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巴裕
黑襯衫中年人體格粗壯，灰色運動服年輕人身材苗條，兩人站在釋迦牟尼佛腳下，側麵朝著佛像。
陳天站在那兩人與木桌之間，開始講述門口那句話的意思，他先把那句話複述了一遍，聲音平穩，吐字緩慢清晰。
“門口那句話：可以被替代的願望別進來求，將來會後悔的事情別讓佛辦。”
“前半句的意思是說，如果你的願望可以被其他東西替代，那麽，你不要進這座廟來許願，你去別處吧。為什麽呢？因為這座廟隻處理不可替代的願望。這說明了什麽？說明，這座廟有能力實現不可替代的願望，否則，它就不需要進行篩選。就像一家超市說，想買假貨的別來。言下之意，他們家賣的都是真貨。”
“後半句表達的，是同一個意思的另外一個角度。你想讓佛幫你做一件事情，如果將來你可能會後悔，那麽，就不要開口。假如這件事你一心想達成，並且絕不後悔，那你就來，佛會幫你辦到。”
“那句話掛在門口，目的是告訴大家，你們很忙，佛也很忙，請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
“以上就是對那句話意思的介紹。你理解了嗎？”
中年男人靜立半響，雙手合十，向陳天鞠了一個躬。
“謝謝。我理解了。”聲音像小刀在瓷碗上刮。
“阿彌陀佛，兩位施主請。”陳天側身示意，走出大殿。
白馬寺大門緩緩打開，街坊們立即看過去。
陳天領著先前那兩個人，從門內走出。
陳天麵帶微笑，黑襯衫神色莫名，灰色運動服麵無表情。
“兩位施主，請便吧。”陳天站在門檻內，伸手示意，然後轉身。
黑襯衫男人站了一會兒，雙手合十，對著敞開的大門略微低頭，轉身領著同伴走遠。
門內，陳天的背影慢慢走向大雄寶殿。
這番動靜，被街坊們看在眼裏。
街坊的反應暫且不提，遠在泰山醫院的戴陶陶收到了小賣部老板的語音消息。
拍片確診，徐菁菁右腳腳踝輕微骨裂，戴陶陶開了一間VIP病房。
戴陶陶噓了一下，病房內立即安靜下來。
“陳天和那兩個寧出來了。”
“喔唷！那兩個寧，哪能一記頭對陳天噶客氣了啦？！”
“陳天把他們送到門口就回去了。”
“要西哦，碰著冊老來！那個穿黑衣服的，居然對著陳天的背影拜了一記哦！”
“好了好了，那兩個寧走特了。”
“叮——”隨著提示音，一個轉賬提示出現在對話框裏麵。
小賣部老板把500塊錢退給了戴陶陶。
VIP病房內十分安靜。
……
消滅一個民族容易，征服一個民族難。
消滅一個人容易，征服他難，假如把人全部征服，民族也就被征服。
陳天抵達地球長達八天，才征服了七個人，被征服的程度還有深有淺。
這七個人，一個在逸興大廈68層董事長辦公室，四個在泰山醫院6號樓316病房，還有兩個在東河灣寶麗格酒店4208房。
整麵玻璃牆從42層高空，將城市景觀盡收眼底。
每晚7486元的豪華城市景觀套房內，兩個人一坐一躺，坐著的坐在沙發上玩手機，躺著的躺在床上玩手機。
短信提示音響起，坐著那人看了一眼，把信息刪除，過了一會兒，起身去衛生間。
擰開水龍頭，擠出洗手液，洗完手，撥開劉海，鏡子裏出現一張清秀的臉，額頭上有道三公分長、色澤鮮紅的疤痕。
劉海落下，遮住那道疤，走幾步放下馬桶墊，褪下運動長褲和內褲，坐上去。
腳步聲響起，躺著那人走了進來，扯下一條毛巾，擰開水龍頭，讓毛巾充分濕透。
看著鏡子，突然開口：“懷念站著尿尿的時候嗎？”
低垂的劉海下方，微薄嘴唇漸漸抿緊。
馬桶衝水聲響起。
毛巾蓋著臉，用力擦拭。
腳步聲經過身後，毛巾下傳出一個聲音。
“去床上。”
……
寶麗格酒店4208房內的兩位住客，看上去剛洗過澡，穿著酒店的睡衣，坐在窗前。
茶幾上有一支打開的Penfolds。
“老和尚死了？”中年男人擠出一個疑問的表情，輕輕搖了搖手裏玻璃杯，紅色液體微微蕩漾。
“十八天前死的。現在怎麽辦？”話語流暢但是腔調有點怪異，似乎龍國語言不是他的母語。
“父債子還，天經地義。那個小和尚既然是他的養子，又是他的徒弟……”中年男人頓了一下，譏誚的腔調變得平和，“把零頭給他抹了吧。”
“我去就行了，你在酒店吧。”年輕人緩慢地抬起頭，“那幾個年輕人萬一不甘心.……這裏畢竟不是賭城。”
“把頭發拿開。”中年男人似笑非笑地盯著對方，紅酒沿著玻璃杯內壁緩緩淌下。
右手撥開劉海，露出沒有情緒的臉和那道疤。
中年男人盯著年輕人的眼睛，年輕人保持右手攏住頭發。
幾秒鍾後。
“啪！”
玻璃杯撞得粉碎，紅酒掛在玻璃牆上，展示出良好的品質。
“滾。”男人揮了揮手，倒在沙發靠背，胸膛急速起伏。
年輕人換了一身黑色運動裝，戴了頂棕色棒球帽，叫了輛車，往LC區去。
付了車錢，按照導航的提示，往白馬寺走。
大門還是保持他們離開時的模樣。
年輕人走進廟門的時候，小賣部老板正好一局遊戲結束，隨意看了一眼，沒胸，不是來過幾次的那個大學生主播。
前院一目了然，大殿也沒有人，年輕人繞過佛像，後院一覽無遺，敞開的左廂房沒人，關著的右廂房有動靜。
“篤篤。”年輕人敲了敲房門。
“稍等。”陳天的聲音傳出來。
年輕人打量了一下，走到四方桌邊上，背對房門坐下來。
陳天把手頭的實驗完成，大概花了三四分鍾，開門出來。
短發過耳，身形纖瘦，這是哪位？
陳天走到對麵，一下認出來。
“有事？”陳天拉開椅子。
“我叫巴裕，從賭城來。你師父欠我們的錢，該還了。”年輕人雙手合十，微微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