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晴天霹靂
唐婉若不高興了。
“相公難道還有要瞞著我的事情?”她嗔怨道,“還有什麽是我不能知道的?”
“沒有,”陳炎君道,“隻是她不讓我告訴你,不過朕也可以為你做一回不守信之人。”
“她和你說了什麽?”陳炎君的話讓她疑惑了,眨巴著眼睛。
陳炎君說:“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說了會兒李治茗為何準許她來京城找你。”
“是李大人讓她來找我的?”唐婉若大驚,想起了那會兒在太州的事情,忙問,“難道她來京城找我早有預謀?”
陳炎君點頭:“不僅早有預謀,並且他們父女早就知道你是唐將軍的後人,而且是為了替你與朕解難,當時你若遲遲不為朕配婚立大典,朝野之中怕是說不過去。”
“什麽?”
唐婉若感覺如晴天霹靂,就好像天上落下了一道落地雷,直接劈到了她的頭頂上,讓她耳邊嗡的一聲,便失去了感知。
“若若?”陳炎君叫她。
“若若!”
“啊,”她突然回神,額頭和頸間滲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問道,“他們怎麽知曉?”
陳炎君沉色思吟:“恐怕當年之事,不似朕原初想的那般簡單,先帝再是專橫,但朝中仍有官員暗地中在為唐將軍申冤。”
“這是好事,若若。”他又道。
唐婉若感覺心裏頭暖暖的,因為他的這句話讓她明白了當年唐家遇難還是收到了許多人的援手。不過,也正是因為有那些人的幫助,所以她和張嬸才能逃出天牢那種地方吧?
她抬起頭,說話的聲音有些哽咽地問:“你會處置李大人麽?”
陳炎君不解:“朕為何要處置李治茗?”
“李大人如果真是當年向唐家施加援手,將我護在太州,那就犯了大不敬的欺君大罪!李如現在是皇妃,也是通過我的手,中間難免遭人疑竇是有暗中交易。”
麵對她困頓的表情和分析,陳炎君一聲失笑,道:“若若,你想多了。”
“是我想多了嗎?”
“當然是你想多了,這件事朕本就在為兩位將軍平反,李治茗即便有欺君之罪那也是欺的先帝,先帝已入皇陵,過往之事朕絕不會追究,”他說,“等朕出去解決好和皇叔間的事情便會為唐家正名,還你父親公道。”
他說著在她的額間輕輕地吻了一下,摸著她略帶冰涼的臉蛋,心中浮上一層淡淡的暖意。
她卻心神不寧,哀歎:“如妃娘娘既然知道了我是唐家的後人,那她會不會對我們不利?”
“應是不會,”陳炎君笑道,“她既然能前來告訴朕,便是標明了她與李治茗的立場,並且她不僅知曉你是唐家的女兒,更是知曉朕為何多年不婚的原因。”
“什麽?”唐婉若再次驚訝了。
陳炎君繼而笑道:“若若,你真是越來越沉不住氣了,這樣都能嚇到?”
“是很驚訝,”唐婉若不滿地辯解,“你登基後為何多年不婚的原因我都不知道好嗎?”
“你……”陳炎君讓她說的無言了,隻得一歎,“你真的不知道嗎?”
“因為相公怕死?”
她這句話一說出來,陳炎君頓時有了一種想打死她的衝動。
但是他忍住了,他怎麽會忍心這樣做呢?無奈,隻好再次歎息道:“朕的確不能死,更不想有人因朕而死,今夜起好生在宮裏待著,不要隨意外出,朕會派隱衛護你身側。”
“怎麽了?”她問。
“若不出意外,這兩日皇叔定有行動,朕這邊或許有一場血戰,朕不想你看見朕狼狽的樣子。”
他的話令她噗嗤一聲就笑了。
“相公是忘了當初怎麽相見的?你倒在我家門前那樣狼狽的樣子我都見過了,還有什麽樣子不能見的?”
陳炎君抿起嘴唇:“你還是給朕留些顏麵吧!”
她從他身邊離開,站到了窗邊。
“不行,我需要緩緩,剛才這些事情太亂了,我,有點接受不過來。”
她撫著胸口,閉眼調理著自己的思緒。從李如前來京城找她開始,一直到陳炎君說她知道自己是唐家後人身份的事情,其中總是感覺哪裏怪怪的,有點想不明白,但是又更想不明白到底有哪裏不對。
看她想的愁苦的樣子,陳炎君過來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要想了,這些事情交給朕便好,”他說,語氣十分輕柔地,“蘇子絡現在回來,從鬼國帶回來如此重要的消息,與其想李治茗父女,不如替朕去看看呼查爾。”
呼查爾!
唐婉若回頭:“你不說,我都快忘記他了!”
