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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為愛作詩的你們提供一個舞台

  郭美玉道:“六公主若是覺得無聊,臣女叫幾位小娘子進來陪著您?”


  “不必了。”要不是郭碧玉提起這位二娘子,六公主是連她都懶得見的,道:“郭二娘子自去忙吧。”


  郭美玉急忙道:“臣女——”


  “不忙”兩個字還沒說出口,榮女吏已經掀開了彩棚的簾子,郭美玉隻得忍氣道:“臣女告退。”


  六公主沒理會她,轉頭向郭碧玉道,“都是些小娘子嘰嘰喳喳的,有點兒無聊,什麽時候開始啊?薛家可賠你東西了嗎?”


  郭碧玉笑道:“六公主還記著這事兒呢?兩位娘子都是守信的人,一進門便交給了我和二妹妹了,隻說是尋了好玩的物件給我們姐妹做耍子的,我打開看了。”


  六公主道:“那可是好東西,是宮裏的。原先我父皇賜給了薛貴人,你知道吧?就是五娘和八娘的姑姑。”


  郭碧玉哪裏記得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隻得不懂裝懂的點點頭,道:“難怪民女覺得比先前的那一塊還好呢!”


  “年節的時候宮裏有恩賜的,嬪妃們能召見家人,薛貴人招五娘和八娘進宮。”


  郭碧玉便又點頭道:“然後就把東西給兩位娘子了?”


  六公主皺了皺鼻子,道:“你傻啊,像這樣禦賜的物件,宮裏都造了冊的,哪能隨便就帶出宮?兩位娘子說是在家伺候生病的祖母,沒有進宮。我娘親還誇五娘和八娘孝順,薛貴人就說要賞賜她們,這琥珀才到了薛家。”


  郭碧玉心道,薛家當真不簡單,一點兒也沒賠,反倒賺了名聲,還白撈了一塊琥珀,這生意當真做的不虧。


  可她臉上卻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道:“那這東西民女留得嗎?不然還是退回去吧?”


  “你留著吧,真要追究起來,那也要先追究薛家,你又不知道。”


  郭碧玉沉默了,難道剛剛六公主她自己說的話都忘了?

  六公主又拄著下巴沉思道:“不過還真沒想到,薛家怎麽連一塊琥珀都賠不起啊?”


  “倒不是賠不起,蟲珀這樣的東西可遇而不可求,一時間難遇到合襯的,這才求宮裏的貴人想辦法。想必五娘和八娘又是重臉麵的人,不肯當真馱著錢過來……”


  她說到這裏,就聽六公主爆發出一陣狂笑,拍著桌子道:“馱著錢,哈哈,你說話怎麽這樣有意思!”


  郭碧玉苦著臉道:“民女倒寧願她們賠錢。”


  她現在手頭緊著呢!


  六公主道:“難怪我父皇說商人逐利,我算是見識著了。”


  郭碧玉笑道:“也是聖上治下才有我們逐利的機會,不然亂世裏活命都來不及呢。”


  “行啦,拍馬的話多了,不差你這一句。”六公主向外張望道,“有什麽好玩的嗎?”


  郭碧玉笑道:“河麵上有綠頭鴨,可以丟東西喂,對麵的小郎君們也是一道景色,就是有點兒聒噪。”她又指著那炭爐道,“快開宴了,除了這些,還專門配了人在炭爐子上炙肉,六公主可以嚐嚐。”


  六公主短而粗的眉毛挑了挑,不屑的道:“都是些小屁孩兒,有什麽好觀賞的。”


  其實對麵的小郎君們和郭衡玉相熟的多,雖然小小年紀,卻大多都是家世良好、相貌俊秀、風姿出眾的少年,郭碧玉就算沒出去,也能知道這邊彩棚裏麵的小娘子們早已經偷覷了無數眼。


  她是兩輩子的人,看他們自然也是像看小屁孩,可一個牙同樣沒換完的六公主也這樣老氣橫秋、閱盡千帆的口氣,讓郭碧玉心裏暗自發笑,道:“宴席之後,便是詩會了,那會兒更有意思,還請六公主容民女賣個關子。”


