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崔琉璃的蛻變
第二百五十章 崔琉璃的蛻變
北照國皇宮
傍晚，日頭漸漸淡了下去，像一塊紅通通的圓盤。晚霞的彩衣輕盈的披了下來，為坐落在金碧輝煌的北照國皇宮，染上了一抹溫暖的色彩。夕陽西下的暖風，輕輕送來陣陣讓人迷醉的花香。
在上政殿的右後方，是孤獨皇後的寢宮。朱紅色的牆麵，金黃的琉璃瓦，映著宮內挺拔俊秀的古樹，色彩繽紛的奇花異草，威嚴聳立的假山奇石，以及緩緩流淌的清泉碧水，一派華麗別致之境。
寢宮小花園的八角亭內，孤獨皇後坐在上等的玉石桌前，桌麵上放著幾碟精致的小點心。她在熏人的暖風中，悠哉地品嚐著，貼身婢女玉荷立於一旁伺候著。
她今天一襲淡紫色華衣裹身，長長的裙裾上用金線繡著大朵的牡丹，長及拽地。一條上等的蜀錦織就的月白色腰帶束著纖纖細腰。頭上挽著繁複的髻鬟，一支晶瑩輝耀的步搖流蘇簪子綴於發間，其上綴著珠玉，一副雍容華貴的國母裝扮。
因得太子最近還算聽話，崔許兩家也不再頻頻找事。所以孤獨皇後的心情還算尚可。想到前幾日帶李太醫去給崔琉璃瞧病。她叨咕了一句：“也不知李太醫這老狐狸將藥引找好了沒有，那崔琉璃不知現下怎樣了？”
玉荷忙給孤獨皇後倒了一杯茶，躬身說道：“這李太醫倒是沒有耍滑。前晌，李太醫帶了個小藥童出宮了，聽說是去了吳王府。”
“帶了個小藥童？”孤獨皇後猶疑地問了句
玉荷忙答道：“是的，娘娘。那藥童在太醫院素來頗有幾分本事，什麽毒物毒蟲跟毒有關的東西，隻需聞個味聽個聲就能辨別出來。”
孤獨皇後淡淡地說了句：“那倒是可惜了！”
玉荷正要接話，卻猛地心中一寒。暗悔自己的多嘴。她猶豫著問道：“娘娘的意思是？”
“若這事成了，就將本宮平日裏把玩的那柄玉如意，拿了賞給李太醫的高堂老母。至於那個小藥童，卻是不能留他，你自吩咐人去處理吧！”孤獨皇後沉聲說道。
玉荷平日裏去過幾趟太醫院，和這藥童有過幾麵之緣，雖愛捉弄人但甚是可愛。她心下有些不忍，懦懦地說道：“娘娘，那藥童應該礙不了大局吧？他不過小小年紀，怎會有李太醫的見聞。即使崔王妃以後真有個三長兩短，他也不一定能猜到啊！”
孤獨皇後卻是麵色一寒，一拍桌麵，怒斥道：“本宮做事什麽時候輪到你置喙？！他既趟了這趟渾水，他就躲不掉了。我絕不能留下任何破綻。再說了不過是一條賤民的命！若再求情，你就給他陪葬吧！”
玉荷忙跪了下來，迭聲請罪：“皇後娘娘，奴婢知錯了！求娘娘責罰！”
這時，一個丫鬟的稟告聲打斷了這裏的談話，給玉荷解了圍。
“皇後娘娘，吳王府正妃崔琉璃求見。”一個丫鬟走到孤獨皇後的身邊恭恭敬敬地稟告道。
孤獨皇後有些吃驚，她心下暗道：這李太醫辦事還算利落，倒是個可用之才。她拍了拍手上的殘渣，整理了衣袖，才揮手說道：“讓她過來吧！”
丫鬟這才退了下去去請崔琉璃。
少頃，就見得崔琉璃低著頭，邁著輕小的步子緩緩而來。穿的已不是那身暗紅色的華衣。新換了件銀灰色的宮裝，裙擺上繡著暗黃色的祥雲圖案，領口處鑲著一條黑邊。一條帶著花紋的黑色腰帶緊緊束著細腰。頭上梳著簡單的發髻，發髻上斜插著一支通體烏黑的發簪。塗著深色的唇紅。整個人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怪異感。
看著崔琉璃的穿著，孤獨皇後微微皺了眉。
“崔琉璃見過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崔琉璃深福著身子請安道。
孤獨皇後隻抬了一下眼皮，又開始漫不經心地整理起了指甲。她淡淡地問道：“你今日來找本宮有何事？”
崔琉璃聽了小九之言後，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再來見見這個皇宮裏最高貴的女人。她一把跪在地上，深深地低伏著，做出一副感激的語氣說道：“聽府內的丫鬟說，是皇後娘娘救了琉璃的命。現下琉璃特來感謝娘娘的救命之恩，願唯娘娘馬首是瞻！琉璃身無所長，今日之後，就將這條命交給娘娘。隻願娘娘再幫琉璃報仇便好。”
孤獨皇後看著崔琉璃恭謹的神色，定定地看了好一會。才緩緩走過去，親手攙扶起了她，又細細看了一眼，溫言說道：“你清瘦了不少！心裏可是還在怪著本宮？”
“琉璃不敢！琉璃被母家拋棄，被夫家嫌棄，失了神智，連院裏的丫鬟也所剩無幾。這般落魄之時，唯有娘娘還想著我。不僅交待小九照看我，還治好了我的瘋病。琉璃感激娘娘還來不及呢！”崔琉璃低著眉恭敬的說道。
