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舍不得我
“白年,這麽晚了還出去?”
林湘湘抱著小核桃,看季白年站在衣帽間裏取外套。
這段時間,季白年越發的早出晚歸,讓她心裏難言出幾分苦楚。
自從小核桃出生後,季白年再也沒碰過她。以前那些溫柔的嗬護,也不知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了尷尬的沉默。
“公司有點應酬。”
季白年轉身,在兒子臉頰上摸了摸,又在林湘湘的額頭上吻了吻。
“你帶著小核桃早點睡,別等我了。”
“白年!”林湘湘轉身,把孩子交給家裏的保姆。然後加快兩步走上去,從後麵牢牢摟住季白年,“別喝酒,你……你胃不好。上次聚會那會兒,我都被你嚇死了。”
“知道了,我不喝。”
季白年還記得,二十五歲那年的生日party上,自己不小心喝了酩酊。多虧林湘湘照顧了他一整夜,醒來後第一眼看到憔悴溫婉的女孩,他就深深地愛上了她。
那時候他才知道,她是藍小憐的大學同學。出身平民,但足夠努力。季白年喜歡林湘湘的溫和,自信,真誠熱情。男人眼中的她,比起永遠也看不懂在想什麽的藍小憐,絕對是更有吸引力的。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季白年已經很久都無法在她身上投射激情了。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所有淡淡如水的相處,就好像與愛無關了。
季白年開著車,來到了夜色會所。
這兩個月來,他頻頻過來這裏。不喝酒,也不叫人陪。就坐在清座上,聽角落裏的藍小憐彈琴。
她坐在那兒,瘦削的身影在酒紅燈綠中搖曳晃蕩,白皙的脖頸婉轉悠長。
說實話,她彈得不算很好。最多也就能教個學齡前兒童的水平,稍微專業點的比賽表演,都是登不上堂的。
可是看不見的雙眼賦予了她更沉情的專注,仿佛誰也走不進她的世界,不染絲毫媚俗。
季白年發現,自己好像從來沒有這麽認真地試著了解過藍小憐。
原來剝去她的一層層柔弱的外表,她的內心就好像被什麽信念打磨過一樣。無論被怎樣對待,都不足以摧殘。
“C大調轉音,漏了半個拍子。”
季白年走過去,靠在鋼琴架邊遠。手裏的半杯檸檬水晃蕩著,冰塊撞擊著玻璃杯,叮當作響。
藍小憐倒吸一口冷氣,手指微頓,整個人拘謹地向後彈開。
咣當一聲撞了椅子,蹌踉之餘,被季白年一把攬入臂彎。
“我又不是鬼,你這麽心虛幹什麽?”
看著她又緊張又局促的樣子,季白年竟然心生淩虐與諷刺的快意,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就隻想把這些語言拿來淩辱她,但一出口,卻又覺得有點後悔。
“季白年,你……你怎麽來了?”
“我又不是第一次來了。聽你彈得這些糟粕,簡直忍無可忍。就這樣的水平還想在夜場彈琴來贖身,省省吧。”
藍小憐紅了下臉,低下頭。
“喲,季少來了啊?快點快點,樓上包房還給您留著呢!”
米姐聞訊過來招呼,如打了雞血似的,連推帶桑地把兩人領上了樓。
藍小憐心裏打鼓似的糾結,但也不知為什麽,她突然覺得縈繞在季白年身邊的那股氣場,好像沒有之前那麽可怕了。
她沒有拒絕,而季白年也沒有多說什麽。
包房的冷空氣調的正好。
藍小憐局促地坐定床沿,大眼睛左右遊移,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聚焦。
“沒去過醫院複查麽?”季白年問。
藍小憐咬了下唇,搖搖頭。
“所以你是打算一直這麽瞎著,讓我養著你?”
“我……”
“明天我叫人來接你,先去我在郊外的別墅住著。等醫生檢查完,安排手術。”
說完,季白年站起身,拉門就往外走!
“白年!”藍小憐一把拽住他,“你,你為什麽……”
“廢話,等你眼睛能看見了,不就可以滾了?你當我喜歡整天對著你麽?”
藍小憐怔了一下,小聲說:“如果你不喜歡看見我,為什麽要專門來這裏呢?”
“你——你少廢話,我應酬來的。”季白年咬了下牙,捏著拳頭道,“按我說的做,把東西收拾下。”
“白年……”藍小憐的淚水一下子豐盈而出,“我能不做手術麽?”
“不做?嗬,你瞎上癮了?”
“不是,我隻是覺得,不用再看到你眼中對我的厭惡……”
女孩聲聲哽咽落在季白年的耳裏,挑動了他緊繃而自持的神經。
他用力吞了吞喉結,試圖冷卻了幾分情緒,未果。
於是他一把抓過藍小憐,上手掀起她的衣裙!
他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發瘋一樣想要她,尤其是當她雙目失明以後,那種感覺更甚一籌。
好像不用麵對她的雙眼,就不用麵對自己的內心一樣,很放縱,很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