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作死

  婢女瞧著院子裏的一片狼藉嚇得不輕,偏偏勝邪還悠然自得地坐在一旁喝著她的茶,要知道這可是二爺最喜歡的虞染園,等會兒讓他瞧見了可不得發火。


  勝邪微微抬眼,正想說什麽就瞧見了不遠處的身影。


  傅蘭和花葉聞言也消停了下來,隻是二人身上早已布滿了各種粉末,二人休息了片刻就開始倒騰自己,好在他們出門都會隨身帶些解毒的東西,所以也不將這些放在心上。


  “幾日沒回來,這裏怎麽變得這般熱鬧了?”林城走來說道。


  勝邪輕笑出聲,慢慢起身朝著正廳走去,林城自然是跟在身後的,倒是花葉他們被勝邪的眼神給嚇得待在原地。


  “怎麽樣,出去這麽久可打聽清楚玄月針的下落了?”


  “你倒是聰明,那玄月針就在東邊不遠處的一座山穀之中,隻是具體位置還不清楚,那地方荒無人煙,據說到了夜間會有不少的毒物,你若孤身前往隻怕不太方便。”林城端起身邊的茶水一飲而盡說著。


  勝邪半眯著眼,嘴角浮現出了一絲神秘的笑容,這鬼毒醫的玄月針她要定了。


  “既然已經弄清了玄月針的位置,那麽明日我便出發去尋。”


  “這麽著急做什麽?蘭草傅的那些人都還在盲目地找,你大可繼續調養生息多尋些幫手也好啊。”


  “夜長夢多,況且我在林府已經待了大半個月,也不打算繼續待在源城,等找到了玄月針我便會離開。”勝邪雲淡風輕地說著,畢竟總窩在一個地方可不是她的作風。


  林城聞言一愣,雙眼怔怔地盯著她:“你是說找到玄月針之後你就要走?走去哪?就你一個人?”


  勝邪輕笑道:“這個我也說不準,也許會去南秦,或者北燕。”


  勝邪說得極其輕鬆,根本沒有注意到林城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你走了之後恐怕就不打算回來了吧?”


  “這我可說不準,況且花昀他們還在這裏,我與玉靈堂又還有合作。”勝邪說道。


  林城看著她淡淡的模樣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他在源城一個人無憂無慮得久了,這丫頭的出現卻打亂了他原本的生活,雖然性子欠揍了些,但不可否認的他與這丫頭十分合得來,說到底也將她當做了朋友,可這下子她卻要離開了,心中到底還是有些舍不得。


  “我明日去尋玄月針隻怕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了,花葉的腿還沒有完全好,蘭草傅的人又一直待在源城,我擔心這段時間會出什麽意外,所在這段日子裏還請你幫我照看好花葉。”突然勝邪輕聲說道,眼中透著些嚴肅。


  林城知道她的顧忌,對她輕笑了聲:“我知道,你且放心。”


  “對了,那傅小姐你有何看法?”林城向外邊瞟了一眼,傅蘭那身黃衣倒是十分顯眼,隻見二人正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勝邪隨著他的目光向外邊看去,臉上依舊是那抹笑容:“倘若傅家真是陰險狡詐,惡毒不堪,那麽這個傅蘭,卻是濯清漣而不妖,畢竟以她的這個年紀又深得寵愛,應當被護的很好,她那心性倒也能算得上幹淨的。”


  否則她也不會這麽放心的讓她同花葉待在一塊了。


  林城聞言也不再做聲,勝邪輕笑著瞧了兩眼,隨即便起身同林城一塊出去了:“你們倆還打算在這我待多久?”


  “幹嘛!嫌我煩啊,本小姐願意來你這那是你的榮幸好不好!”傅蘭扭頭看著勝邪,高傲地揚起下巴哼了一聲。


  花葉倒是沒吭聲,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看著他們。


  勝邪走上前去雙手撫在了花葉的輪椅上:“明日我要出去一趟,這段日子你就好生在玉靈堂養養身子吧,等我回來了便幫你治腿。”


  花葉輕輕點了點頭應聲,勝邪輕笑,隨即推著他的輪椅打算離開這院子。


  四人走到了院外,突然瞧見一旁的角落中閃過了一個人影,勝邪半眯著眼,嘴角的笑意逐漸綻放開來。


  果不其然二人還沒走多久便迎麵撞來一個女子,碰巧就撞進了林城的懷裏,勝邪臉上的笑意不變,老實地退後了一步看著二人。


  “你是,梨清?你怎麽了?”林城看清了懷裏的人,那女子正是梨清,她此刻正穿著一身青衣梳著簡單的發髻,不施粉黛的臉上蓋上了一層麵紗,原本就精致的人兒此刻瞧著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梨清緩緩抬起了頭,一雙明媚的眸子看著林城,眼中滿是深情,仿佛再過一會兒就要流淚似的。


