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按照中國傳統，婚配嫁娶必須經得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如今媒妁之言有了，就是我的導師皮特教授。身為一個大學教授，皮特比任何人都有資格做我的媒人。
我打電話把這件事告訴媽媽，媽媽先是一愣，而後一口把這樁婚事應了下來！“阿瑤啊！你以前被阿正那個窩囊廢迷得五迷三道的，你不知道我心裏有多急。他自己沒本事出國，也沒本事讀博士，他就像個寄生蟲一樣賴著你。
“阿彌陀佛，你終於放下阿正那個窩囊廢了！雖然艾利克斯年紀大了點，但是他是企業家，是大老板！而且你們連孩子都有了，這樁婚事我答應了，你爸爸也答應了！你們什麽時候結婚，我和你爸爸來美國找你！”
掛了電話，我看著阿正的頭像發了好一會兒呆。我不知道該怎麽告訴他這件事，告訴他我懷孕了，而且馬上要和孩子的爸爸結婚了。
讓我放下阿正的動力，既不是因為阿正遠在天邊，也不是因為我苦不堪言。真正讓我放手的原因，是半年前實驗室新來的武雲傑。
武雲傑不是一個人來的美國，他是拖家帶口一起來的。
要我給他的人生下個定義，我唯一能想到的隻有一個字——累！
據他自己說，他人生的前三十五年都在讀書，他在國內一路讀到博士畢業，然後來美國讀博士後。
臨要出國了，他抓緊時間在國內找個女人結婚，然後帶著新婚妻子一起出國。
武雲傑這麽做是有道理的，他知道他的條件在美國找不到老婆，所以他幹脆從國內帶一個老婆出來。
可是他的生活累就累在這裏，臨時找的老婆能有多少契合度？跟古代包辦婚姻也差不了多少。
他帶出國的老婆一看就是不好養活的那種人。那女人聽說能跟著武雲傑出國，二話不說就和武雲傑領了結婚證。
我一個人在美國尚且混得這麽差，武雲傑拖家帶口出來，他隻會過得比我更差。
武雲傑所要麵臨的生活窘境不僅僅是窮困潦倒，他家還希望他在美國生個孩子，讓孩子拿美國護照。
武雲傑甚至沒有摸清楚美國這邊是什麽情況，出國前他老婆就已經懷孕了。
兩個月前武雲傑的老婆生了，生了個女兒。
之前武雲傑一直不在狀態，如今他還多出個女兒要養，他每天都是頂著一雙熊貓眼來實驗室裏上班的。
貧賤夫妻百事哀，更何況武雲傑一家三口還身處異國他鄉。
看到武雲傑，我仿佛看到另一個版本的自己。我的年齡和武雲傑一樣，都不小了。
再過五年我就會到不惑之年。四十而不惑，到那時候阿正是真的不可能出國來陪我，我也不可能回國和他結婚。
我意識到我是一個人，一個身體機能開始逐漸衰老，到了特定年齡會生老病死的人。我的壽命是刻在基因裏的，我沒辦法做出違背生物學原理的壯舉。
我不會變成爸爸期望的那樣，遮天蔽日，地動山搖。
我的實驗進入瓶頸，我寫不出論文，沒辦法拿到博士學位。
如果我現在放手，阿正還有機會去找別的女人結婚。如果我不放手，糾纏不清對我們兩個都是一種不負責任。
我和艾利克斯算不上是在交往，我對他幾乎沒什麽了解。我隻知道他是生物製藥公司的老板，床上功夫一般，是我孩子的爸爸。我還知道他離過兩次婚，和兩個前妻一共生了三個孩子。
艾利克斯的大女兒隻比我小兩歲，我沒有見過她，也不想和她有過多的交集。
晚上，艾利克斯把我帶回他家，今天是我第一次踏進艾利克斯的家門。
艾利克斯的房子比我預想得要更大一些，不過沒有我期望得那麽整潔。
他已經是個五十五歲的男人，可是他招待我的動作還是慌裏慌張得跟個青蔥少年一樣。“你想喝什麽？哦！我忘了，你懷孕了，不能喝酒，也不能喝碳酸飲料！礦泉水，我家有礦泉水！不對，你不能喝冷水，我給你燒熱水！”
“不用那麽麻煩的。”我大大方方坐到沙發上，“喝冷水也沒關係，我沒那麽嬌氣。”
“那可不行！”艾利克斯大嘴一嘟，像個撒嬌的老頑童。“你肚子裏有我們的寶寶，你現在必須享受孕婦待遇！我明天就讓保姆來家裏照顧你，今晚你先將就一晚上。”
艾利克斯幫我燒了一壺熱水，他略帶緊張地說：“這房子是我一個人住，今晚你可以跟我住，也可以選擇你想住的房間。看你，我尊重你的選擇。”
我淡淡一笑：“你這麽拘謹，搞得我這個客人都不好意思了。”
“你怎麽會是客人呢！”艾利克斯著急地說：“你是我太太，你是這個房子的主人。”
我端起水杯，抿了一口熱水。“我沒那麽嬌氣，你不用這麽費心。你以前怎麽招待別人的，按你習慣的方式招待我就行。”
艾利克斯似乎是誤會了我的意思，思路跑到別的事情上去了。比如他以前帶其他女人來這個房子的時候，他都是怎麽招待那些女人的。
他尷尬地笑了笑，然後顯得更加拘謹。
晚上我沒有和艾利克斯住同一個房間，我現在生著病，想要一個人睡個安穩覺。可是就算我單獨睡一個房間，我依舊睡得不大安穩。
或許是因為來到不熟悉的地方，我一時適應不了。
早上起床的時候我的病好了大半，我從冰箱裏沒找到什麽能吃的東西，索性決定去學校的時候再吃早餐。
“你起這麽早？”艾利克斯下樓來問我，“你是餓了嗎？”
“不算太餓。”我說，“我要去實驗室了。謝謝你收留我一晚上，今晚我暫時不來了。我回去收拾一下東西，等周末的時候我再搬過來。”
“好吧。”艾利克斯猶豫了一會兒，給我提了一個建議：“你已經是我的太太，你以後可以不用工作。而且實驗室裏那些化學藥品對胎兒不好。”
“那些東西的確對胎兒不好。”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扁扁平平的，還感受不出來裏麵住了一個小寶寶。
我看向艾利克斯，認真說：“我手上有很多數據，如果以後我不去實驗室了，我必須把那些數據交接給其他人。等我交接完工作我就回來，回來照顧你，照顧我們的孩子。”
艾利克斯釋然一笑，我也釋然一笑。
大概，這就是我此生的歸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