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逝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 逝去
“皇後娘娘,既然昆侖冰山雪蓮已經送到。琉璃就祝皇後娘娘藥到病除,鳳體安康。家母身體不舒服,走之前祖父特意叮囑了,要琉璃催一催太醫。那麽琉璃這就告辭了。”
皇後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連忙熱心的說:“對對對,是該好好陪陪你母親。等你母親好了,可要幫本宮跟她陪個不是。不該在她有恙的時候把你這貼心小棉襖召進宮。”
崔琉璃忙站起躬身行禮,裝作惶恐的說到:“不敢不敢,母親也很是擔憂皇後貴體,娘娘多慮了。”
獨孤婉兒滿意的拍了拍崔琉璃的雙手,伸手招來一個侍女:“讓本宮宮裏的人陪你去太醫院,一定要請院首好好為崔夫人診治,那些庸醫留下病根就不好了。”
“琉璃替母親謝皇後娘娘,等母親病氣去了,定親自來叩謝皇後娘娘聖恩。”
崔府
崔士貴在大堂中焦急的等著宮中的太醫,怎麽這麽久都不見蹤影。
皇上看在自己的麵子上,一定會讓院首來。既已說了病情危急,想必宮中的人一定會快馬加鞭趕過來。
正常來說,左右不過半個時辰。怎過了一個時辰還不見人來?
琉璃這個時候應該已經進宮許久了,照理說,崔家派人再催一次有些失禮。但琉璃進宮催太醫,就證明崔家真是十萬火急,宮中的人應該不敢怠慢才是。
坐在大堂上,手中的茶已經換過好幾遍,但這盞也已經涼透了,就如崔士貴現在的心。
這時大門處傳來嘈雜的聲響,崔士貴立馬放下茶盞,站起身向大門走去。
本以為會見到太醫院院首的崔士貴,怔住了,因為他見到了自己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在京城見到的人。
“你……老夫以為你不會踏入京城。”
看著來人風塵仆仆的闖進來,麵容上滿是疲憊,雙目通紅,衣服上也到處都是灰塵。再隱隱約約看到門前那匹口吐白沫的烈馬,崔士貴知道,這個男人應該是從西陲日夜兼程趕過來的。
許青舟冷漠的看了這個開國元老一眼,沙啞著聲音問道:“婉娘在哪?”
崔士貴見他一言不合就要硬闖的架勢,歎了一口氣,側過身說:“老夫帶你去。”
從背影看崔士貴的後背都有一些佝僂,這輩子崔家也沒對不起過誰,但是許青舟在這個時候來,讓崔士貴有幾分無顏麵對的感覺。
許青舟快步跟上崔士貴的腳步,從幾天前接到婉娘通過暗線傳來的消息,他就馬不停蹄的向京城趕來。
生生跑死了八匹馬,三天三夜的趕路讓許青舟的精神和身體都疲憊到了極點。
但是他不敢鬆懈,唯恐到了崔府的時候回聽見不好的消息。
直接闖進崔府,其中想掩蓋的是自己慌張的心,在見到崔士貴的時候許青舟才意識到,這府中並沒有掛白幡,他還來得及。
心中鬆了一口氣,才有心思問其他。“婉娘的身體怎麽樣了?”
“剛剛昏了過去,現在醒過來了,進升在陪著她。”
“大夫怎麽說?”
“病入膏肓。”
雖然已經有了心裏準備,許青舟還是有點接受不了這個消息。就算婉娘嫁給崔進升的時候,自己也沒有現在這麽難過。
因為他知道的,崔進升會對她好,自己也會成為她在京城在崔府堅實的後盾。她會過上最愜意的生活,成為京城貴婦中最幸福的人。
隻要想著兩個人還在同一片土地上,呼吸著同一片空氣,她在自己的保護下會笑的依然漂亮,許青舟就覺得沒有什麽是不能克服不能原諒的。
但現在,婉娘病危的消息打破了他的自欺欺人,他恨!他怨!
他不知道在婉娘逝去之後,自己會對崔府對崔進升做出什麽來。所以,婉娘,如果你還在意崔進升,那麽久一定要好好活著。
好好活著,才能保護崔進升,保護崔府,保護你和他的孩子。
崔士貴帶著許青舟走進崔夫人的臥房,這種時候也沒什麽外男不能進的規矩了,更何況許青舟從來就不是守規矩的人。
崔夫人一見許青舟,眼淚唰一下就落了下來,哽咽的喊道:“青舟哥哥!”
這個稱呼讓許青舟紅了眼,也讓崔進升一下子黑了臉。
“婉娘,我來了!”
