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相互賭氣
第三百四十章：相互賭氣
方才滅火的動靜這麽大，趙承璟早就醒了，見無憂不在身邊，擔心她出了什麽意外，便立刻披上一件衣服，而後大步離開了房間。
後來在後院，他本想現身，奈何官差來了，他想了想，決定還是先不冒險，靜觀其變。再後來縣太爺認出了無憂，趙承璟意識到無憂可能有危險，便想現身救她，但此時蘇煜來了。男人的直覺告訴他，蘇煜絕對不簡單，但這直覺也同樣告訴他，蘇煜絕不會傷害無憂。
他想了想，決定再等等。後來，縣太爺和客棧掌櫃的都走了，他終於忍不住了，出現在兩人的麵前，卻見蘇煜將無憂護在身前，反倒好像不該出現的闖入者是他似的，忍不住也是臉色一沉。
之前玉傾城那案時，他便看蘇煜不順眼，如今過了這麽多日子，他竟然又出現了，真是陰魂不散。無憂隻是對趙承璟的突然出現感到驚喜，並沒有注意到他那陰沉的臉色，笑著上前：“王爺，你怎麽來了？”
“本王當然要來了。”趙承璟陰陽怪氣地說著，眼裏直直盯著蘇煜。
無憂聽他自稱本王，心裏覺得奇怪，再看他一直牢牢盯著蘇煜，頓時心下了然。
兩人攜手度過了這麽多難關，中間還發生了這麽多事，眼下還沒到江南，前路到底有多少坎坷在等著他們，誰也不知道，他卻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地又開始吃醋，無憂心裏真的有些討厭他難得流露出來的小孩子心性。
她轉過頭，拉住虎頭的小手，道：“虎頭，我們走。”
虎頭雖然不是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但還是跟著無憂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第二日一早，趙承璟等人就要離開，繼續趕路。下樓時，卻見蘇煜也在，且就坐在樓下大堂，優哉遊哉地喝著水，仿佛那並不是普通的茉莉花，而是極品毛尖。
“你來幹什麽？”趙承璟沒好氣地看著他。
“我視察完了，要回京城複命，剛好途徑江南，那就一起走吧。”蘇煜說著，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無憂不常出去走動，所以不知道，可趙承璟卻是清楚得很。從這裏到江南，再回京城，要繞好長的一段路，差不多可以說是南轅北轍了。蘇煜此舉，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可惜無憂並不是路人。此時的她，光顧著和趙承璟置氣，也就沒有發表任何看法。趙承璟見她不說話，以為她是默認了，心裏更加生氣。便蓮香對蘇煜頗有些好感，見兩人不說話，便開口了：“好呀好呀，這一路有蘇大人作陪，還能省下不少麻煩呢。”
蓮香這話說得甚是有理。蘇煜官不算大，但也絕對不小。有他罩著眾人，就無須再怕什麽了。沒想到趙承璟一聽這話，立刻狠狠地瞪了蓮香一眼，道：“絕對不行。”
“為什麽？”這一次發問的是蘇煜。
“因為我能保護好他們，所以輪不到你來。”
這話說得極為霸道，無憂卻聽得很不順耳。這兩個人從頭到尾就沒有詢問過她的意見，當她是死的嗎？便道：“我有武功，自己可以照顧好自己。虎頭，蓮香，咱們一路，不理他們。”
說著，拿起包袱，就要起身。兩個男人對視一眼，最終讚成達成了共識：“好吧。蘇大人可以一同去江南，但是無憂，你也必須和我們一起走。”
蓮香見勢似乎有些不對，也趕忙上前勸無憂：“是啊是啊，王妃。我們就和大家一起走吧。”
說要和蓮香，虎頭單獨一路，其實也是一時氣話，此刻三人給了她台階下，沒有理由還僵著。便點了點頭，麵色也和緩下來。
無憂沒有意識到，她和支那靈待得久了，難免受到了些許來自她的影響。從前的她，對於趙承璟的決定，總是順從，可如今的她，已然敢提出自己的看法。
三人開始上路，還是無憂，蓮香，虎頭一輛馬車，趙承璟，蘇煜一輛馬車，宋貴妃和王五一輛馬車。期間宋貴妃有提出想和趙承璟一輛馬車，被後者拒絕了。他怕自己一不看著蘇煜，他就會偷偷溜到無憂的馬車上。他告訴宋貴妃，自己似乎昨夜染了風寒，有些頭痛，怕過了病氣給宋貴妃。
