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聯係電話
秦沫坐回位置。陳阿姨伸了伸脖子，問：“妹兒，你認識剛才那個男生？好像長得蠻帥的哈！”
秦沫愣了愣，說：“剛才不小心碰到了人家，所以就趕緊道歉噻，還沒注意長得啷個樣子。”
陳阿姨“哦”了聲，說：“各人要小心哈，現在社會上亂得很，有些人長得人模狗樣的，盡幹壞事兒，專門兒騙那些年輕妹兒。”
“是，我爸也是這樣說。”秦沫微笑著點頭，“所以，女娃兒要懂得自尊自愛，做事做人要踏踏實實，不要愛慕虛榮，也不要輕信別人的話。我爸媽是這樣要求的。”
張部長很滿意她的回答，說：“你爸媽很會教育娃兒噻，怪不得你這麽乖。你爸媽是做啥子的喲？”
“我爸以前當過兵，媽媽是教師子女，所以思想比較傳統，對我們姐弟要求也很嚴。”秦沫回答道，“後來我爸轉業到江州，和我媽一個單位，效益不好，就下崗了，現在都在江州生態農業公司上班。”
“咦，江州生態農業公司現在很紅火嘛！”陳阿姨說，“我侄女兒在華夏農大讀書噻，今年大三了，暑假就是去這家公司打工實習的，說效益好得很，發展前途很大，現在全國各大城市都要他們的綠色有機蔬菜、生態環保食品賣。她還說，畢業以後到這家公司應聘。妹兒，你父母應該到這家公司很久了哈？是做啥子的？”
能考入華夏農大的都是高材生了，秦沫趕緊給自家公司招攬人才，說：“我爸媽雖然是一般管理人員，但也算老員工了。這樣嘛，這家公司管人事的部長以前是住一個院子的，和我家很熟，我這裏正好有他的電話，如果陳阿姨的侄女兒有意願到那家公司工作，可以和他聯係。他也姓陳，電話是153xxxx。請問那位姐姐叫啥子名字，我先給陳叔叔說一聲，因為他平時很忙，有時候看到陌生電話不愛接。”
陳阿姨趕緊說：“叫王薇薇，電話是123xxxx，華夏農大農學專業，還是專業對口噻！”
“嗬嗬，你把侄女兒的工作都幫忙搞定了嗦！”張部長笑著說。
“像薇薇姐姐這種高材生，到哪裏都是人才。聽我爸媽說，他們公司這幾年招收了不少大學畢業生，但是有文化能吃苦的少。有不少人剛工作就想一下子抱個金娃娃，也不想一下，自己沒得任何實踐經驗，參加工作後不能馬上上崗，給你任務你完不成，問你事情也是一問三不知，還不如沒得文憑有實際經驗的人。”秦沫說。這兩年，經常聽老爸老媽在家裏感慨，想招既有文憑又有經驗又能吃苦的年輕人太不容易了。
陳阿姨很是讚同，說：“是噻，張部長，你們部門那個老吳，他兒子不是大學畢業兩三年了噻，高不成低不就的，要不嫌棄收入少，要不人家嫌他沒經驗沒能力不能吃苦，後來幹脆就在家裏耍，整天上網聊天打遊戲，老吳氣得直跳腳，後來還不是沒得法不管他了，就等他當啃老族。”
“哎，也是老吳他們太嬌慣了噻，好不容易把他養大成人，現在還要為他操心。”張部長搖搖頭，說，“還好，我家磊磊很早就獨立了，也還懂事，賺的錢都交給他媽存起的。”說著，看了看秦沫，見她讚同地點點頭。
又說：“妹兒，你姓啥子？我們經常要到申城出差，以後可以順便給你帶東西到學校噻！”
秦沫笑笑：“謝謝張叔叔，我姓秦，就是秦始皇的秦，他們喊我冉冉。”
“那叔叔也喊你冉冉了喲！我的電話你也記起哈，是133xxxx，另外，以後在申城遇到麻煩，也可以找我家磊磊，都是家鄉人噻，他的電話是155xxxx，也是微信號碼。你都記住哈！”張部長熱情地說。
秦沫隻好把另一手機號碼說了出來，又將陳阿姨的電話也記下。平時，那個號碼三五天才開啟一次，怕麻煩。
張部長見電話能打通，點點頭。又見車廂內的人基本上都已吃完午飯，就停止聊天，開始午休。秦沫便將電腦拿出來，繼續修改劇本。
這部名“醉紅顏”，說的是一個現代女孩因救落水兒童被湖裏的水草纏住，拚盡最後的力量將孩子托起拋向湖邊，自己卻命喪黃泉，附身到一名叫雪雁的幼童身上。雪雁為大唐宗親、江夏郡王李道宗唯一的女兒，封金城郡君。雖為養女，但甚得寵愛。因李道宗常年在外征戰，雪雁實際是唯一的兄長李景恒帶大。在自己的期盼中，小女孩慢慢長大，溫柔體貼，多才多藝，讓李景恒既欣慰又心疼，隻想將她留在身邊，一輩子。但是，唐貞觀十二年，吐蕃鬆讚幹布率兵入侵唐朝鬆州，逼迫大唐將公主下嫁。被擊退後遣使謝罪，再次請婚，派大論薛祿東讚攜黃金五千兩及若幹珍寶正式下聘。李世民為安撫外族，下旨封九歲的雪雁為文成公主，待其年滿十二歲便下嫁鬆讚幹布。李景恒悲痛欲絕，卻無可奈何，唯有日日隔牆聽雪雁院內傳出的帶有淡淡憂傷的蕭聲。貞觀十五年正月十五，雪雁在李景恒的護送下從長安出發，長途跋涉前往吐蕃。日月山上，迎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雪雁吹起一曲《妝台秋思》，曲罷，推開李景恒的手，縱身跳入深穀。江山，為何要弱女子的肩膀去扛？民族大義，為何要犧牲弱女子的幸福去成全？她問。山下，雪雁的貼身侍女綠琦懷抱臨行時李世民賜予公主的日月寶鏡，含淚穿戴好公主的服飾，待李景恒下山後送至吐蕃。從此，翩翩君子化身嗜血惡魔，立誌將外族屠盡，將大唐旗幟插滿敵人的土地。多少次夜晚，李景恒拿著那紫蕭，對著那冷清的月光，吹起《妝台秋思》。
秦沫打出最後一個句號，保存文檔，關閉電腦，閉上眼。終於修改完畢。心中，湧起淡淡的憂傷。從高中開始，她便經常做一些莫名其妙的夢。夢中，一張精致但尚且稚嫩的臉龐欣喜地望著俊逸秀美的兄長，手裏拿著紫蕭，在梅花林間吹起《梅花三弄》。夢中，她聽到女孩無比悲傷的歎息，為何，大唐江山卻要弱女子的肩膀去扛？夢中，她聽到那淒厲的呼喊，雪雁，歸來，吾錯了！
錯了？為何要無法挽回才知錯？為何要紅顏凋零才知錯？秦沫自嘲地笑笑。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