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5章 獲救的契機
尚斯文是很不同意秦照的說法的，因為秦照認為，他們可以利用艇內的一些能夠浮動的東西，把它們用鋼纜栓起來，再放到外麵的海上麵飄著，當做信標，這樣邁克就有可能找到回來的路。
“秦哥，先不說我們艇內有多少能飄的東西吧，能把那麽長的鋼纜當風箏線一樣放風箏，就是不切實際的事情，而且，即使這風箏真的放上去了，你能想象這造成的負麵影響嗎。”尚斯文說道。
秦照沉默，他當然知道這負麵影響，但是，還能有更好的辦法了嗎。
尚斯文看著眾人，他給他們留下了幾秒鍾的思考時間，雖然他們應該都知道這負麵影響是什麽了，但他還是繼續解釋，以此讓大家對這個情況的認識更加深刻：“如果我們把這風箏放上去了，這就不單單是做了一個幫助邁克找到回路的信標了，這更像是在朝高司令他們大聲呼喊，嗨，我在這兒，快來殺我吧！”尚斯文努力不讓最後那幾句話顯得滑稽可笑，但他失敗了。
不過眾人並沒有因此而發笑，就連王哲思都難得地嚴肅了起來。畢竟這是真正地關乎到邁克和大家的性命了，以前那缺氧，還能忍著點兒，不會立刻死，所以沒什麽危機感，但這個就不同了，非常棘手的，走錯了一步，不光是邁克，可能他們剩下的幾人都要玩完。
空氣的密度好像變大了，那隨之變大的大氣壓把大家的耳膜、眼睛甚至頭皮都壓得極不舒服，一時間大家都不知道說什麽好，好像大氣壓抑製了聲帶的震動似的。
最後是電磁女打破僵局，她說道：“其實我們可以用繩子代替鋼纜，這樣風箏就可以放上去了。”尚斯文聽出來，她明顯就是隨便找找話緩解氣氛的，她並沒有真的這樣想。
“哪來的繩子呢。”王哲思機械地說，他用空洞的眼神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也許是想象著如果他是邁克，他應該怎麽做。
“那些安全帶，應該有不少吧。”電磁女說，後麵半句聲音壓得很低，顯得很沒底氣，因為即使安全帶有不少也不可能連接成一千多米那麽長的。
接著大家又沉默了，氣氛並沒有因為電磁女的兩句話而變得活躍多少，甚至反而由於剛剛說了的兩句話，把此刻的空氣渲染得更加壓抑了。
“斯文，你有什麽想法，直接說吧，不管它的殘酷性。”秦照說，微微地低著頭，像是做了什麽昧著良心的事。
“好，那我直接說了，”尚斯文站了起來，“首先想問你們個問題，你們覺得邁克怎麽樣。”
這個問題太過抽象，一時間不好回答，過了很久，又是電磁女打破僵局，她有點不自然地說：“好，好啊。”那裏好呢，怎麽好呢……真很難一下子表述出來。
“我是指力量方麵。”尚斯文糾正說。顯然他是不滿意這個答案。
“很強，很厲害。”王哲思說。
秦照一點也不猶豫地評價邁克的強在在哪裏：“邁克是個純力量型的變種人，我記得他的身體強度是普通人的一百二十八倍，是這樣吧。”
電磁女突然一甩剛才的不自然，眼睛閃亮起來，她也說：“是這樣，他的肉體幾乎無人能及，跟鋼鐵一樣。”
“好，既然邁克這麽強，我們還擔心他做什麽呢？”尚斯文趁熱打鐵，把這段放在之前說會顯得很混蛋的話說了出來。
而眾人沉默了一會兒，這段話聽上去確實變得不混蛋了，值得人反思。
然後尚斯文繼續打那塊還沒成型的鐵，他說：“既然邁克這麽強，我們就不需要擔心他會有事，海麵上那麽廣闊，如果獨角鯨出現了，他也會立刻反應過來然後進行有效的躲避的。”
眾人不說話，顯然還指望著一絲餘地，救下邁克的餘地。事實上，這餘地似乎是不會有堅實的理由供它存在了，但其他幾人還是想做最後的努力。
過了一會兒，王哲思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這個堅實的理由，可令人失望的是，他隻是說道：“我想起來了，他會不會把他的定位手表打開，這樣我們不就能找到他了嗎。”
尚斯文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那玩意兒剛下水那天他就丟一邊兒去了。”他當然也不想這樣拋棄邁克，但出於理性來說，這是目前最好的做法了。
