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往事
話音一落，四周的空氣頓時安靜了下來，勝邪等人靜靜地看著及秋長老，將他臉上的愧疚和傷感看在眼裏，而洛芳長老，細長的雙眼閃著屢屢寒光，猶如一條致命的毒蛇，好似下一秒就要將人活活咬死。
勝邪輕抬著眉，心中也大致明了了一些，難怪這個洛芳長老會這般的憤恨，從進桃花塢起就麵色不善，咄咄逼人，原來事關她的孩子，隻是她不認為及秋長老會是一個不顧旁人生死的人，裏邊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弄清楚，如果就這憑著一麵之詞就判定了一個人的品行，未免太草率了。
然而還沒等眾人反應，洛芳長老就再次開口了：“你們可知麵前的這位你們所謂的師父當年都做了什麽？你們既然已經來了一山書院，想必也知道書院的後山有一個叫蠱窟的地方，那裏是靈蠱山的靈脈，這山中大大小小的蠱蟲都出自那個地方，裏邊還有不少我們沒能探究的蠱蟲，危險重重，就算是我們這些做長老的進去了也是九死一生，而他！你們的及秋長老！卻讓一個十多歲的孩子獨自進入蠱窟！落下個屍骨無存的下場！那蠱窟是個什麽樣的地方？這麽一個孩子進去，不過眨眼的功夫就能引來萬千蠱蟲的群起攻之，將他的身體一點一點吞之入腹，連骨頭都不會剩一個！”
而那個孩子就是她的親生兒子，也是唯一的一個孩子，就這麽在及秋的手上死了，她又如何能不恨，如何能不怨？
洛芳長老惡狠狠地看著眼前的人，恨不得立刻衝上去將他一點點地撕碎！若不是院長一直護著，她早在幾年前就與他拚命了，現如今這人居然還不記教訓想要收徒？他有什麽資格！
“當初師父立下這個規矩的時候就曾說過，倘若及秋長老還不打消收徒的念頭，我們必得嚴懲，及秋，你是自己動手呢，還是由本長老代勞？”
及秋長老聞言怔了一會兒，臉色微微有些難看，他們好歹是師兄妹幾十年的交情，又如何能不知道這人的想法，洛芳對自己早已是恨之入骨，她知道以她自己的能力殺不了他，而且又有院長師兄的庇護，所以一直沒能動手，如今正好抓到了這個由頭，又怎麽會輕易放棄，無論如何，洛芳這次都沒有打算放過他。
“老夫怎麽也是書院的長老，如何也是輪不到你動手的，你若真要嚴懲，便去將院長親自帶到這裏，院長說什麽，老夫絕不反抗。”
洛芳頓時臉色聚變，陰冷的眸子死死地盯著他，咬牙切齒地說道：“哼！如今的情形怕是由不得你選！來人，及秋違背院規，必須嚴懲！你們還不將其圍住！”
勝邪見狀一驚，急忙攔到了洛芳長老麵前：“等等。”
“你要做什麽？這麽個不顧弟子生死的人你還要護著？”
“這收徒一事無非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情我願的事，我們既然已經答應做及秋長老的徒弟就不會後悔，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師，你們想在我麵前帶走師父，隻怕是不太合適吧？”
洛芳像是聽見了什麽可笑的話一般，嘴角咧開了一抹冷笑：“你不過是一個新入書院的小弟子，也敢這樣同本長老說話？”
“不敢，我隻是就事論事而已，無論如何及秋長老也是書院的長老，這長老做錯了事要罰也應該由院長出麵，洛芳長老又何必這樣著急？不如先找人將院長叫來，再做定奪呢？”
“本長老身為書院的則規長老，管的就是院規守律，由本長老來責罰有何不可。”洛芳冷笑著說道。
“院規守律管的是書院內的學生，以及秋長老的身份又如何是這些能管得了的？書院內除了院長又有誰能處置得了我師父？”
洛芳聞言狠狠地咬了咬牙，沒想到這個時候還有人要攔在她麵前，頓時眼底就浮現出了一抹陰翳，說道：“嗬~好一個師徒情深啊，小弟子，你可知光憑你方才說的那些話，本長老就能將你逐出書院！以你的身份還敢在這裏同我大言不慚？不知所謂！都給我上！順便將這幾個學生也抓起來！”
如今這事木已成舟，她洛芳要做的事，可不是這麽幾個人就能擋得住的！
“胡鬧！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正當周圍的人打算動手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嚴厲的吼聲，頓時四周的人紛紛愣住，不敢再動一分，畢竟這個聲音他們還是很熟悉的，如何敢造次。
