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她的東西!
“季先生,你看一下,這些是不是藍小姐的東西。”
警署內,冰冷的接待室裏,警官冰冷的神情冰冷的話語,讓季白年的心仿佛從出事那一刻到現在,都沒曾複蘇過。
滿是血跡的證物袋裏,一塊舊手表,一部碎裂了屏幕的手機,和一枚熟悉的藍色徽章。
季白年知道那是藍小憐的手表,以前曾見過她帶在身上。可是如今,就算她的視力有所恢複,也還遠遠達不到能看清表盤的程度。她為什麽還要帶在身上呢?
摩挲著上麵那些已經陳舊的痕跡,季白年低頭看了看自己腕子上佩戴的表。
那是藍小憐在三年前的生日party上,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彼時,跟無數來自其他人的客套祝福,一塊被擱置在記不清名字的禮物中間。
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藍小憐買的是一對情侶表。一塊送了他,另一塊,自己悄悄留下了……
警察說,綁匪可能是把錢拿走後將藍小憐一人留在車上,引爆了液體炸彈。
“季先生,由於遺體已經完全碳化,幾乎不能對比DNA。而且頭顱部分又因為爆破而失蹤,初步懷疑可能是掉入江中難以打撈,所以沒辦法做齒痕比對。但是這手表上的血跡,確認是藍小姐的無誤……”
警察說著,將一份表格遞給季白年:“沒別的問題的話,就把這個簽了吧。”
提起筆,季白年隻覺得自己整個手臂都在顫抖。
而眼前白紙黑字的死亡證明是個大字,更像一把灼烈的火焰,燒痛了他的心。
藍色的徽章像隻小巧玲瓏的寶石,透過市內明亮的光線,折射了五顏六色的回憶。
季白年突然想到一個非常非常可怕的問題——
如果有天,小核桃長大了。
問他自己的媽媽去了哪裏,他,要怎麽回答?
要如實告訴他,她被自己親手逼著去送了性命麽?
就在這時,桌上的手機凜然震動起來。
季白年下意識去接,才發現那並不是自己的手機,而是藍小憐的!
“喂,你是藍小姐麽?是我,劉醫生啊。”
“我不是,她……”
季白年啞了啞聲音,“你找她,什麽事?”
“哦,我想跟她確認下手術時間。之前她堅持不肯手術,說是因為自己懷孕了,怕開刀影響孩子。前兩天她說孩子不好,流掉了,想跟我重新預約手術來著——唉,你是她什麽人?喂!喂!”
季白年滑下手臂,任由耳邊聒噪聲聲,腦中卻是一片空白。
她不肯做手術,不是因為要欺騙他?不是為了當間諜?
而是因為在懷孕,因為她想留下這個孩子麽……
季白年怎麽也想不起來,那天自己上門質難她的時候,那一腳踹向藍小憐的小腹……
走出警署大門,他一個人開車來到藍小憐之前的出租房。
那裏吵吵嚷嚷,包租婆似乎正在指揮一群勞工搬東搬西。
“你們,你們是誰,在幹什麽?”
眼看著那些人把藍小憐的東西一包一包扔出去,季白年大步搶上前去:“誰許你們破門而入的!”
“你是哪根蔥啊?”包租婆雙手叉腰,上下打量著季白年,“藍小憐已經欠了我好幾個月的房租了,估計早就不知道在外麵怎麽死於非命了。我不得進來找點值錢的東西?聽說她以前家裏條件還不錯,有點首飾名牌包啥的,馬馬虎虎對付著吧。現在這些個小姑娘,都是不要臉不自重的!”
“你胡說八道什麽!她——”
“我胡說?沒結婚就給別的男人生孩子的,能是什麽好貨?閃開閃開,別耽誤我們扔垃圾,這晦氣的。”
說著,包租婆叫人扛了一個大箱子,整個丟上了車!
“住手!你怎麽知道她不會回來,我不許你們動她的東西!”
季白年撲上前,可無論身高還是體魄,都遠遠無法比擬那些高壯的裝卸工。
被人一拳揍倒,頃刻便沒了還手的力氣。
“哪來的瘋子,再搗亂廢了你!有種你就給她把房租付了,否則滾遠點!”一個大漢扛著箱子過來,一腳踏上季白年的胸膛。那一刻,窒息般的痛感傳遞他渾身。腦中空白一瞬,想到的卻隻有曾被自己毆打虐待過的藍小憐。
她,也曾被這樣無助地傷害和虐待過麽!
“我可以給你們錢,放下她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