  水岸的北側是一溜兒臨水的長廊,木柱子隻是打了一層清漆,廊簷上鋪著茅草,別有一番野趣。


  河麵上兩艘小艇平滑的反複行在水麵上,從河中央傳來陣陣樂聲,恰能入耳,又不吵鬧,清心之極。


  男賓的宴席不像小娘子們這邊分棚而設,而是擺了數個大桌子圍桌而坐,也設了炭爐和醃製好的羊肉、鹿肉,原本也有小廝伺候,可這些小郎君們興致來了,紛紛自己動手。


  又有人被其他小郎君慫恿著烤了肉去遞到對麵,一時間氣氛歡暢之至,正合了這春光無限。


  待等都吃盡興了,宴席才被撤了下去,轉眼間又有小廝和丫鬟整齊的上了茶點幹果等零食。


  靠著橋頭這邊,抬來了幾張書案,上麵筆墨紙硯早已經備好,紙是灑金箋,墨是鬆香墨,隻等著小郎君們的佳作。


  郭衡玉微笑道:“既是詩會,還請各位盡興揮毫,多留佳作。”


  小郎君們不是在承澤書院,便是在自家家學中就讀,吃飽喝足,春風拂麵,碧水悠悠之上弦管聲聲,遠處青山如黛,對岸桃花盛開,又有衣香鬢影隔岸嬉鬧,無不是起了爭勝的念頭。


  有的暗地沉吟,有的仰頭輕誦,慢的還在絞盡腦汁,快的卻已經走到桌案那邊執筆開始書寫了。


  在另一頭兒,眾多彩棚裏也由丫鬟們奉上了紙筆等物,以往是聚成一堆兒寫、或者聯詩的時候多,這樣分開寫也是少見,小娘子們不多時停了筆,就有丫鬟將詩作收了上去,這倒讓她們覺得新鮮極了。


  幾個小娘子圍住了郭美玉道:“二娘子快招出來,到底要拿了我們的詩作去做什麽?”


  郭美玉笑著討饒道:“這我是真不知道,是我堂姐弄出來的玩意兒,就連我自己的都被拿走了呢!”


  此時已經有小廝快步跑到了那邊的暖閣裏,道:“郎君們那邊的詩作已經出來了,請各位夫人賞鑒。”說罷將剛謄寫好的冊子遞了上去。


  王翰林夫人邊翻看邊道:“難為你家兩位娘子還記得咱們,讓我覺著好像又做了一回閨閣女兒。”


  旁邊的梁氏也掩唇笑道:“我家那個也沒少跟人會文,怕是嫌我年紀大了,竟是一個紙片兒都不給我看,我心裏經常尋思著,咱們做詩會那會兒,他們還沒出來呢!”


  夫人們難得的起了興致,點評起來,那小廝道:“夫人們慢賞,小的還要將郎君們的詩作掛到對岸去。”


  “這又是什麽玩法?”略年青些的杜氏詢問道。


  “大娘子的意思是,詩會總要有點兒彩頭。”那小廝笑著道,“小郎君們的詩會送到河對岸去,掛在橋頭的彩棚裏請小娘子們品鑒,若是覺得哪個好,就把絹花投進對應的籃子裏,到時候會選出花最多的五首詩出來。”


  杜氏道:“這個有意思!”


  “我家那猴子,肚子裏沒多少墨水,偏生狂傲的很,這會兒也好讓他受受教訓,要是詩作連小娘子們都看不上眼,這才是現世報呢!”梁氏爽脆的道。


  她家的小郎君名喚杜實春,和郭衡玉是承澤書院的同窗,關係極要好,又和另兩個小郎君合在一起,被人起了個雅號,叫‘明玉四秀’,既是說風姿如玉,也是說學業上比旁人優秀。


  她這樣說,當真連自嘲都帶著股弄弄的自傲。


  柳夫人側過頭去,道:“這小廝說的大娘子,莫不就是您家的女兒?”


  她是對著費氏問的。


  費氏這一上午,也沒幾個人搭話,一來不熟,二來,她也能看出來李氏的小心思,李氏這是有意無意要給她點顏色,晾著她呢!

