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試探

  其實勝邪倒不是真想去那所謂的栽種蠱花之地,隻不過是閑來無事四處亂走罷了,不過被這個國師這麽來了一遭倒不得不去了,由於那地方旁人不得擅入,紅燭她們自然也就沒跟著,一路上便隻有勝邪和那國師在一起。


  也不知怎的,她總覺得這個國師有些奇怪,看向她的眼神似乎一直在探究著什麽,眼底的情緒也時不時在發生變化,讓她有些捉摸不透。


  “就是這裏了。”初霜突然說道。


  勝邪聞聲抬眸,映入眼簾的是一處偏僻的小閣樓,旁邊是爬滿了藤蔓的土牆,四周的雜草生長得頗為旺盛,看上去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來打理過了,沒想到皇宮之中還有這樣的地方。


  “黯然樓?”勝邪看著麵前閣樓上的大字微微蹙起了眉,一股異樣的感覺悄悄湧了上來,這個地方,她以前是不是來過?為什麽覺得有些熟悉?

  隻見初霜輕輕揮了揮手中的長棍,眼前的大門赫然掃過了一縷詭異的風:“進去吧,這地方已經很久沒人來了,裏邊或許有些雜亂。”


  初霜這般說著,勝邪隨意地點了點頭,這才上前推開了那厚重的大門,隻是那大門剛打開一條縫,一大股陰森的寒風便猛地向她吹了過來,勝邪被這道寒氣迷了眼睛,隻覺得全身都冷得有些刺骨,過了好久才稍微緩和了些。


  “西唐的蠱花都呈陰寒性,時間久了混合在一起便產生了刺骨的寒氣,再加上裏邊常年無光,這道門又封死了許久,突然打開自然會冒出一股異風,怎麽?堂堂玉閣閣主連這點寒氣都抵禦不了?”


  初霜冷漠地說道,他的語氣當中倒是聽不出絲毫的挖苦,倒更像是質疑,仿佛認為以玉閣閣主的實力不應該被這樣的東西停住了腳步,勝邪定睛看著前方,並沒有搭理初霜的話,這種時候,說多錯多,倒不如一直沉默著,任由這人去猜,隨即勝邪便踏入了這陰暗的閣樓中,這裏麵不愧是常年無光,行走在裏麵根本就是伸手不見五指,隻能依靠這些蠱花獨特的氣味來分辨方向。


  “閣主似乎對西唐的蠱術很有研究?”突然,初霜幽幽地問了這麽一句。


  勝邪聞言腳步赫然停住,輕輕扭頭看了他一眼,問道:“國師何出此言?”


  “西唐擅蠱,這裏的蠱花更是數不勝數,世人都以為一山書院才全西唐記載蠱術最清楚的地方,那裏生長著難得的奇花異草和蠱蟲,是整個西唐的國脈,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這黯然樓裏的東西卻是連一山書院都不見得有的。”初霜平穩地走在前方,語氣平靜得有些滲人,勝邪抬眸看著他若隱若現的身影,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了上來。


  “這跟我了不了解蠱術有什麽關係?”勝邪問道。


  這時,初霜突然停下了動作,猛地轉過了身,雙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勝邪,那雙瞳孔陰冷得讓人本能地感到了恐懼,透著微弱的寒光,好像能將人徹底看透,絲毫不剩,此時周圍安靜得有些異常,過了許久,初霜才打破了這股平靜。


  “你知道我為什麽說這裏是皇宮禁地嗎?沒有我的允許,就連皇上也不能輕易踏足,就是因為這裏麵的蠱花太過烈性,倘若不了解蠱術的人踏入此地定然會感到劇烈的不適從而瘋魔或是當場暴斃。”


  初霜的話讓勝邪不由得一怔,轉頭看向一旁那詭異的花朵,它的枝幹正朝著不可思議的弧度扭曲著,遠遠看去像是一個被折斷了的人形,那紫黑色的花蕊中還散發著讓人摸不透的香味,這時勝邪才終於反應了過來,她雖然沒有了精神力,可這段日子在及秋那看過的書冊數不勝數,裏邊的內容早已熟記於心,所以無論到了何時她都本能地抵禦著一些外界的侵蝕,就是為了避免被一些不知名的蠱花和蠱蟲所影響,這種本能經過一天天的積累變得相當隱蔽,以至於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可如今卻被這人給試探了出來。


  隻是這人既然知道旁人踏入黯然樓會產生不適,為何又要親自領她進來?難不成這人竟從一開始就在懷疑她?可他們相識才不過一日,自己有什麽地方值得他懷疑的?


  “你剛剛踏進黯然樓的時候身體發生了一些微不可查的輕顫,這是因為裏麵堆積的寒氣太多,突然往一個人的身上襲來會瞬間侵蝕對方的神經讓其昏迷甚至麻痹,但你卻隻是輕顫了一瞬,剛開始我以為是你高深的內力抵禦了寒氣的入侵,所以我並沒有說什麽,可從進來到現在我們已經穿過了一條長巷,這條巷子的周圍都放滿了劇烈的蠱花,就算是內力再深厚的人在這裏麵待了這麽久也會產生不適,可是你卻一點反應也沒有,閣主,你可否告訴我,一個常年在南秦北燕遊走的人,一個從未踏入西唐的人,為何會將西唐特有的抵禦能力練得如此出神入化?”