“好了，現在，消除掉營救邁克的心思吧，”尚斯文繼續說道，“我們現在首要的事情就是繼續隱蔽下去，等我們躲過了這風頭，我們就可以離開這鬼地方了。”
王哲思往椅子上靠過去，把頭搭在靠背上麵，看著很不規則的天花板，他說：“唉，可我們這日子什麽時候能結束啊，獨角鯨壓在我們頭上就像一坐金字塔一樣，又重又神秘。”
大劉從沒又放棄過從海麵上尋找失落的裏眼號，但一個多月過去他卻沒有任何收獲，連同樣守了一個月的“斷後者”獨角鯨夜都沒了耐性，離開了。當然，“斷後者”也可能是成功了，所以才離開。不過不管“斷後者”成功與否，大劉過去都從沒放棄過這種結果渺茫的尋找，現在也不會放棄，未來，仍然不會放棄。
十六台量子計算機的顯示屏夜以繼日地播放著十六個衛星監視畫麵，這十六個畫麵矩陣看上去沒有任何區別，都是毫無亮點的藍色，甚至連浪花移動的方向都是一模一樣的。但其實它們當中有一半是完全獨立而不同的八個畫麵，而另外八個畫麵則是這八個的複製，也就是兩組一模一樣的監控，一個A一個B，每組內部各不相同。不過每一組的八個畫麵拚湊在一起正好可以組成一個四千米乘六千米的超大監視矩陣。
當大劉第一次調出這個大矩陣的時候，還可以清楚地看到兩艘無畏級驅逐艦上的艦員，不過單個顯示屏觀察這個矩陣畫麵的話，那必須放大才能看清楚艦員的細節，如果不放大，那艦員在屏幕上隻有五個像素大小，那幾乎就是一個小黑點，肉眼幾乎不可見。
後來驅逐艦和“斷後者”就發生了那場短暫而殘酷的戰爭，而大劉是這個地球上唯一一個實時觀察這場戰爭的人。
再以後，這個大的監控矩陣就被均等地分割成了八份，每份都有兩個一樣的畫麵。大劉的重卡上除他之外供有十六個工程師，他們全都放下了所有關於大秦公司的工作，就一心觀察這個監控。他們每人隻觀察一個畫麵，每個畫麵都是兩千米乘三千米的比例大小。這時候如果還能在海麵上看到一個人，那將是半個指甲蓋的大小。相比起剛開始那五個像素大的人，這半個指甲蓋大的人簡直是五個擎天柱。
但人總是要休息的，為了不放過每一分每一秒的細節，兩組工程師接力地觀察這些畫麵，這樣就給他們留出了大量的休息時間，同時也不會落下對畫麵的實時監視。
然而，一個月過去後，這幫人連個垃圾袋都沒發現，甚至海豚都懶得跳起來跟他們打個招呼，他們看得簡直要崩潰了，但大劉仍然堅持讓他們看，大劉說：“這關乎到我們老板的存亡，而且我們都知道，這個老板在共和國政府那邊的地位很微妙。”
接著，大家發現一直在地毯式搜索的“斷後者”離開了。
“要麽是找到了裏眼號，要麽是放棄了。”大劉說道。
“你覺得後者的可能大嗎。”A組有個很年輕的工程師說道，他隻有二十二歲，經常和大劉說話，很健談。
大劉點了點頭，說：“客觀地講，找到裏眼號小潛艇的概率大一點，但我覺得如果裏眼號還存在，那尚斯文那小子一定能帶著大家躲過這一劫，畢竟都熬過一個月了，他們一定找到了躲避的方法，我相信他們能一直躲下去。”
就在當天，下午鄰近太陽西落的時候，一個工程師突然失意地大叫起來，那表情就像在沙漠裏找到了一個小水窪一樣的興奮。
“宋總，指甲蓋大小的人！你要找的指甲蓋大小的人！”那人激動地說，宋輕柔是第一個被他吸引過去的，就他第一聲大叫開始，宋輕柔就過去了，像一隻得知夥伴找到食物的螞蟻。
然後是大劉，然後是汪正洋，然後是所有人，包括在休息的八個工程師和在工作的其他七個工程師……這裏裏外外十九個人，他們一起拖動著疲憊的身軀，全都擠在了這台倍受歡迎的計算機麵前，那場麵就像當年NASA地麵基地看見第一次月球軟著陸成功一樣混亂和興奮。
“看，宋總，這是邁克！”那人繼續說。
他們終於在盯了一個多月的衛星監視圖上發現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人，那是剛浮上水麵的邁克，衛星拍攝下了他在海麵上運動的全過程，也就是說，裏眼號大致的坐標他們已經可以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