洛芳在聽見這個聲音後顯然十分不悅，憤恨地轉過了身，看著眼前的人：“師兄！及秋違反規矩是事實！你無法攔我！”
勝邪等人抬頭看著對方，眼前這個穿著紫色玄袍的人正是之前遇見的那個袁長老，隻見他眉眼緊皺，臉色陰沉，眼底的怒氣毫不掩飾，儼然是對眼前的情景十分不滿。
“洛芳！這件事怎麽也不應該由你參合，你身為書院長老帶著人來此鬧事成何體統？別忘了院長師兄很早之前就下令了，沒有允許任何人都不能來桃花塢！要說違反規矩，洛芳你是不是也違反了要罰一罰呢？”
袁長老的模樣十分嚴肅，絲毫沒有顧忌洛芳長老的顏麵和情緒，他向來不喜歡麻煩事，如今卻有這麽大的麻煩擺在他麵前，當真是腦袋都要炸了。
洛芳聞言攥緊了拳頭，指節被按得咯咯作響，臉嘴唇都被咬出了一道口子，不滿地站在原地。
袁長老見她沒有反應，頓時冷哼了一聲，道：“洛芳，院長師兄的命令，讓你回書院去，你要交代，院長師兄自然會給你交代的！帶著你的人趕緊走吧！”
“是！洛芳知道了。”洛芳憤恨地揮了揮衣袖，臨走之前還回頭瞪了眼及秋他們，眼底的恨意仿佛都要溢出來了一樣，又過了片刻才不甘地離開了。
待人走遠後，袁長老的臉色才終於緩和了些，冷著臉走到勝邪他們麵前，上下打量了許久，隨後才將目光落到了及秋身上，厲聲說道：“這麽多年你都安靜下來了，這個時候倒是克製不住了？什麽時候收徒不好偏偏是這個時候？你倒好，什麽也不用管就老老實實地待在這個桃花塢裏邊，這些破事還得讓我來解決！”
及秋長老聞言頓時不悅了，憂鬱的麵容立刻變得淩厲起來，蒼老的眉眼都皺成了一團，大聲反駁道：“誰讓你來解決了！你就算不來那個洛芳又能拿我怎麽樣？就她那個三腳貓的功夫我還不知道？就算你不來，我的幾個寶貝徒弟也不會讓我出事的！”
“哼！要不是院長師兄下令了讓我過來處理，你當我想來你這個爛地方？破破爛爛的跟鄉間的茅草房有什麽區別！還有這難聞的桃花！每次聞了我都要起一身的雞皮疙瘩！真給一山書院丟臉！還收徒？要眼瞎成什麽樣子才能願意當你徒弟！”
眼瞎的幾人：“······”
合著這個袁長老的嘴一直都是這麽不饒人的？連對自己的師弟師妹都這個樣子？
及秋長老被他說得腦仁子發疼，這麽多年耍嘴炮他是一次也沒贏過，這般也懶得再同他鬧了，冷哼一聲，道：“行了！你來也來過了便回去吧，免得聞了我的桃花起疹子，最後還得賴在我身上！”
“哼！知道就好！老大把年紀了還這麽鬧騰，收徒？你怎麽不再找個女人來段黃昏戀？鬧騰，麻煩！”袁長老在怒斥了一聲後便揮了揮袖走了，隻留下及秋長老還在原地氣得直跺腳。
“你！老不死的！就那張嘴厲害！有本事來跟我大戰三百回合？還真當我年紀大了拿不動刀了？飄什麽飄！”
眼瞎的幾人：“······”
及秋長老氣哼哼地坐在院子裏，又給自己灌了好大一壺茶才慢慢開始消氣，勝邪等人倒也不著急，在一旁安安靜靜地坐著，等對方好不容易消氣了才輕聲問道：“師父，那個洛芳長老兒子的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
及秋長老在聽見這句話後眸子立馬沉了下來，眼底滿是傷感的神色，抬頭看著半山腰上那片片桃花，好像想到了什麽一樣，長歎了一口，說道：“那是十年前的事了，過了這麽久，卻還是記得這麽清楚，想忘也忘不掉啊。”
“那師父，既然忘不掉，你就給我們講講唄。”
“哎，罷了，就同你們說說吧，十年前，洛芳還是個年輕貌美的女子，跟現在的貌美不同，十年前她才二十六歲，小衡也才十歲，洛芳的眼光一直就不好，找的個男人沒多久就扔下她們跑了，弄得小衡從小就沒爹，不過小衡那孩子心好，性子也好，從小待在書院裏，所有人都很喜歡他，他也沒事就愛到處亂跑，跟別人聊天，那個時候我就已經住在這桃花塢了，平日裏我專注研究蠱蟲，從不出門，而小衡那孩子，卻三天兩頭地往我這兒跑，說想要看我研究蠱蟲，因為是洛芳的孩子，我就算嫌煩也沒理他，就隨著他看了，隻是沒想到，小衡那孩子在煉蠱方麵極有天分，隻在一旁看著就能參透蠱術的精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