  勝邪聽著初霜的話不由得後退了一步,她還是第一次聽見這人說出這麽長的一段話來,隻是這話語之中隱藏了太多的冰冷和殺意,她甚至可以肯定,自己隻要稍有動作,這人下一秒就會取出兵器給她一擊致命。


  咚——


  “國師大人!”


  正當勝邪打算取出玄月針與其一搏時,身後的大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劇烈的聲響,紅燭的聲音赫然從門外傳來。


  初霜見狀瞬間收回了殺意,寒了眸子看向外邊:“什麽事!沒有我的允許誰讓你靠近這裏的?”


  “國師大人恕罪,可是,鳳錦公主回來了,現在正在凰錦宮呢。”


  紅燭的話音一落,初霜像是被什麽激怒了一般,猛地朝著閣樓外走去,勝邪站在原地有些狐疑地看著那人遠去的背影,鳳錦回來了這人這般激動做什麽?而且那小公主不在書院裏邊待著,怎麽突然回來了?

  這般疑惑著,勝邪也跟了出去,沒一會兒二人便回到了凰錦宮外,還沒靠近呢,便聽到了裏邊小公主的怒吼聲,甚至外邊還有好些花瓶的碎片,想來都是那小公主摔的吧。


  勝邪見狀不禁有些咋舌,之前她還沒怎麽見識到,現在總算能看見那小公主驕縱的模樣了。


  “鳳錦公主,這裏是我的寢殿,你這是在做什麽?”初霜冰冷地說道,話語中顯然滿是怒氣,好像下一秒就要發作了似的。


  鳳錦聽見了外邊的聲音很快便跑了出來,此時她已經褪下了書院時的裝扮,換上了公主該有的模樣,扯著一身華麗的衣裙高傲地看著眼前的人,說道:“這裏是我母親的寢宮,我身為她的女兒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你一個小小的國師管得了我嗎?”


  鳳錦的聲音不小,這一聲吼將四周的宮女太監都給吸引了目光,頓時眾人便膽戰心驚地低下了頭大氣不敢出一聲,勝邪站在一旁饒有興趣地看著,聽說這個初霜國師在皇宮裏的地位十分神聖,就連皇帝都要讓他三分,能這樣毫不留情地跟這個國師互嗆,估計也就隻有這個小公主能做到了吧?看樣子這個皇帝真的很疼愛這小公主啊。


  初霜顯然因為鳳錦的話十分不悅,眼底再次散發出了濃鬱的殺意:“這裏是凰錦宮,以前是長公主的寢殿,如今是本國師的地方,公主殿下,你的寢殿在長憶宮,離這裏可不近,還是回你自己的地方待著吧,否則本國師不介意讓皇上親自來請你。”


  “你!”鳳錦聞言氣得跳腳,卻硬生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頓時火冒三丈,又轉頭看向一旁的勝邪,傲氣的雙眸瞬間眯成了一條縫,仔細打量了一番:“我記得你,你是那個什麽玉閣的閣主?救了勝邪的那個?”


  勝邪聞言輕笑,幽然地回道:“公主好記性。”


  “你為何跟初霜國師在一塊兒?難不成你也住在這兒了?”


  “的確,在下此時正住在凰錦宮的東殿。”


  “哼!國師也就罷了,你憑什麽也能到這裏來?”鳳錦此時顯然十分不悅,從小到大她踏入這地方的次數屈指可數,按理來說她是長公主的獨女,到自己母親的寢宮也是常理,可偏生這個國師死活不讓她靠近,而皇上和太後也不打算因為這事同國師爭議,讓她受了好大的委屈,可現在,這麽一個突然出現的外族人卻一聲不響地住進了這裏,她如何能高興。


  勝邪聞言無奈地聳了聳肩:“這是皇上的意思,公主殿下若是不樂意便去找皇上說理吧。”


  “你!你們!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哼!”


  隻聽鳳錦怒嗔了一聲,隨後便怒氣衝衝地走開了,經過勝邪時還順道將她推了一把,勝邪回頭看著她氣鼓鼓的背影,無奈地歎了口氣,此時初霜由於氣惱,便沒再將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三兩步便回了自己的西殿,勝邪自然是樂得清閑,也回到了東殿,優哉遊哉地躺在了搖椅上。


  “紅燭,那小公主今日是怎麽了?她不是一山書院的學生麽?怎麽突然回宮了,還一副怒氣衝衝的模樣?”勝邪問道。


  “回閣主,這個奴婢也不知道,鳳錦公主一回來便一個勁兒地砸東西,嘴裏還一直念叨什麽可惡的外族人,說什麽一輩子也不會打理他,許是在書院內受氣了吧。”


  勝邪聞言怔了一瞬,嘴角的笑容也僵了起來,輕聲問道:“你可聽清了小公主說的可惡的外族人是誰?”


  “嗯~好像是個叫勝邪的人。”


  勝邪:“······”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