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血
“你呢?”
空蕩蕩的辦公室裏,少了孩子的身影,顯得更加空曠而寒冷。
藍小憐裹了下身上的空調衣,仰起頭衝著季白年皺眉:“你不回家?”
“明早還有個會,在這裏休息下就好。”
“所以,季先生你放心大膽地把孩子交給您的太太,都不去理會,孩子是不是受了委屈,受了……虐待?”
藍小憐並不想再聽一次季白年親口說出的——林湘湘她不是那種人。
所以她直接按下了手機的錄音播放鍵。
季白年全程不動聲色地聽著,最後掏出手機一個電話撥了出去。
“吳媽,從今天起,小少爺在家的一切起居都由你全程照顧,薪水我給你三倍。記著,不許太太再接觸他一下。家務?嗬,她又不是不長手。”
啪嚓一聲掛斷電話,季白年抬起眼睛看著藍小憐。神情裏暗含了繼續莫可名狀的欲言又止。
“你,這樣看我做什麽?這些是您的家事,我隻是作為一個旁觀者,為無辜的小孩子做些努力而已。畢竟人家都說,有後媽,就有後爹,對吧?”藍小憐說。
季白年沒有反駁,隻是輕輕點了下頭:“你說的沒錯。是我對我太太不好,才導致她把怨氣都發泄在孩子身上的。”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都說季先生以前是個寵妻狂,怎麽突然就心性大變了?”
“你真想知道?”季白年盯住藍小憐,嘴角微微掀起一絲弧度。
“不想知道。”藍小憐轉開眼睛,避開他的目光。
“算了,我想……你也不會想知道的。”
時候不早了,季白年起身往休息室裏走:“我去休息一下,你也回去吧。”
可是剛剛走出去沒有半步,季白年突然下腰扶住桌子!
藍小憐呼吸一窒,下意識想伸手去扶他。
卻停留半空一瞬,慢慢收了回去。
“季先生您怎麽了?”
“胃病。”
季白年側過目光,上下打量著藍小憐。
“哦。胃痛是麽?”藍小憐動了動唇,卻沒有再動其他肢體。隻那樣隨意地看了季白年一眼,微微啟唇道,“那,您多喝點熱水吧。”
說完,她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季白年:“!!!”
頹然坐倒在沙發上,季白年單手壓著上腹,額頭依然沁出細細密密的汗水。
小憐……
原來她真的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會溫柔地給自己準備胃藥,會按摩他掌中穴位,會心疼他,照顧他的女孩了。
而這一切,不過都是他後知後覺,咎由自取罷了。
對不起,小憐。我沒有照顧好小核桃,也沒有照顧好我自己……
季白年微微欠下身子,猝然嘔出一大口血來。砸在暗色的地板上,倒映他此刻蒼白而釋然的臉。
已經快到極限了。他不知道有生之年,是否還能等到她的原諒。
可即便等不到,能看到她過得好……也好。
藍小憐站在外麵的走廊,裹著外套,遲遲未離去。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亂如麻的心裏到底糾纏了一個什麽樣的名字。
季白年,他對自己做了多少過分的事?傷害她的身體,踐踏她的尊嚴,害得她骨肉分離。他根本不值得自己心疼和原諒——
可為什麽,自己就是無法說服自己。決絕走開,了之
辦公室的燈遲遲未關,藍小憐去而複返,看到沙發上蜷縮成一團的季白年,她快步跑上前去。
“季先生!”
季白年微闔著雙眼,慘白的臉色在燈光的清冷下,顯得尤為駭人。
伸出手,他輕輕撫弄著藍小憐的劉海。笑容定格瞬間,眼裏的深邃仿若融入星辰。
“小憐……”
“你認錯人了!我不是藍小憐!”
藍小憐鼻腔猛一酸,輕輕按壓住季白年的手。
“你怎麽了?我送你去醫院!”
季白年搖搖頭,輕咳幾聲:“我沒事,你……你能陪陪我麽?”
“都吐血了還說沒事!”
藍小憐試著拖起男人沉重的身軀,卻被他輕易拉下身段,狼狽翻到一處!
唇角相對,咫尺距離裏的曖昧,在冷氣凝重的空間裏發酵回憶。
季白年看著她,慢慢抬手。
她的臉頰有些粗糙,是整容之後留下的修複疤痕。她的眼神清冷而幽怨,像那些年裏心心念念著自己,卻從來沒被珍視過的美麗。
“我知道,你回來了是不是……”
“季先生我最後告訴你一次。你……認錯人了。”
藍小憐咬咬牙,撿起從男人西裝口袋裏拾起來的藥瓶,剛想去讀上麵成分,卻被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奪了過去。然後振開手臂,拋出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