這一幅情深如許的畫麵,讓崔進升感到分外刺眼。抱著婉娘的雙手又用了幾分力氣,這個時候的崔進升幼稚的像個孩子。
都是多年以前的老相識,崔進升課沒有什麽在意臉麵的。
許青舟下意識的忽略了他,見婉娘柔柔的對自己笑著,心裏越發的苦了:“怎麽弄成這個樣子,看你的臉色,怎麽這麽醜。”
“青舟哥哥還是嘴這麽壞,婉娘可是要生氣的。”
一滴淚珠突然間迸出來,泄露了許青舟並沒有那麽平靜的內心。“我傳信給你也不過四天,你看到最快也要一天。所以你是三天就從西陲跑到了京城?青舟哥哥,你又累死了幾匹烈馬?”
許青舟走到床邊,崔進升一寸不讓,幹脆就盤腿坐在了地上,木木的回答崔夫人的話:“八匹!”
婉娘撲哧一笑:“許叔會氣的追著打你的。”
“他才不會,他給我準備了十八匹,一定嫌我跑得慢了。”
眼角又有些濕潤,婉娘揚起一抹笑,燦爛的就像十八年前的自己。按住崔進升越發用力的雙手,自豪的說:“青舟,這是我夫君。我找到了一輩子對我好的夫君!”
許青舟深深的看著婉娘,低聲說:“這輩子這麽長,這句話說得太早。”
在婉娘這句話說出口之後,屋中的三個人都麵色黯然。
三個人都想到了十八年前,這個西北女子也是這樣拉著崔進升的手,對西陲的部下說:“我會用一輩子證明我現在的選擇,在我死的那天我一定會自豪的說,崔進升是我的夫君,對我好了一輩子的夫君。我會證明,我的選擇沒有錯。”
當初明豔如驕陽的女子,現在虛弱的讓許青舟心疼。他惱怒的質問道:“他真的對你好嗎?對你好你會變成這個樣子?”
明顯還想再說什麽的許青舟,看著婉娘那雙依然明亮的眼眸就撇過了臉,轉頭對崔士貴說:“大夫可開了藥方?我帶了血蓮草和上清茯苓花。”
崔士貴對兒媳婦在西陲的重要性有了更深的認識,要知道這血蓮草和上清茯苓花的珍貴性不亞於昆侖冰山雪蓮。
婉娘早在嫁入崔家的時候就把自己手裏的勢力拆分了,本是把一半的生意都分給了許家。許叔和許青舟都是看著婉娘長大的,婉娘就把老人都留給了她們。剩下的一半勢力都留給了崔家,全部換上了崔家自己的人手。
本以為十八年過去了,許家不會再認這個曾經之主,沒想到血蓮草和上清茯苓花說拿就拿出來了。
從接到京城的消息到來到這裏才不過三天,就證明其中沒有一絲一毫的耽誤。就算從庫房拿出來都來不及,一定是在許青舟來的路上,藥材也上了路,在半路趕上才能一起到達。
婉娘,對西陲來說,永遠都是那個他們捧在手掌的西陲明珠。
“青舟哥哥,別浪費的好藥。婉娘的身體婉娘清楚,不要白費勁了。”
這回屋裏的三個男人完全沒有理她,崔進升更是眼光直射,著急的說到:“你帶了藥材?我們已經去宮裏請了太醫,有了血蓮草和上清茯苓花,再加上昆侖冰山雪蓮,怎麽都會好的。是不是?”
最後一句崔進升也不知道在問誰,脫口而出之後又覺得茫然。
許青舟把懷中一直好好保存的兩個藥盒拿了出來,然後才轉身問:“太醫為什麽還沒到?”這個時候的許青舟完全沒有麵對崔夫人的溫暖,整個人的氣勢迸發出來,這是一個主持西北生意場近二十年的男人,早就不僅僅是婉娘的青舟哥哥。
崔進升也很是疑惑,不禁問自己的父親:“爹,之前不是已經派人去請了太醫嗎?琉璃也進宮很久了,怎麽還不見太醫來?難道是皇上沒應?”
崔士貴搖搖頭,否定了崔進升的說法:“老夫很少求人,這輩子也就求皇上那麽兩回。隻要我遞了牌子,皇上一定會應。想來是宮中發生了什麽事,耽擱了吧。我已經派人去宮裏催了。”
“看來你們崔家也沒想象中那麽有能力。”許青舟諷刺一笑。
“你!”
崔夫人安撫性的拍了拍崔進升的手,這兩個人從年輕的時候就看不順眼,都快到知天命的年紀了,竟然還是這樣。
崔進升一扭頭,不讓崔夫人看見他眼角的淚花。不僅是許青舟覺得他沒用,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沒用。
他總以為崔家是北照國數一數二的門閥,但沒想到這麽重要的時候竟然什麽用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