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認同感

  我們在布拉格玩了兩天一夜，周日下午所有人坐火車返回學校。


  上了火車以後我一點睡意也沒有，這次回去我就要挑戰人生最後一次聯考。


  每個人出生的環境不同，起點也就不一樣。在全世界所有衝刺聯考的人裏，我是屬於排名嚴重靠後的那種人。


  我記憶力一般，分析能力一般，策略一般，體能一般。天生沒有紅藍Buff加持，孤軍作戰還想越塔殺人。


  或者說，我想要挑戰的甚至超過了越塔殺人的難度。我想要挑戰的是越塔奪水晶，一個係統設定裏根本不存在BUG。


  我和阮風敏坐一排，我的語氣中多有無助。“明年一月，我們兩個必須通過聯考，否則就沒機會了。不過你的情況比我好一點，我隻剩最後一次機會，你還剩兩次機會。”


  阮風敏用手扶住額頭說：“我一直不想討論這個話題，我都不知道我該怎麽辦。隻剩最後40天，那些書我看了後麵忘了前麵！尤其是胚胎學，我都不知道人的胚胎發育為什麽會那麽奇怪！”


  “我大概知道一些。”我說，“人的胚胎發育，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沿革了人類的進化曆程。比如最初我們的祖先是單細胞生物，然後變成多細胞生物，然後變成一條蟲，再後來又變成魚，最後從魚變成陸地生物。”


  阮風敏抬頭問我：“這些是鄧明山告訴你的？”


  “不是。”我搖頭說，“我前段時間看了有關生物進化的書，突然找到很多靈感。比如胚胎早期的原腸胚，其實就是我們的祖先後口動物。那是一種生活在海裏的軟體蟲子，那種蟲子又演化成脊索動物，過程和我們的神經發育差不多。


  “脊索動物會把水從嘴裏吞進去，再從腮弓濾出來，通過這種方法過濾水裏的浮遊生物和營養物質。脊索動物演化出六對腮弓，這和人類胚胎早期一樣。但是隨著我們的祖先不斷進化，第五對腮弓消失了，這也和胚胎學完全吻合。”


  “天哪！”阮風敏難以置信地看著我，“你真的看了生物進化！”


  我點頭說：“胚胎學裏那些圖片太抽象了，無論是2D的圖片還是3D的動畫我都看不太懂。我就去看生物演化的紀錄片。紀錄片裏的動物都是成蟲，會動的那種。看完那些紀錄片，我終於知道腮弓到底長什麽樣。”


  我打開手機發了幾個鏈接給阮風敏說：“我看的就是這幾個，挺有趣的，我特別推薦你看。”


  “我有空就看。”阮風敏看了看標題，她臉上露出一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表情。


  未了，阮風敏又抱怨起來：“我真不明白鄧明山為什麽會幫你補課。醫學院討厭他的人遍地都是，無論哪個國家的人都不喜歡他。就連美國人也瞧不起他，雖然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美國人。”


  我誠懇對阮風敏說：“以前他不怎麽和我說話，我對他的了解不多。這個學期他跟我說了很多話，但是他從來沒說過自己是美國人，他也從來沒有貶低過越南。他會聽越南歌，也會看越南電影，他沒有瞧不起越南。”


  “嗬！”阮風敏冷笑一聲，“他瞧得起你，但是他瞧不起我。因為你是中國人，而我是越南人。他連自己國家的人都瞧不起，這是事實。這句話不是我一個人說的，所有越南人都是這麽認為的。”


  “這也沒什麽呀！”我說，“我遇到過很多ABC（在美國出生的中國人），他們留著中國人的血，接受美國的教育。他們不願意承認自己是中國人，不過不妨礙我和他們交朋友。或許是你們太敏感了。”


  阮風敏卻說：“每次別人問我們是從哪裏來的，你回答‘Iamfroma！’的時候特別自信，音調都會高起來。那些男孩對你那麽感興趣，因為你的國家有14億人口，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是一帶一路的發源地。


  “可是我說我來自越南，別人隻會禮貌地和我問好，僅此而已。你從來都沒有注意到，每次別人聽說你來自中國的時候，他們眼中都會放光，就好像他們看到個銀行一樣。”


  “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你的家世背景啦！”我安慰阮風敏說，“你家權利那麽大，還有農場和跨國貿易。我家窮得什麽都沒有，我要是不能通過這次聯考，我就破產了！”


  “你還是不明白我在說什麽。”阮風敏歎口氣說，“這個班上沒有窮人，他們不缺錢。我上一個男朋友家的資產是我家的幾十倍，他根本看不上我家那點錢。”


  “額……嗬嗬！”我幹笑兩聲。我這是膨脹了嗎？竟然跟一個土豪討論誰家更窮！

  為了轉移話題，我從包裏撈出兩顆酸角糖。“嚐嚐這個，我家鄉的特產。”


  阮風敏沒跟我客氣，她接過一顆酸角糖放嘴裏，臉上終於露出笑容。“用酸角做的糖，越南也有。等下次我送你一袋越南產的酸角糖。”


  “好哇好哇！”我頓時激動起來！“我最喜歡吃酸角糖了，期待越南產的酸角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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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學校的時候，葉曉君主動來找我寒暄，她一張臉上寫滿嫂子見到小姑子的表情。


  “米茲呀！”葉曉君笑盈盈對我說，“醫學院平時都有哪些活動？”


  我直截了當跟葉曉君把話說明白：“醫學院的人特別摳門，你別看他們是些土豪，我和他們吃飯都是AA製。你還是去商學院那邊物色麵首吧，至少商學院的男生約女生吃飯的時候會主動請客。”


  “你不懂！”葉曉君說，“我跟你說啊，商學院那邊都是些假土豪，醫學院這邊才是真土豪！你以為商學院的男生為什麽會主動掏腰包，還不是為了先在桌上吃一頓，然後再去床上吃一頓。”


  “還有啊！”葉曉君像是在跟我分享成功秘笈一樣，“商學院那些人手上沒技術，靠玩弄權利鬥爭賺錢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我看了你們醫學院的課程，天文物理生物化學你們什麽都學，未來幾十年隻有你們這樣的人才能賺錢。”


  見我沒反應，葉曉君又說：“你知道醫學院的餐廳門口為什麽會掛著一艘遊艇的照片嗎？那是學校在鼓勵你們，一旦畢業了你們的工資就能買遊艇！商學院那些人哪裏有錢買遊艇，都是些假土豪，買個兩個LV糊弄人！”


  我聽得全身冒雞皮疙瘩！“葉曉君啊，要是你在醫學院找不到男朋友，是不是你還能屈尊降貴找個女朋友？”


  “我是那種人嗎？！”葉曉君頓時變了臉色，滿臉怨氣轉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