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想辦法

  他憑什麽哭!他以為掉兩滴眼淚就能磨滅六年前他曾做過的事情嗎?他以為他故作深情的哭訴幾句她就會原諒他嗎?

  她如今這幅樣子不都是他的傑作嗎?他為什麽哭?他不是該得意嗎?


  夏墨心裏酸楚絞疼,淚珠子斷了線的掉了下來,她揮開他的轄製,轉身抹掉了眼淚。


  “六年前你們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拿走了屬於我的東西,六年後你可以做得更好!何必假惺惺的做這可笑的可憐樣子!你以為我還會上當嗎?”


  身後“咚”的一聲響。
……

  “混蛋,要扮柔弱裝昏迷的人也該是我。”夏墨一邊拖著他往床邊走一邊抹著淚抱怨。


  連推帶拽的把人弄到床上,夏墨累的兩隻手直發抖,用力甩了甩才捏穩了針頭給重新他紮了針。


  量了體溫,三十九度偏上,夏墨微微皺眉,這麽燒下去腦子都要燒壞了。


  薑寒他們怎麽還不回來?要怎麽和他聯係?看了看牆角四分五裂的手機,她有點後悔!

  歎了口氣,去到一樓的冰箱裏拿了冰塊,廚房找了個盆,回到三樓接了水,給他額頭上敷了冰帕子。


  看他昏睡著還緊皺著眉頭的樣子,夏墨覺得不舒服,抬指按在他眉間,輕輕的把皺褶給揉開。


  陽光透過玻璃窗照進房間裏,光影輕柔的落在他的身上,將他照的夢幻又溫暖。


  指尖撫摸著他的輪廓,夏墨嘴角帶了輕緩的笑,她有多久沒有這麽仔細的看過他了?……

  六年了,奇怪的是她一點不覺得陌生。


  苦笑一聲,原來他在她心底從未褪色過。


  憶起往事,她黯然收回了手,剛站起身手腕就被握住,聽到他聲音低弱的道:“別走。”


  醒了?夏墨轉身看,隻見他閉著眼睛,呼吸淺勻,綁著繃帶的手抓著她的手腕,鬆鬆垮垮的一掙就開。


  到底是醒了還是睡著?夏墨皺眉,剛想試一試他就聽到薑寒的說話聲,她忙掙開了沈燁的手,遠遠的躲開。


  薑寒走進來看著地毯上的血跡和牆角的手機,瞠目道:“這.……剛剛發生了什麽?”


  “額,他的針頭不小心扯掉了,我又重新紮了一針。”夏墨避重就輕。


  “沈夫人竟然會靜脈穿刺?”家庭醫生非常驚訝。


  薑寒一聽就笑了,與有榮焉道:“蘇醫生不知道,我們夫人是護士出身。”


  “這樣啊。”蘇醫生了然點頭,指了指沈燁額頭的冰帕子:“這物理降溫做的也很好。”


  夏墨這才知道這個家庭醫生姓蘇,聞言回了個笑。


  看著薑寒道:“你回來了,那我就回去了。”說完轉身出了房間。


  蘇醫生看著夏墨的背影,與薑寒商議道:“沈夫人既然是護士出身,那讓她貼身照顧沈總再合適不過了,也省了我找助理的麻煩。”


  薑寒聽著這話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湮滅了,搖頭道:“我們夫人應該不會同意。”


  “那就想辦法讓她同意。”床上沈燁睜開了眼,眼底的暗芒一閃而過。


  “老大你沒睡?”薑寒詫異的看著沈燁。


  “剛醒。”沈燁淡淡說著,拿下額頭上的帕子攥在了手心裏。


  若他用盡一切辦法後夏墨心裏仍舊沒有他的位置,那他或許能做到瀟灑放手,還彼此一個解脫,但她心裏有他,她還愛著他,叫他如何能放棄!


  薑寒對沈燁這句“剛醒”表示很懷疑,笑著走到床邊道:“老大說的辦法是什麽?”


  晚飯夏墨是在一樓的餐廳吃的,飯桌上十幾道菜都是她喜歡的,看著吳嫂期待她下筷的神情,她抿了個笑夾了一筷筍絲吃了。


  吳嫂在一旁小心的問:“夫人覺得味道怎麽樣?有什麽需要我改進的嗎?”


  夏墨搖頭:“很好吃,謝謝吳嫂。”這些年她為了省錢每天隻吃兩頓飯,兩頓飯也都是最簡陋的飯菜,現在這桌菜對她來說和滿漢全席也沒什麽分別。


  吳嫂一聽笑了起來:“這些都是沈先生吩咐我給夫人做的,先生對夫人真好。”


  夏墨看到菜色就已經猜到了是他的意思,聽到吳嫂這話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不管是六年前還是六年後,他表麵功夫都做的很好,讓人挑不出刺來。


  驀然感到手指頭有些疼,她才發現捏筷子用的力道太大了,指頭都硌紅了。


  她放下筷子站起了身,抿笑道:“我吃飽了。”


  “您隻吃了幾口就飽了?是不是我做的不好吃?”吳嫂看著幾乎沒動的菜,有些忐忑,剛想再勸著吃一點就看夏墨上了電梯。


  沈燁房間裏,薑寒看著沈燁用綁著繃帶的手拿著勺子顫顫巍巍的喝湯,皺眉道:“老大,還是我喂你吧。”


  “不用。”沈燁悶頭和碗裏的湯做鬥爭。


  “我沒關係的,老大您不用有負擔。”


  沈燁盛了一勺湯往嘴裏送,沒到嘴邊就漏了幹淨,他歎氣看了薑寒一眼:“我有關係。”


  “好吧。”


  對麵低淺的關門聲傳了過來,沈燁頓了頓,皺眉撂了勺子,推開湯碗道:“我飽了。”


  “才喝了兩口湯就飽了嗎.……”聲音在沈燁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中越來越低,到最後上前端了湯碗:“老大歇著吧。”


  端著碗出去的時候還在嘀咕,等會是不是讓蘇醫生給老大輸點營養針,這麽餓下去還不餓死了!


  夏墨洗漱後就睡了。


  夢裏她回到了六年前的醫院。


  麻醉針頭紮進身體裏的那一刻,她哭了,哀求了無數遍,她依舊成了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她以為注射了麻醉針後她會失去知覺,可她沒有,摘除尚且孕育著孩子的子宮時她記得,腎髒摘除的時候她也記得,她清楚的記得手術中的一切。


  這些年,這些事,刻在她心底半分都沒有模糊。


  “轟隆隆”


  一聲震徹天地的雷聲驚醒了噩夢中的夏墨。


  她爍然的睜開了眼,兩滴眼淚從尚且惶恐的眼眶裏流了下來,沒入了鬢間的發絲裏。


  她呆呆的躺著,看著閃電的光照亮了黑黢的屋子,她在顫抖中慢慢的裹緊了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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