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過往

  兩個人都吃完了飯，沈林風將包裝袋收拾好，坐在沙發上看了一會兒手機。


  “沈家的老大還會自己收拾垃圾？”陸笙略帶嘲諷的聲音響起，沈林風看了她一眼。


  “我不收拾難道你收拾？”他回答的自然。


  “你該回家了。”陸笙又提醒了他一遍。


  “今天不回去了。”沈林風看了看時間，已經將近半夜了。


  “你回不回去無所謂，我在乎我的名聲。”


  陸笙說出這句話，沈林風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


  她今天口口聲聲說得都是他有家室，他有妻子，看著處處在避嫌，實際上邊邊角角都在和他劃清關係。


  仿佛他是什麽炸彈，離得越遠越好一樣。


  “我不想再第二次被人罵小三了。”陸笙越說越難聽。


  事實就是這樣，如果被人發現他們兩個在這裏，沒有人會說沈林風的不是，不管是不敢說還是壓根就覺得男人在外麵找另一個女人是常事，他們隻會將矛頭指向自己而已。


  這種情況下，女人往往都是弱勢方，人們隻會同情原配，痛罵小三，而不會說那個男人一句不是。


  仿佛整件事情就是兩個女人的戰爭，男人是不存在的。


  多麽不公平啊。


  沈林風沒有說話。


  陸笙像是在唱獨角戲一般，說了半天沒有回音，她幹脆也不說話了。


  就這麽熬著吧，她想著，再差勁兒也不過如此的境地了。


  “我們結婚兩年了還沒有孩子。”


  沈林風突然開口了。


  這個敏感的話題讓陸笙一愣，不太明白他突然說這種私密的話題是什麽意思。


  “因為我從來沒跟她睡過。”


  對於這個事實，陸笙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


  “一部分是因為我不愛她，另一部分是。。”他頓了頓，像是在想該不該說，最後他歎了一口氣還是開口了“我忘不了我們的孩子。”


  “。。。”


  提到這個深藏在心底的傷口，陸笙雙手抓緊了沙發的邊緣，一聲不吭。


  這個話題太沉重了，一直以來，她從不主動提起，慕雲笙也從來不會問她，平日裏接觸不到其他的人，所以這像是一個塵封多年的秘密，一直呆在陰影裏。


  “老頭子當時突然把我叫過去，讓我看那個胎兒未發育成型的屍體。。那些細細的骨頭小小的，根本看不出來形狀。。。”沈林風越說越艱難，聲音都變得有些幹澀“。。。然後他告訴我說，如果不想辦法讓你離開這裏，下一個就是你。”


  “。。。”


  陸笙的嗓子突然有些發緊。


  她跟本無法想象那個情形，她當初醒來以後就發現自己的孩子沒有了，但是她至少不像沈林風，親眼見過他那未發育成型的屍體。


  那該是多麽煎熬和痛苦的一幕啊！


  “我當時就想殺了他，奈何他身邊的保鏢人數太多，我不禁沒有成功，反而一直胳膊被打的骨折了。。。”沈林風平靜的說著，聲音比方才穩了很多“索性是胳膊，我去見你，你也不一定會發現。”


  “。。。”


  陸笙努力回憶著當時沈林風來找她的情景。


  他就是帶著這種心情來讓她走的麽？在看了他們的孩子的屍體以後？

  “我一直以為，真的忍不下去了就一槍殺了他，一了百了，但是看到孩子屍體的那一瞬間我才明白，我根本沒辦法跟他鬥，他手裏有我的把柄，你，還有孩子，就像是把住了我的命脈，我沒辦法。。。”他的聲音充滿了痛苦和自責，仿佛他是覺得因為自己的弱小才造成了當時的所有事情。


  “。。誰會想到有人會忍心殺了自己的孫子呢。”陸笙聽到這時才開口，她的聲音有些微微的顫抖。


  “是啊，誰會想到呢，我一直以為，他至少會看在你肚子裏的孩子的份上善待你，才會答應他那些要求的。”沈林風苦笑著說。


  “我想著，你走了，傷心也好，難過也好，恨我也好，至少你還說著，不會變成一堆血肉模糊的白骨出現在我眼前。。”沈林風說到這裏頓了頓“我不想再看見第二次了。。”


  陸笙坐在那裏，身體僵硬。


  她覺得自己無法說話，任何語言在這種時候都是蒼白的。


  安慰？更是蒼白，她幾乎可以想象到沈林風見到那堆小小屍體的感受，她幾乎也可以理解他剛才說的，不想再看見第二次的意義。


  “後來你走了，老頭子以為事情皆大圓滿，其實不是，我暗中培養了自己的人和勢力，最後終於找到機會殺了他。”話題一轉，沈林風的聲音冷了許多，不再有先前那種痛苦無奈的哽咽了。


  “說是殺了他，其實他和快死也沒什麽區別了。”沈林風冷笑一聲“到底是報複還是不甘心，我也不知道。”


  “然後你就是沈家的主人了麽。”陸笙接著他的話說道。


  “嗬。”沈林風短暫的笑了一聲“那些人哪裏看得起我，他們眼裏容不下一個不到30的年輕人當他們的老大，處處刁難，想盡辦法除掉我。”


  他說得簡單，但是陸笙想著，這裏麵兩年的漫長時間裏，可以發生多少事。


  “所以你過的一點都不好麽？”她輕聲問道。


  沈林風楞了一下，沒有說話。


  他本不想和她說這些的，但是不知道怎麽的，和陸笙在一起，他總覺得放鬆，沒有約束，不需要警惕，心裏壓抑許久的話，不知不覺的就全部說出來了。


  說完了，心裏輕鬆了許多，一個人全部藏在心裏，實在是太難了。


  沒有聽到沈林風的回答，陸笙心裏多少有了點數，她也不再問了。


  “那你呢，你過得好麽。”沈林風反過來問她。


  “好也好，不好也不好。”她回答的很模糊“經常想回到自己的國家，在美國，處處覺得自己是一個外人。”


  “那我們過幾天就回去！”


  “你瘋了？”陸笙一臉驚訝“你們家的基業在這裏，你會國內怎麽辦？”


  “這些算什麽，有你，這些都是可有可無。”沈林風說著拉住了陸笙的手。


  這一次她沒有再躲開，一種複雜的情緒在她心裏升騰，是因為他剛剛提到了他們的孩子嗎？一對傷心難過的父母親這種時候總是會想要相互的安慰對方。


  還是因為沈林風解釋了當年的事，她覺得也不能單純的將所有的錯都歸到他的頭上？


  她不清楚，腦子裏亂亂的，一下子聽了太多的事，她需要時間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