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回來了
蘇眠趕到候機大廳，目不轉睛的盯著出口處，神色淡然，眸底清澈透明。
人們三五成群從出口湧出，相擁的情侶不時低頭耳語，男孩子似乎說了些什麽，女孩子嬌羞的點了點頭。
暮夕老人牽著自己的老伴，滿是滄桑的臉上充滿著幸福快樂的痕跡。
相偕遊玩的家人，拖著大包小包的行李，有孩童在前麵奔跑，一不小心撞上了蘇眠。
“嘶。”手背上的痛感加劇。
小男孩兒跌坐在地上久久不動。
蘇眠扶起跌倒的男孩兒，仔細詢問，確定他沒有受傷後，拉起他的小手往回走。
小男孩的家人接過孩子，握著蘇眠的手連聲感謝，並邀請蘇眠有機會去家裏做客。
蘇眠含笑拒絕，送走那家人後，雙眸停留在了幾步外的男人身上。
俊逸的臉上鑲嵌著一雙溫潤如玉的眸子，眸波綿長，映上微揚的唇角，剪裁合體的銀色西裝勾勒出完美的身材，修長，帥氣。
眸底的笑意越來越濃，似要滴出水。
她快走幾步來到男人麵前，伸出纖細的手臂，環上他，喜極而泣的開口道：“元澈，好久不見。”
“嗯，我回來了。”男人用力擁緊懷中的女子，胸腔內溢滿了喜悅。
一別五年，看似流水，實則在每個人心裏都投下了深深的影。
她憶起了，初進元家那日，小男孩兒獨立門前，伸出稚嫩的手，對她輕輕一抱，友善的說了句：“歡迎回家。”
一記經年，在無數個難以支撐的日子，在無數個疲憊的瞬間，在無數次商業談判桌上，這句話一直默默滋養著她的靈魂，讓她得以安放。
“元澈，歡迎回家。”她頭靠在男人肩上，眸中升起一團水霧，順著眼角滴落下來，滲透在衣衫中。
元澈鬆開手，拉離懷中的女人，對視而望，眸含淺笑：“走，回家。”
機場外，雨水似乎小了些，蘇眠伸出手任雨水滴落到掌中，兜兜轉轉又順著指縫流下去。
元澈望著身側的女人，她從少時便冷情寡淡，很少有這孩子氣的一幕，突然心生悸動，一把拉起蘇眠的手，在雨中狂奔起來。
雨水衝刷著大地，浸濕了奔跑的人兒，飄揚的發生貼在臉上，雨滴落在長睫處，又滾落到紅唇上。
他們不停的奔跑，不時傳來嬉笑聲。
誰也沒有注意到，機場對麵馬路上的那一輛黑色奔馳轎車。
“蕭總，這……”奔馳轎車司機望著手中的紅傘，稍顯忐忑，此時覺得它跟燙手山芋一樣，辣麽的讓人心顫。
這傘是送還是不送？一雙眸子眨呀眨，恨不得眨出個花來。
蕭楓抬眸看著外麵，透過雨幕望向追逐的身影，似乎看到了很久以前，遠到他以為那隻是個夢。
閉上眼眸，用力攥了下手心的藥膏，那裏似乎還有她餘溫的存在，熱熱的，暖暖的。
“走吧。”
“是。”
奔馳轎車，絕塵而去，卷起一條悠長的線。
……
回到元家時，已經是七點半
廳內，燈光搖曳，暖意盎然。元老爺子翹首以盼，望著進門的人影，眼底潤了色，似有晶瑩剔透的光亮溢出，頃刻間被垂下的眼瞼掩蓋，再抬眸時一片笑意。
“爺爺。”元澈放下行李，闊步走了過來，一把抱住老爺子。
年輕的男人臂膀寬厚，曆經事事的臉上已不複當年的稚嫩，再次的回歸填滿了彼此心裏的空缺。
“好，回來就好。”掌管數萬人生計的元氏總裁，此時就像個平凡的老者，脫去威嚴的外衣，等待回家的孩子。
蘇眠靜靜的站立在他們身後，眸底也蒙了光，這一幕她一盼數年。
有些記憶再次被拉扯開。
元澈走前一個月，她因落下畢業論文折返元家，路過書房時聽到了他們祖孫的爭吵。
“為什麽不行，我就是喜歡她！”元澈激動的滿臉漲紅，一雙眸子似要噴出火。
“沒有為什麽，她就是不行！A市這麽多的名門淑女，隻要你說喜歡誰，我都會同意，就是蘇丫頭不行！”元老爺子怒目圓睜，顯然沒想到元澈會忤逆他。
“我誰都不要，我就要她！”年輕男人斬釘截鐵的反駁道。
爭吵聲一句高過一句，蘇眠沒敢再聽下去，撒開腿跑出了家門。
外麵豔陽高照，可她卻覺得渾身發冷，心髒處隱隱的痛。
有些願望還未發芽便已經夭折。
那夜，她沒回元家，找借口留宿在了外麵。
後來，她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加之課業繁重，便時常留宿在宿舍裏。
元澈走前一日，來到H大找她。
那夜，男人衣衫單薄，修長的身影被燈光拉的好長，原本明亮的眸子布滿了血絲，下額處鋪了一層胡渣，他猶豫再三開口道：“蘇眠，你喜歡我嗎？”
她懷抱書籍，臉上露出淺淡的笑容：“你是我的哥哥，我怎麽會不喜歡。”
“隻是哥哥嗎？”男人身形一顫，忍不住後退一步，仿若無家可歸的孩子，周身散發著憂傷的氣息。
他目然的轉過身，腳步踉蹌的離開了。
她望著他蒼涼的背影，手指不自禁的握緊書本。
那夜過後，他決絕出國。
起初，她以為男人無狀，又從未吃過苦，過段時間便能回來，而她除了繁重的課業，已經開始在元氏打工，從最底層職員做起。日子過的緊緊張張，有時睡眠不足四個小時。
有些事似是刻意又狀似無意，元澈走後一年，他們從未通過一次電話，時間宛若靜止在某一處，她刻意疏離，他有意逃避，而元老爺子對此仿若未聞。
聽之任之。
元澈走後第三年，她升任部門經理，正式進駐元氏高層內部，與一群四五十歲的男人比肩而坐。
那年她二十三歲，人們懷疑她的動機，質疑她的能力，她以原定18億的收購價格破將至3億收入囊中，重人嘩然。自此她在董事會站穩腳跟。
有時，她也曾動過聯係他的心思。商業談判桌上一個個虎視眈眈，宛若豺狼般的男人們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她，那時她在想，有誰可以依靠。
隻是時機這個東西，你在擁有的時候錯過，便很難再尋回。
她和他亦是如此。
以至於五年中誰也不曾跨出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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