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抵達
2020年6月3日淩晨2時許，“所羅門”號集裝箱船於港外錨地下錨。
科皮亞港有兩個港外錨地。
北錨地在西北方向，水深都在20米以上，錨地麵積11.18平方公裏，適合20萬噸以上船舶拋錨。
南錨地在西南方向，西深東淺，錨地麵積14.89平方公裏，適合15萬噸以下船舶拋錨。
兩個錨地底質都是軟泥，算不錯的。
“所羅門”號抵達的時候，南錨地已經有七八條船停著。
比柱子還粗的鏈條放下數噸重的巨大船錨，接著發動機被關閉，然後船就漂在水麵，繞著錨爪那個點，緩慢地一圈一圈地旋轉。
大約半小時後，一艘中型漁船和一艘快艇靠了過來。
漁船停在集裝箱船外側。
快艇往返多次，將許多人從集裝箱船運到漁船上。
漁船和快艇駛離“所羅門”號的拋錨地，遠離港口，開到一處淺灘停下來。
岸上有些燈火，像是一個小漁村。
漁船甲板上擠滿了人。
人們貪婪地呼吸夜晚的空氣，有人對著1個月不見的星星流下眼淚，還有人麵朝西方喃喃自語。
“陳三的先走！”
“陳三的這邊來！”
兩個龍國男人晃動手電，大聲招呼。
一部分人擠出人堆往那兩人走過去，他們的錢都是交給名叫“陳三”的蛇頭。
“陳三”的人乘坐快艇上岸了，手電亮光領著他們漸漸遠去。
然後是“阿發”和“萍姐”的人。
虞湘南和她的兩個小夥伴在“萍姐”這批人裏麵。
三批人先後進了村子，各自去了一個院落。
這個村子不大，有條水泥路從小碼頭連過來，再穿過村子往不知道哪裏。
路兩側散布著一些房屋，都是獨門獨戶兩三層樓帶院子。
房屋輪廓跟龍國鄉村沒有什麽不同，直上直下，坡屋頂。
到了客廳裏麵，燈火通明，三四十號人又叫又跳，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接他們的兩個男人見多了這種場麵，在旁邊等了一會兒，大聲喊：
“叫到名字的過來領東西。”
人們這才安靜下來，聽到自己名字就上前，接過一個封口的塑料袋，裏麵是他們的護照和手機，還有幾張鈔票。
“每個人發500塊放身上以防萬一。這邊的錢跟龍國幣差不多是1比1，回頭買東西你們自己心裏有個數。王強——”
“有！”
一個短發男青年舉了舉手。
“鄭飛。”
沒多久到了虞湘南她們。
“虞湘南。”
“我。”
虞湘南上前接過自己的物品，轉身走開，衝毛毛和莎莎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來到院子裏。
毛毛和莎莎點點頭，繼續等著自己的名字被叫出來。
院子裏已經有十幾個人在打電話。
大家來之前都了解過程序，也都將手機開通了國際漫遊，此刻所做的第一件事都是給家裏報平安。
“媽，我到了……”
“爸，我到了……”
問候聲此起彼伏。
院子不小，長寬各有三四十米。
虞湘南走到一個比較偏遠的位置，身邊有個樹樁，地麵都是雜草，周圍幾米都沒有人，這才撥出電話。
“媽，我到了。”
她的聲音顯得比另外那些同齡人平靜得多，卻也掩蓋不住語氣中那一絲激動和撒嬌的味道。
“嗯，還好，不是很累。成天就是睡覺，哪裏會累哦。”
不知道對麵說了什麽，她咯咯嬌笑兩聲。
“不是那個陳天啦。是每天那個成天。”
不知道對麵又說了什麽，她的神情漸漸嚴肅起來。
聽了好一會兒，才說話。
“哦？這樣啊？等下我上網去看——您的推測沒錯。是出了變故。”
她看了一眼，沒有人過來。
“有一天，陳天跟一個黑人不小心撞在一起，然後跟著黑人去看醫生，之後三天都沒有回來。第四天我們見到他，他說被撞骨折了，船上給他安排了一間房。”
她頓了一下，側耳傾聽。
“對。從那以後，他就沒跟我們一起。有的時候早晨放風，他會過來跟我和毛毛、莎莎聊天，還帶一些吃的給我們。媽，那現在……”
聽著聽著，女孩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話語也遲疑起來。
“那……萱姐她？”
不知道對麵說了什麽，虞湘南看上去得到了寬慰。
她看了看天空，點了點頭。
“我懂。這也是她的使命。”
女孩臉上又恢複了那種樂觀的笑容。
“陳天對我應該沒有戒心.……嗯，我會耐心等待。”
換了一隻手拿電話。
“我們在集裝箱裏的幾天，相處得很愉快……沒看出他有什麽特別——嗯……比較穩重吧，不急不慌的。”
女孩又笑起來，用手捂了捂嘴。
這神態和動作，以及彎起來的眼睛，令普通的容顏顯露出一種青春的美麗。
“還有就是，他不像我們這個年紀的人，很多流行的東西他都不懂。”
她放下手，嘴角仍然翹著，語氣嬌憨甜蜜。
“媽我比她們不知道幸福多少呢！您放心，我清楚我們的使命——我真不覺得辛苦……嗯，掛了。”
虞湘南收起電話，揮了揮手。
那邊正在四處張望的兩個小姑娘朝她跑來。
……
南錨地。
漁船和快艇駛離之後，再過了一會兒，又一艘快艇靠近“所羅門”號。
這次上來兩個人，一男一女。
在甲板上候著的是船長戴維斯，主動伸出手跟兩人分別握了一下。
“我是戴維斯。”
上船的男女都是二十多，不到三十歲的亞裔，說一口純正的英語。
男的一表人才，眼神銳利：“我是淩韜，叫我尼古拉斯吧。”
女的亭亭玉立，笑容溫婉：“我是何靜姝——艾琳。”
“哇哦，你們兩位是我遇見過英文名取得最好的龍國人。尼古拉斯，是從希臘語“勝利”和“人民”而來，而美麗的女士，我沒記錯的話，艾琳起源於法語，寓意著‘和平’、‘和平女神’。”
“謝謝，我把自己的英文名叫做艾琳正是想表達這個意義。戴維斯先生真是博學。”
“說正事吧。”
“好的，尼古拉斯。李文萱的人還要一個小時到，她囑咐我，把她的‘貨’單獨控製起來，別讓他混在那些人裏麵跑了，我答應她照她說的辦。”
戴維斯伸手延請，帶頭往陳天的房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