老年人向來惜命，也迷信，便沒有再堅持。當初因著支那靈一事，宋貴妃對蘇煜的印象並不太好，便也沒有邀請他。
馬車停停走走，就這樣又過了好多天，直到他們到了明州，刮起了一陣陣的大風，天氣也涼了許多。明明是盛夏時節，這裏卻冷得如同早春。蓮香覺得奇怪，便下了馬車，去問路上的行人：“老人家，請問，這裏怎麽這麽涼快啊？”
老大爺看了她一眼，不答，而是問蓮香：“姑娘是打外地來的吧？”
蓮香覺得奇怪，不知道老大爺為什麽一下子就認出了自己，但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是啊。”
老大爺笑了：“難怪你不知道。這裏沿海，所以每年到了這個時候，時常會天氣驟變，下大雨，電閃雷鳴。明明是盛夏，卻和深秋一樣涼快，有的時候，還會有水澇呢。”
“水澇啊？”蓮香聽到這個詞，便有些慌，“那，這水澇什麽時候會來啊？”
老大爺看她一臉緊張的神色，又笑了：“姑娘，你別怕呀。這水澇，已經幾十年年都沒有再發生過了。再過幾天，這裏還要舉行一年一度的篝火晚會呢。”
蓮香點點頭，謝過老大爺，而後回到了馬車上，將大老爺方才所言，都和無憂說了一遍。趙承璟正好來要水壺，便聽了個全。
“看這天色，一會兒似乎有暴雨，先找個地方歇腳吧，等暴雨過了再走。”趙承璟說這話，是因為旁邊剛好就是一個小村落。明州因著沿海，所以小村落之間都分布得很開，錯過了這個小村落，不知還能不能在暴雨來臨前找到下一個村落。
無憂雖然置氣，但最基本的理性還在，便沒有說話，而是起身出了馬車。蓮香和虎頭急急跟上。
蘇煜也看出了天色不好，正想告訴無憂，卻見她已經下了馬車，一問，原來她也知道了，便沒有再開口。
這個村子，叫做小漁村。小漁村的村很小，和虎頭從前住的村落差不了多少。一行人往前走，又遇上了那位老大爺，老大爺顯然也認出了蓮香，笑了起來：“還真是有緣。”
“老人家，我們初到此地，請問有沒有什麽可以借宿的地方啊？”蓮香問他。
老大爺又笑：“你們運氣還真是好。跟我走吧。”
小漁村的人大多淳樸，也熱情好客。老大爺覺得一連碰見蓮香兩次，定是緣分，二話不說，便把他們往自己家裏帶。
老大爺的家裏比虎頭家大多了，除去廚房和茅房，有三間屋子，還有一個大院子。院子裏曬著網，看來老人是以打魚為生。
無憂見老人一個人住著這麽大的房子，便有些好奇，問他：“老人家，你的家人呢？”
老大爺聽她這樣問，眼裏閃過一抹黯然：“老婆子在一次出海的時候去了。兒子和兒媳婦兒覺得在這裏待一輩子沒出息，想要趁著年輕，出去闖闖，就走了。”
“那您怎麽不和他們一起走啊？”蓮香嘴快，想到便問了出來。
老大爺笑了笑，隻是笑容裏有無盡的苦澀：“我的老婆子在這兒呢，你說我怎麽能就這樣丟下她，一個人走了。”
無憂聽了老大爺的話，忍不住回頭看了眼趙承璟，發現後者也在看她，便裝作四處看看，不一會兒，又把目光轉向了別處。
幾人在屋子裏坐了會兒，屋外便開始下雨。先是細密而急促，接著便是傾盆大雨，頗有排山倒海之勢。老大爺站在廊下，看了許久，最後轉過頭，對著他們道：“今日，你們定是走不了了。”
無憂等人聽到這話，也沒太驚訝。蓮香麻利地開始收拾屋子，方便一會兒入住。老大爺上前去幫她的忙，在收拾包袱時，不小心看到了趙承璟的玉佩。外邊是一條盤踞的四爪龍，玉佩正中央，刻著一個大大的“璟”字。
老大爺頓時愣在了原地。從蓮香的角度看過去，並不能看到玉佩，見老大爺發呆，心裏好奇，便問他：“老人家，你怎麽了？”
“沒，沒什麽。”老大爺慌忙收起了玉佩，“這屋從前，是我和老婆子成親時候的新房，忽然有些感慨而已。”
蓮香點了點頭，沒有多想，還安慰了他幾句。
老大爺借口身子不適，去了後院，那裏有一座小小的孤墳，裏麵並沒有屍體，也沒有骨灰，隻有幾件衣服。
老大爺在孤墳前坐了下來，輕聲道：“老婆子，我今兒見到他了。你說說，他一個王爺，好端端的，怎麽會來小漁村呢？難道說，這都是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