孤獨皇後卻是親牽了她的手，將她拉到座位上，歎了口氣，緩緩說道：“那日卻也是怪本宮。不知你母親的病竟到了那種地步！若我早知道，哪怕本宮一片也不用，也定要將那昆侖冰山雪蓮全數給了你！沒想到本宮的一點疏忽，最後竟害的你的母親慘死。”說完，竟是拿起袖口裏的方巾，輕輕擦拭了下眼角。
崔琉璃豈會不知當日的情況。孤獨皇後先是下套搶走了崔家的冰山雪蓮。在母親病危，她苦苦哀求的時候，竟隻給了她其中的一片。是她的自私才導致了母親的死。
崔琉璃心中自是恨毒了眼前的這個人，但她更恨的卻是南無憂，那個賤人才是一切事情發生的根源。若沒有南無憂自己豈會落到今天的地步？可是，現下的自己已成了崔家的棄子。沒有母家可以依仗，又拿什麽跟那南無憂鬥呢。也隻能靠著孤獨皇後這棵大樹了。在更徹骨的仇恨麵前，什麽人都可以聯手，什麽人都可以利用，隻要能達到自己的所願。
她穩了穩情緒，黯然說道：“皇後娘娘，母親的死跟娘娘並沒有直接的關係。娘娘毋需放在心上了，以免傷神。”說罷，她又憤聲說道：“這一切都是南無憂！若不是她，我母親怎會一病不起？！若不是她，我哥哥怎會死於非命？！”
孤獨皇後點點頭，緩聲說道：“你想開就好。不過說起來倒也是，自那南無憂到國都後，你崔家倒是敗落了不少。先是你，還有你的母親和哥哥。我看這南無憂就是個災星啊！”
崔琉璃咬牙切齒地說道：“南無憂這個賤人！我恨不能生吞了她！不過是一個來自蜀地的賤民，偏生裝的一副好麵孔，迷得吳王跟泰王為她做了多少事？！”
孤獨皇後雖偏愛太子，但卻容不得任何人詆毀她的兒子。她不由的臉色一變，冷冷說道：“琉璃，本宮不想再聽到泰王和她有勾連的話了。”
崔琉璃忙跪了下來，惶恐地說道：“皇後娘娘恕罪！琉璃一時說滑了嘴！”
孤獨皇後也不再為難她，她掃了一眼崔琉璃，擺了擺手說：“罷了！你起身吧！本宮素來也知道那南無憂是個不守婦道之人。倒是你，瘋癲了這些時日，可有什麽領悟？”
“琉璃恭請娘娘提點和指教！”崔琉璃乖巧地說道。
孤獨皇後撫了撫鬢角，淡淡地說道：“你呀！就是心思太直。隻因得從前崔家將你保護的太好，你想要什麽就直接去爭去搶，不願多花費什麽心思。反正天大的事，也有人為你兜著。而現下，失去了母家的依仗，你就如同被拔了刺的刺蝟一樣。輕易就會被虎狼吞進肚子裏。”
她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道：“你要知道，咱們這些個皇權貴族，富貴門閥，一旦失勢，下場比誰都慘。人人都恨不得踩上你一腳。就說這後宮中，你去看看那些冷宮的妃子，連一個下賤的奴婢和一個閹人都可以當麵啐上她們一口。”
“要想在這世道生存下去，必須要找個好的屏障。但這也隻是其中的一方麵，更重要的是要靠你自己的謀略。謀略是什麽？不是你耍的那些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小手段。那南無憂，不過是個蜀地平民的女子，為何會生生抓住了吳王的心？為何會屢屢讓你敗陣？你以為靠的隻是美貌嗎？！”孤獨皇後一口氣說了這許多，隻覺得有些疲累。
崔琉璃躬身說道：“琉璃謝皇後娘娘的賜教。不知接下來琉璃應該怎麽辦？”
孤獨皇後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穩聲說道：“還記得我讓小九跟你說的話嗎？你該回家了！你要回到崔家，找回你被拔了的那些刺。先保了自己的命，再想著報仇的事。如果不靠著崔府的勢力，你中毒的事情還會發生。就是那吳王回來了，眼看著你沒了依仗，也難保不會衝冠一怒為那南無憂出氣，將你一刀給殺了！”
崔琉璃猶豫了片刻，有些為難說道：“因得母親的死，父親認為是我的錯。是怎麽也不會原諒我的！”
“我以前跟你說過，哭和裝可憐隻不過是弱者的手段。但這也要分人的。關鍵是看你在誰的麵前使出來的。你對趙承璟哭訴，他可能隻會覺得你假惺惺。因為他一心隻有南無憂。但對於你的父親卻是不同，你不僅是崔家唯一的血脈，更是崔夫人留在這世間的唯一血脈。崔將軍再恨你，他也是你的父親！你好好把握吧！將崔家的門檻作為你蛻變的第一步！”孤獨皇後語重心長地說道。
崔琉璃暗暗想道：是啊，以前的我太弱了！怎麽對付得了南無憂呢？我必須要改變。她抬頭看了眼天邊已經西沉的太陽，在心內呐喊：父親！爺爺！琉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