  “二爺,我,我。”


  “梨清,你別哭啊,到底怎麽了?為何戴著麵紗?”林城將梨清摟在懷中問道。


  梨清隻露出了那一雙眉眼,裏麵泛著點點光芒深情地望著,正當她打算說什麽的時候卻忽的瞟見了一旁的勝邪,頓時整個身子都開始顫抖,像是受了驚的小獸一般躲在了林城身後:“二爺,我,我沒事,真的沒事。”


  林城瞧出了不對,一把將梨清拉到了麵前扯下麵紗,梨清被這突然的舉動嚇得不輕,趕緊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然而林城還是瞧見了,那張原本細膩精致的小臉此刻卻冒出了好幾道疤痕,細細地盤伏在臉頰和脖子上看著好生駭人。


  林城頓時一驚,看著她的臉說不出話來,梨清抬眼瞧去,頓時眼眶就濕潤了起來,晶瑩的淚水劃過臉龐,麵紗被扯下,此刻已經沒有東西能遮住她的醜陋了。


  “二爺,我是不是很醜,我是個怪物!”梨清像散了架一般癱坐在地上,一雙手絕望地捂著自己的臉,細碎的哭聲傳來任誰聽了都能激起心中的憐憫。


  林城心中不忍,趕緊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摟在懷中安慰道:“梨清,沒關係的,你很好看,我會找人將你的臉醫好,你先告訴我你的臉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梨清聞言一驚,驚恐地推開了林城,餘光還小心翼翼地往一旁的勝邪看去,眉眼中有些閃躲和恐懼,林城瞧著有些怪異,其中的意思也再清楚不過了。


  “二爺,我,我沒事的,我隻是不小心摔倒被劃傷了而已,真的沒事的。”梨清說著還有些顫抖,軟濡地低下了頭不敢抬起。


  林城沉默了一瞬,隨後抬眼望著勝邪,見她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不管事情如何,他都不希望是與勝邪扯上關係的。


  “那好吧,你先回去歇息,等會兒我去找些靈藥來,定能治好你的臉,別怕。”林城安慰道。


  梨清此刻正依偎在他的懷中,聽見林城的話先是一愣,隨即臉上浮現出了不甘和憤恨。


  “梨清這傷可不像是摔倒劃傷的,既然我們大家都在這,你大可直接說出來,林二爺自然會幫你討回公道。”勝邪輕笑出聲,一雙好看的眼眸中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她這個人一向不喜歡被人冤枉,尤其是被蠢貨冤枉。


  “我,我不敢。”梨清聞言又抖了抖,抱住林城身子的手又緊了些。


  忽然,旁邊跑出了一個婢女,這人很麵熟,正是梨清的貼身婢女,隻見她衝到了梨清身邊,抬手輕輕安撫著她說道:“姑娘,您還怕什麽,有二爺在,肯定能替你討回公道的,您的臉明明就是這個勝邪姑娘弄傷的。”


  林城聞言眉頭緊皺,此刻的心情明顯不太好。


  梨清頓時哭得更加傷心說道:“夠了,別說了,是我不小心摔倒劃傷的。”


  勝邪靜靜看著這主仆二人的戲,心中冷笑,臉上依舊是滿不在乎的模樣:“既然說是我弄傷的,那你就仔細地同二爺說清楚,我是怎麽給她弄傷的。”


  “前些天我同我家姑娘去拜見傅小姐,結果二人發生口角,我家姑娘就挨了一下,臉上被熱茶燙傷,脖子也被茶杯給劃出了口子,接著兩天都一直沒能痊愈,後來在我們在府中遇見了勝邪姑娘,當時勝邪姑娘給了我們一個小瓶子說敷在臉上便可治愈疤痕,我們還以為是勝邪姑娘心好,結果敷上沒過一會我家姑娘便開始瘙癢難耐,等把那藥散洗淨之後,我家姑娘的臉就成了這樣,難道這還不是她害得嗎!”婢女控訴道。


  林城安靜地聽著,隨後扭頭望向勝邪,眼神之中沒有懷疑和憤怒,隻是平淡地看著她,勝邪輕笑出聲,慢慢走到了她們身邊。


  “前幾日我給你的那瓶藥散可是二爺親自賜給我的良藥,你說你的臉敷了那藥散出了毛病,那豈不是二爺要害你了?”


