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婆婆往事
第三百四十四章：婆婆往事
老婆婆擦了把眼淚，良久才止住了哭聲，道：“不會錯的。我問你們，他是不是有一個兒子，還有一個兒媳婦？”
無憂點了點頭：“是啊。老大爺的確說過自己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兒媳。”
“那就是了。絕對不會錯的。”老婆婆肯定地說著。
“可是我們明明看到了後院的那座墳。”趙承璟說道。
老婆婆歎了口氣：“你們不知道，這是我們那兒的一個習俗。如果人死了，可是屍體卻沒有被找到，家人就要為他立一座衣冠塚，這樣的話，他們至少有家可回，不至於在外麵飄飄蕩蕩，那樣可憐。所以我想，你們見到的，大抵就是我的衣冠塚。”
原來如此。無憂和趙承璟點了點頭。其實打從老婆婆說出老大爺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兒媳婦的時候，他們便已經在心裏相信她了。
老婆婆見他們信了自己，便急急開口問道：“我那老頭子，還有我的兒子和兒媳現下都怎麽樣了？他們都好嗎？我的兒媳可有生下個一男半女？”
無憂和趙承璟對視一眼，忍不住都告訴了老婆婆。老婆婆聽完，低低地歎了口氣：“唉，沒想到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竟然發生了這麽多事。不過想想也是，畢竟都過去這麽多年了，自然不可能一成不變。”
“老婆婆，你這些年，都是怎麽過來的呀？”無憂問她。
老婆婆聞言，又歎了口氣：“還不就是這麽過來的。我搭了這麽一個小木屋，然後每天靠喝水，吃野果子維持生計。運氣好的時候，還能抓到幾隻兔子呢。”
無憂聽得一陣心酸，又問：“老婆婆，你為什麽不住那個山洞，偏偏要自己搭個屋子呢，這樣多累啊。”
老婆婆聞言，搖了搖頭：“那個石洞不好。我原先也是住在那個石洞裏的，可我後來發現，那個石洞因為沒有門，所以風大的時候，會把沙石都吹進來。因著是石洞的關係，所以也裝不了門，就算是裝了，也不牢，索性就自己搭了個屋子。”
無憂點了點頭。老婆婆問：“怎麽，你們現在就住在那個屋子嗎？”
無憂和趙承璟點了點頭。老婆婆笑了：“你們能遇到我，那也是有緣，不如，就搬來和我老婆子一起住吧。”
“好啊好啊。”無憂高興地應下，而後對著老婆婆道，“那您先在這兒等我們一會兒，我們去去就來。”
老婆婆心裏覺得奇怪，這兩人不是才來嗎，又有什麽好帶過來的。等無憂和趙承璟再次回到小木屋時，老婆婆徹底驚呆了。
兩人拿著一個大籃子，裏頭盛放著魚幹，將籃子裝至半滿。
“其他的還沒完全幹，隻有這些是幹了的，便拿過來了。其餘的，還在那邊曬著呢。那邊陽關好，日頭足，沒必要拿過來的。”
老婆婆點了點頭，驚奇地問她：“小女娃子，你會抓魚？”
無憂搖了搖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哪會啊，這些都是因為大水，擱淺在岸上，我就是撿了個漏。”
老婆婆看她這樣能幹，心裏對她不由得生出了許多好感。
“剛好，老婆子我今兒打來了兩隻野兔子，這邊烤了吃吧。”
老婆婆說著，就往外走，趙承璟連忙跟上，去給老婆婆幫忙。兩人一起忙活，不一會兒，就將那些兔子全都宰殺好，然後用樹枝串著烤了起來。因著兔子肉是淡的，而魚幹因為是從海裏打撈上來的，而且又是用海水清洗的，曬幹之後，自然會有鹽分殘留在上麵，兩者一混合，簡直絕配。
三人一口魚幹，一口兔子肉，好不快活。
而另一邊，老大爺家中，眾人見不僅無憂沒回來，連趙承璟也沒回來，宋貴妃年級大了，不知道給如何同她說才好。
可惜不知道如何同她說，並不代表她不會問。宋貴妃見所有人都回來了，獨獨缺了她的兒子和兒媳，便問道：“我的璟兒呢？”
“王爺他……”眾人麵麵相覷，都不知道該怎麽說，說些什麽才好。
“你們倒是快說啊！”宋貴妃看著他們這樣子就來氣，“到底怎麽了？蓮香，他們不說你說！”
蓮香不敢撒謊，也不會對著宋貴妃撒謊，便一五一十，全都說了。對於宋貴妃來說，她雖然心裏對無憂這個兒媳也是有幾分喜歡，可到底抵不上自己的親生兒子。思及這些日子，因為她一個人，大家多吃了多少苦頭，宋貴妃便更加生氣。