  可費氏什麽陣仗沒見過?這點兒小冷落,她還真不放在心上,趁著沒人理會,她端著杯茶,吃吃喝喝的盤算著江南那邊聚時珍的事兒呢——開春化凍,怕是又要有商船進來了。


  這會兒柳夫人突然跟她說話,她急忙回以笑容,道:“正是我女兒。”


  “我家女兒提起過郭大娘子,她們在薛家的賞梅宴上見過。”她笑道,“回家還跟我說了,很喜歡你家女兒呢。”


  費氏笑起來:“是柳四娘吧,碧玉這孩子也提了,您家二夫人是從江南嫁來上京的,年關過去那會兒二夫人還請我過府小坐來著——隻是當時身份有別,沒敢冒昧去拜會您。”


  “我家那個弟妹既然是邀您過去小坐,肯定也沒將身份地位這些俗套放在眼裏。”


  “哪裏,二夫人以前也是聚時珍的老主顧,她遠嫁到此,知道我也來了上京,怕是勾起了思鄉之情,喚我過去隻是聊聊江南風物。”


  幾句話聊下來,柳夫人倒真是有些刮目相看。


  她原以為費氏就像郭侍郎夫人不經意間流露的那樣粗鄙貪財呢,沒想到言辭大方得體。


  殊不知費氏原本在江南就是以商人婦的身份接待世家的夫人小娘子,就連和番國的女子打交道,也極懂得眉眼高低和說話之法。


  “柳四娘是我的小女,我家長女正在待嫁,做娘親的總是想著一股腦的把好東西都陪送過去,聽說聚時珍裏的東西又別致、又罕見,我是想帶著她去挑些可心的物件,順便散散心。”


  費氏笑道:“您定好了日子,我陪您一道過去。”


  她們這邊閑聊,那邊有人驚呼了一聲道:“小娘子們的詩作,也要送到郎君們那邊點評?”


  剛才那小廝已經走了,而今是一個丫鬟也將小娘子們的詩作送過來了,那丫鬟看起來美貌伶俐,說起話來也脆脆的:“請夫人們放心,大娘子已經將詩作叫識字的丫鬟重新謄寫了一遍才遞到對岸,絕不會讓小娘子們的筆跡露出去。”


  費氏道:“黃鸝,你告訴大娘子,若是有不願意的小娘子,便看看能不能取消了吧。”


  黃鸝笑道:“小娘子們隻覺得怪新鮮的,倒沒有不願意的,大娘子也知道這是個謹慎的事兒,連小娘子們的名字都隱去了不抄。這會兒彩棚那邊熱鬧著呢,都圍在小郎君的詩作旁邊品頭論足的,這個說‘天水兩樹花’好,那個又說‘白雲深處一孤舟’寫的妙,奴婢就不懂了,怎麽水裏還開花、雲裏邊還行船呢?”


  眾夫人一陣大笑,費氏笑指著黃鸝罵道:“你這蠢笨奴才,快下去吧,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


  黃鸝站起身來,道:“過會兒還有更有意思的,夫人們且賞賞詩作用些茶點,大娘子說投花這樣的事就不勞煩夫人們了,怕是沒有一首能被在座的夫人們看在眼裏的。”


  梁氏笑道:“這話我愛聽!”


  柳夫人道:“這詩會的安排怪新鮮的,難為大娘子這麽小的孩子想得出來,又滴水不漏的。”


  李氏道:“二娘子呢?”


  “回二夫人。”黃鸝正要走呢,恭敬的回道,“二娘子前頭設宴、安置人入席、和各家小娘子們寒暄,很是忙碌,這會兒陪著她們賞詩呢!”


  李夫人道:“辦詩會和賞春宴事情又多又雜,二娘子竟弄得清清楚楚、有條有理的,你要說這是美玉第一次做,說什麽我也不信!”


  看著各家夫人投過來的目光都帶了幾分讚賞,李氏這才麵色微緩。


  彩棚中小娘子們的詩作也已經掛在了對岸的長廊裏,小郎君們手裏各自拿著一尺長的柳枝,對著詩作搖頭晃腦,品頭論足。


  “實春怎麽在這首詩前頭駐足良久?”郭衡玉踱步過來,仰頭看了看,打趣道,“這詩平仄都不行,詞句也沒什麽出彩的,反倒引了你的注意,莫不是曲有誤周郎顧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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