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年前
“外公！”他牽起雷蕾的手十指相扣在一起：“我向您保證，一定會對雷蕾好，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他說的有點急，外婆隻顧著高興沒太聽清，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他吐字清晰：“尹寒陽。”
??外婆跟著重複了一遍：“尹寒陽！”頓時臉色大變，仿佛想到了什麽，問：“你父親是？”
??尹寒陽不願意提起，既然問了也不好不答，字正腔圓的說：“家父是尹天正。”
??外婆臉色瞬間颯白，狠狠握著桌角，嘴唇不停的抖動：“冤孽呀……”
??“咕咚”一聲，從高椅上摔下來，捂著胸口在地上動彈不得。
??外公從失魂中醒過神，驚慌大叫：“明英……”
??……
??急診室一向兵荒馬亂，雷蕾一直扶著外公站在簾子外等消息。
??半天，護士終於出來，摘下口罩叫：“誰是明英家屬？”
??外公急不可耐顫顫巍巍的走過去：“我是她愛人。”
??雷蕾攙扶外公說：“我是她外孫女。”
??護士說：“冠心病，搶救過來了，別讓患者再受到刺激，去辦理住院手續吧！”
??雷蕾守在ICU病房外，看著外公顫抖的手一直握著外婆的手不鬆開，老淚縱橫，好像一下子頭發又蒼白了許多。
??“沒事了，醫生都說外婆醒過來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尹寒陽一手拿著住院手續，一手摟著她的肩膀安慰。
??雷蕾靠在他肩上點點頭。
??天色漸漸昏暗，外公寸步不離的守在那，看的雷蕾心疼不已，上前勸說：“外公，你先回去休息，這裏有我和寒陽守著，外婆醒了你再過來好不好。”
??外公不說話，癡癡的看著外婆。
??尹寒陽拉了拉她的手臂，把她叫到一邊，小聲說：“看來外婆不醒外公是不會回去了，不如你先回去休息。”
??雷蕾頭搖的像撥浪鼓似的：“我不回去，我也要等外婆醒過來。”
??他實在無奈，想了想又說：“外公一天沒怎麽吃東西，你去買點吃的回來。”
??她這才想起來外公一天沒吃飯，連忙答應，抓起外套就出去了。
??病房裏很肅靜，隻能聽到氧氣瓶咕嚕咕嚕的聲音，外婆即便安靜的躺在床上，眉頭仍然緊蹙。
??尹寒陽緩緩坐在外公身邊，輕聲問：“外公，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單獨對我說？”
??外婆聽到尹天正的名字忽然心髒病發，這一定不是巧合，他故意把雷蕾支走就是想聽外公說出實情。
??青白的燈光照在外公的臉上，眼角的皺紋微微一動。望著病床上戴著氧氣罩的老伴，淚流不止，仿佛時間停止了一般。
??半晌……
??外公整理下情緒深深歎息，嚴肅的說：“你和雷蕾不能在一起，必須分開。”
??“我想知道原因。”
??“沒有原因！”外公聲音都在發抖。
??“和我爸有關？”
??外公再次情緒激動：“別問了，離開雷蕾，永遠不要再見她。”
??尹寒陽隻覺得匪夷所思，據理力爭：“不可能，我愛她……”
??“你不能愛她！”外公情緒失控大吼一聲。
??尹寒陽一愣。
??外公難以啟齒，痛苦萬分，終於微弱的說出來：“你們……是親兄妹！”
??仿佛一聲巨響在尹寒陽腦中炸開，大腦一片空白……
??二十五年前……
??清晨，大甬河邊升起輕柔的霧靄，山巒被塗抹上一層柔和的淡白色，白皚皚的清霧把山水渲染得一片朦朧。
??河岸上，賀蘭芝優雅地指尖纏繞垂在胸前的發梢，輕紗連衣裙隨風擺動，宛如畫中人走下來一般。
??她望著前邊的尹天正突然開口：“找我出來怎麽不說話？”
??尹天正停住腳步回過頭，愁容不展的說：“我後悔了，不該和素心結婚。”他拉住她的手，深情款款的說：“我們重新開始行嗎？”
??“怎麽重新開始？我和你戀愛四年，一轉眼你和她結婚了！難道還要我沒名沒分的跟著你嗎？”
??賀蘭芝拍了拍落在他花色襯衫上的瓢蟲，又看了看他穿著的闊腿牛仔褲，淡淡一笑：“你看，我們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是我對不起你！”
??她輕輕的搖搖頭：“簡家在香港財雄勢大，娶了她你才能一展抱負。”
??“不，不是……”尹天正難以啟齒，猶豫了半天，說：“她懷孕了！我是被逼的。”
??淚珠簌簌地淌下來，她還笑著：“恭喜你要做爸爸了？”
??“我那天是一時衝動……”
??賀蘭芝抬手不要他再說下去。
??他頓感後悔，扶著她的肩膀說：“蘭芝，你等我，等她把孩子生下來我就和她離婚，然後我們結婚好不好？”
??“你永遠都這麽自私，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我是愛你的！”
??“愛我？結婚為什麽不告訴我？”她聲嘶力竭：“我做了半年被人唾棄的第三者，要不是紀宏夫妻倆告訴我，我還蒙在鼓裏。”
??他上前抱住她，安撫她：“是我不好，我不對，原諒我蘭芝，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對你。”
??她推開他：“不必了，再過幾天我也要結婚了。”
??尹天正大驚：“你要懷著我的孩子嫁給別人？”
??“孩子不是你的。”賀蘭芝驚慌不已。
??“那是誰的？”
??烏黑的眼珠流轉，賀蘭芝順口胡謅：“是我未婚夫的。”
??“不可能，那晚明明我們……”
??“尹天正，這孩子不是你的，知道你結婚以後，我就訂婚了，我未婚夫才是孩子的父親。”
??“不可能，你騙我！”他暴跳如雷。緊緊抓住她的肩膀：“告訴我，你是在騙我。”
??她突然冷冷大笑：“你有什麽值得我騙的，你和別人可以有孩子，難道我就不能嗎？”
??一串長笑響徹河畔。
??賀蘭芝背對著失魂落魄的尹天正說：“我就不該愛上你……”
??大甬河的水隨風撲到她的腳踝上，很涼，涼到人心裏。
??賀蘭芝一步一步走向河中央，漸漸沉了下去……
??醒過來時隱約聽見孟詠心和雷嚴在叫她：“蘭芝？蘭芝？”
??一口水嗆了出來。
??“你怎麽這麽傻呢？有什麽事解決不了非要尋死啊？”孟詠心抱著躺在地上的賀蘭芝泣不成聲：“賀叔叔隻有你一個女兒，你死了他們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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