她隻有這麽一個兒子，如今卻生死未卜。最為關鍵的是，當初這個兒子明知道此行凶險萬分，可他還是去了。在無憂麵前，他完全將她這個娘拋到了腦後，這如何能忍。
她早就覺得支那靈比無憂好得多，不論是家室，還是人品，還是性格，樣樣都比無憂強。就自己兒子那個缺心眼的，放著這麽朵鮮花不要，非要去喜歡那路邊的狗尾巴草。
蘇煜覺得，既然此時海麵已經恢複了平靜，那就應該出海去找他們。老大爺聽了他的話，低低地歎了口氣：“我當年又何嚐不是這麽想的呢。可誰知道他們去了哪裏。就算是被拋上了岸，也很難尋找，更別說他們更有可能沉入海底，屍體，也早已成了魚蝦的食物。”
“我勸你們，還是給他們立個衣冠塚吧。”老大爺說完，便朝著後院去了。
他在那座孤墳前坐下，輕聲道：“老太婆，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那日心軟了，沒下去手，你便親自，將他們兩個人帶走了？老婆子，其實，我覺得那兩個孩子，都是好孩子，你在天上，可要記得對他們好點啊。”
而此時屋內，宋貴妃聽完老大爺的話，早已麵如死灰。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喃喃道：“衣冠塚……衣冠塚……難道我真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不成……”
蘇煜雖然內心悲痛，但好歹經曆過了一次無憂的“死”，此刻便淡定得多。他對著眾人道：“我這就去找當地的縣太爺。這裏的漁民沒權沒勢，也沒那麽大的本事，找縣太爺，這總行了吧。”
說完，蘇煜便要離開屋子。蓮香急急跟上：“我也去。”
“你不能去。”蘇煜看著她，搖了搖頭，“萬一你被認出來了，反而會惹上不必要的麻煩。大家記住，若是縣太爺來，就躲到屋子裏去。侍衛可以留下，我可以說這是來保護我的，其他人，都走。明白了嗎？”
眾人紛紛點頭，唯有宋貴妃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此刻饒她是前朝的公主，是從前高高在上的貴妃娘娘，在生死麵前，依然隻是一個脆弱渺小的人而已。蘇煜憐憫地看了她一眼。蓮香以為蘇煜是在擔心宋貴妃，忙道：“你放心吧。若是官差來了，我會把貴妃娘娘藏起來的。”
蘇煜點了點頭，而後走了。
那廂縣太爺正在屋子裏和小妾顛龍倒鳳，聽下人匯報，說是京城裏頭的大官來了，此刻正在門外。
縣太爺本想回一句，京城裏哪個大官這麽閑，吃飽了沒事兒幹，能來他這小破地方，可轉念再一想，什麽事兒都不能太過絕對。他這廂覺得不可能，沒準兒就真是呢。
京城裏的官啊，他可得罪不起。思及此，縣太爺手忙腳亂地穿好衣服，小妾見他要走，還以為是怎麽了，下意識地要挽留。縣太爺啐了她一口：“臭娘們兒，給我滾開點。擋了本大爺的仕途，你賠得起嗎你。”
說完，就急急地走了。到了前廳，便見蘇煜坐在客位，隻有一個人，穿著也十分普通，但那氣度，一看便知定然不是普通人。縣太爺雖然官不大，但當了這麽多年，早就成了人精。他諂笑著上前：“小的不知官爺大駕光臨，來遲了，真是抱歉。”
蘇煜扭頭，看見他一連潮紅的樣子，心下了然，嫌惡地睨了他一眼，從懷裏掏出了官牌。
縣太爺接過，一看，發現此人果然來頭不小，慶幸自己方才沒有輕視了他，否則此刻，吃不了兜著走怕就是自己了。
“還愣著做什麽？官爺來了這麽久了，連杯茶都不給泡，都等死嗎？”縣太爺粗聲粗氣地對著眾人說道，言辭間盡顯粗鄙。
“官爺來我處，有何貴幹？”對上蘇煜時，又趕忙換上一副笑臉。那變臉的功底，真是令人佩服。
蘇煜眼裏的嫌惡更加明顯，但思及還要靠他救無憂，便沒有發作。
“我奉皇上之命，去各地視察。途徑你處時，忽然起了海浪，我的兩個朋友被卷走了，煩請縣太爺派人去尋。”
蘇煜的朋友，就算不是在京城裏頭當官的，那也定是世家的公子，若是自己救下了他們，還怕前途的問題？簡直笑話。
想到這兒，縣太爺朝著蘇煜拱了拱手：“這件事既然是發生我的地界，自然是義不容辭的。官爺放心，我這就派人去。”
說著，縣太爺就對這一旁的衙役下了命令，衙役快步離開了縣衙。
蘇煜見他神色，似乎對大水之事並不知情。思及此，他眼底一暗。還縣太爺呢，對自己所管轄的地方一無所知，算什麽父母官。整日隻知權勢和美色，待他救來了無憂，自己定要將他上報，嚴懲不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