陳炎君稍稍笑笑,說道:“呼查爾欲為其阿姊報仇,但他不知道他的阿姊當年殺了先帝,而今他又刺了朕一劍,這件事還是應該要讓他知道。”
唐婉若看著他:“但是相公如何確定下毒的人就是鬼妃?”
“必然隻有鬼妃。”陳炎君說。
“為何?”
她不理解,陳炎君認為很正常,但要告訴她緣由,嘴角不禁浮現了一抹神秘的笑意。
“因為那種毒的下毒方式十分獨特,”他說,“隻有通過男女行房,才能讓毒性發作,而且,是逐漸發作。”
“行……”唐婉若驚訝地想叫出來,忽然讓陳炎君捂住了口鼻。
“當年先帝病中,唯有鬼妃日夜伺候身側,而鬼妃又是先帝最寵的寵妃,隻有她能有下毒的機會,當年毒害先帝至其病中的罪魁禍首,定然是她無疑!”陳炎君道。
他說著扳過來了她背對著自己的身子,說:“這也是之前蘇子絡不願在你麵前討論的原因,此毒比起說是毒藥,更不如說是春藥。”
她愣愣地聽著,他說:“先帝荒誕專橫,寵妾無數,最後果然是死在了女人的身體上,也不知是否滿了他老人家的意。”
他說了這麽多皇家秘聞,唐婉若看著他,忽然問:“相公為什麽要調查這些?”
“萬事皆有因果聯係,先帝死因奇特,朕一是好奇,二來也是盡一盡孝道吧!”他自嘲地笑了,那一抹譏諷也不知是在笑自己還是先帝。
“相公不要想那麽多了,都過去了。”
“你倒是先安慰起朕來了,剛才那樣的吃驚呢?”陳炎君道,在她的頭上揉了揉,寵溺地,“不過近日來的確是知道了太多令人驚歎的事情,往事曝露的越多,人心就越來越沒有底氣了,若若,朕都不敢想如果朕當年與白狄分開後沒有去往三裏鄉,你會如何,朕又會如何?”
“恐怕,就沒有現在的這些事了吧,”她說道,莞爾一笑,“相公,我去看呼查爾,你一定要早點好起來,千萬要顧好自己。”
她說著離開,陳炎君下意識地想攔但還是忍住了。
“現在不是流連的時候,若若,再等朕一段時日,”他輕聲說道,對著她的背影歎息,“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離開了陳炎君的寢宮,唐婉若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她也說不出來為什麽,就是感覺這一次在他那裏壓力很大。
至於哪裏來的壓力,恐怕就是蘇子絡以及李如前來告知的那兩三個消息吧!
雖然隻有兩三個,但足矣震撼她的內心。長到二十多歲,已為人婦,又做了寡婦,又見到相公“複生”成皇帝,經曆了這麽多後現在又突然成了將門之後,曾經不敢高攀的太守還早就知曉這一切的事情,他的女兒還親自找她為她解難?
李治茗和李如竟然為了她犧牲到此等地步?
她走在路上突然停下了,風吹過讓她感覺臉頰燙燙的。她實在是想不清楚太州太守李治茗究竟為什麽要做這一切,如果真的是他在背後一直幫助唐家和她這個唯一的後人,那麽她成為官媒是不是也有這位李大人的推波助瀾?
唐婉若忽然覺得自己仿佛一直都活在一個圈套裏,在別人早就擺下的龍門陣裏活到了現在。
“太可怕了。”她說,不經意間已經走到了關押呼查爾的密室的外圍。
呼查爾一直在密室裏,有信得過的隱衛給他送飯,倒也沒委屈了他。他也倒好,現在在這裏也悠然的享受起來,好像能不能出去這件事已經不在意了。
唐婉若走進來的時候,呼查爾正就著水啃饅頭,頭發和身體都髒兮兮的,一點也看不出最初扮女裝入宮成為懿妃的那股風華絕代。
嗯,一個男子,用上了風華絕代這個詞,非常棒!
“呼查爾。”唐婉若叫他一聲。
他轉身,口裏還含著半口饅頭,趕緊咽下,說道:“你來了。”
“是,我來了,”唐婉若說,“給你帶來了一個消息。”
聽到她說“消息”,呼查爾來了興趣:“怎麽,大炎的皇帝打算放我離開了?”
她搖頭,說道:“呼查爾,我今天很沒有心情。”
她歎了口氣,左右看了看道:“先帝是鬼妃下毒殺害的,呼查爾,你阿姊殺害了陛下的父親。”
聽她說完後,呼查爾手裏的饅頭掉到了地上。
唐婉若點頭:“我說的是真的,那種毒是你們鬼國特有的,而且隻對男子有作用,叫,叫什麽,唉,算了,我忘了。”
她是真的很沒有心情,和呼查爾說話直截了當,一點都不想寒暄或是其他拐彎抹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