼舌根的,可是不代表那些小公公們不會。不過,這是後話。
禦書房內,陳炎君負手站立,唐婉若看得出他鬆了口氣。
她走進來:“為什麽白大人不在你身邊?”
“他去辦其他的事情,那幫人就趁著這個時候對朕下手。”陳炎君道。
“那就是有備而來嘍?”唐婉若想著說。
陳炎君轉身,看著她說:“恐怕還不能這樣說,至少你超出了他們的意料。”他嘴角些微的笑意透露著帝王的傲氣和必勝的信心。
“他們可沒想到你會用藥,更沒想到朕會放火。”
說到放火,唐婉若驚呼:“安易宮怎麽辦?那把火……”
“宮中起火,自然有人及時去救,隻不過燒毀些許門楣,稍作修繕便是。”
唐婉若鬆了口氣,現在再回想起來,心裏這才開始覺得害怕,完全不敢再想當時的情景。
李湟很快就到,進了禦書房跪下行禮:“末將李湟,參見陛下,參見郡主。”
“平身。”陳炎君道。
“謝陛下。”
李湟起來:“路上聽說陛下遇刺了。”
李湟還是什麽都敢說,就這樣直接地問過去。陳炎君點頭,說道:“朕今夜便在禦書房內,你便在此值守,刺客自有宮中禁軍處理。另外,你家郡主也受驚了,該怎麽做不用朕教你吧?”
唐婉若在此笑笑,他什麽時候把李湟調教的唯命是從了?也是佩服起他的本事。
李湟驀然一驚,忙向唐婉若問:“郡主也遇刺了?有哪裏受傷?”
唐婉若感謝地向他點頭,搖頭說道:“沒有,刺客沒有傷到我。”
“那就好,”李湟鬆了口氣,也是明白了陳炎君的意思,對她說,“我這就讓人送軟塌過來。”到禦書房內擺放軟塌,讓她今晚也在這裏就寢,也算陳炎君這段時間沒有白教他。故而陳炎君現在非常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