  婢女說道:“你少胡說八道,你給我家姑娘的藥散絕不是二爺給的那瓶,定是你自己換了拿毒藥給我家姑娘的。”


  “喂!你別把人說的跟你家主子一樣卑鄙好吧,林二爺,你可知道你這姑娘前幾日來找我時說了什麽?她得知我與勝邪有過節想來與我聯手對付她呢,你可知她想的辦法有多低俗,這樣的女子你也能信得過?”傅蘭說。


  梨清聞言一驚,急忙抬頭看著林城解釋道:“二爺,不是這樣的,剛開始我的確心中嫉妒,但我絕沒有真的想害勝邪姑娘,我真的沒有,自從被傅姑娘教訓之後我就再也不敢有這樣的心思了,二爺你相信我。”


  林城拍了拍梨清的背,動作極其的輕柔,但那張麵無表情的臉卻讓人看著更加的滲人,林城看著一臉輕笑的勝邪,最後將目光落在了眼前的女人身上:“我最後問你一遍,你臉上的傷當真是勝邪弄的?你應當知道,我不喜歡有人騙我。”


  梨清瞪大了雙眼看著林城,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雙腿有些發軟,然而已經到了這一步她哪裏還有後腿的餘地,隨即便將頭扭向一遍死死的咬住了下唇。


  林城抬眼,心中已經了然。


  勝邪挑眉輕笑著,仿佛這件事從頭到尾都與她毫不相幹,反正她也是要走的,這種小事她並不在意結果,大不了自己走後再偷偷教訓一下這女人罷了。


  正當林城打算開口時,身邊卻又跑出來了一個丫鬟,勝邪微微勾起嘴角,這人她當然是認識的,正是前些日子一直往虞染園跑的那個小魚。


  “二爺!您別相信她們,梨清姑娘臉上的傷是她自己弄得,她根本沒有用勝邪姑娘給她的藥散,我是梨園的婢女,我親眼看見的。”


  “小魚,你胡說什麽!那個勝邪到底給了你什麽好處你竟然幫她汙蔑我們姑娘。”


  “我沒有汙蔑你們,勝邪姑娘的那瓶藥散還好好的放在屋中,根本一點都沒動過,二爺,這都是梨清自己做的,與勝邪姑娘沒有關係。”


  “小魚!你、你!”梨清已經被氣得不輕,她分明已經警告過這丫頭不要亂說話,沒想到她竟然違抗自己。


  小魚雙手握拳死死拽住自己的衣裙,梨清對她一直是又打又罵沒把她當個人看,但勝邪姑娘不同,她是個好人,決不能這樣被人冤枉了,小魚使勁兒瞪著她們倒是沒有絲毫的畏懼。


  勝邪一直都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看林城的神情她大致也明白了,隨即推著花葉便打算離開:“二爺,我先走了。”


  林城點頭應聲,傅蘭也跟著離開了林府,至於下人也在他一聲令下紛紛逃走,一時間四周便隻剩下他與梨清兩個人。


  梨清自知已經編不下去,隻能推倒在地哭著:“二爺,我知錯了,我隻是一時糊塗,二爺求你不要生氣,二爺。”


  “你在我身邊也已經待了十年了吧,我記得過不了多久你就要滿十五了,如此你便離開林府吧。”


  梨清一聽徹底愣了,癱倒在原不敢置信地看著上方的人:“二爺!我不能走,我不想離開你,還有天機策呢!我要是走了天機策怎麽辦?”


  “梨清,你不會以為我的天機策沒了你就運行不下去了吧,你走之後很快便會有其他人頂替你的位置,你在我身邊這麽久了是知道我最討厭什麽的,你以為到了現在你還能繼續留在天機策?”林城冷漠地看著她,眼中再沒有半點多餘的情緒。


  “你終歸是越過那條線了。”林城最後說了一句,隨後也不再理會梨清的嘶吼,頭也不回地走了。


  梨清從小便待在他的身邊,雖說沒有男女之情,卻也漸漸的將她當做了朋友,況且她在天機策為自己分擔了許多,所以她做了什麽他都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想要什麽他從來不會猶豫,然而這並不代表著她能越過那條線。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