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留住這個孩子
“裴淩天!”我大聲吼出他的名字,推開擋在視線前的障礙,一心一意地向他跑過去—— “別過來!”裴淩天抬手製住我的腳步,唇齒一啟,鮮血沿著他白皙精致的下頜淌落。 和著額角滾滾冷汗,把血痕衝洗得比胭脂還淡。淒美隱忍,如畫臨麵。 我奇怪自己在這樣生死攸關的情境中,還有心情欣賞他的盛世美顏。 “裴淩天!要死一起死!” 一把奪過龍爺掌中的削鐵棍,我咬咬牙,掉轉鋒利的一段在眾目睽睽之下插進自己的左肩窩! 那個聲音,我想我一輩子也忘不掉。冷器入肉時無情的研磨音,有點像一腳踩扁爆漿的甲殼蟲那種聲音。 其實,好像也沒有那麽疼.…… 隻是我站不穩了,身子搖搖晃晃地往前一搶。 鐵棍拄地,霎時間貫穿我羸弱的肩胛。透體而過的刹那,呼吸仿佛都暢快了。 “雪兒!”裴淩天的破音響徹我耳畔空靈。 我雙手緊攥著鐵棍,鮮血的潤滑讓我抓得不是很穩。然後仰起臉,衝著秦秘書與手機鏡頭冷笑。 “我聽說,三刀六個洞……天大的仇恨都能勾銷。我沒力氣了,剩下的,你們動手吧……我葉藍雪一人做事一人擔,跟裴淩天.……沒有關係。” 秦秘書揮揮手,帶人撤下去了。 龍爺摸摸油光的腦袋,出於人道地安排小弟叫了個救護車。 “雪兒!雪兒!” 裴淩天摟住我的肩,大手上前壓住我的傷口。我眯著眼,看不見他的表情,隻能感受到他的淚水一滴滴滑進我的脖頸,灼燙不已。 我閉上眼睛,聞著他胸腔裏起伏跳動出來的氣息。穿過重重血型的鐵鏽氣,我還是能聞得到熟悉。 “裴淩天……” 我抓著他衣襟的手漸漸鬆開,呢喃一句。 “雪兒,我在……” 我目光有點渙散,怎麽都抓不清他的臉。 流血讓我充滿了期望的滿足,我甚至在想,那些夢魘一樣的記憶可不可以隨著我身上原始的血緣永遠流淌出去。 身體發膚,可否還予父母? 重生的葉藍雪,可否重新去愛? “裴淩天,你……咳咳,你痛不痛?” “我不痛,雪兒,我沒事.……你別再說話了,馬上到醫院了,你堅持一下!” “好……我.……盡量吧。”我佯裝著笑容,奮力攥住他的手。 他的手又大又長,冰冷如霜。我將他的手輕輕按壓在我的小腹上。 我不知道,他能否如我一樣感受得到我身體深處的那顆小心髒。 我重傷至此,生死且不畏懼。卻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那麽……那麽得渴望能保住這個孩子。 後來的話,我什麽都沒有聽到。隻記得自己身上的熱漸漸散去,退而上來的是一陣陣痛徹骨的寒意。 救護車,急診室,消毒水還是來來回回的腳步聲都漸行漸遠,隻有裴淩天的懷抱依然溫暖,心跳真實堅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