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餘地
李旭謙明白，皇帝已然為蘇子戎與趙寧嫣訂了婚期，此事絕無反悔的餘地。為保長曦無恙，祁殷的出現的確恰是時候，長曦毫不知情尚不會做出什麽叫人意想不到的事，可蘇子戎卻不一定了。
如今祁殷在元旦夜上一求，長曦便算是有了歸宿，隻要祁殷是真心實意對待長曦，如何都是圓滿的。
他是一個自私的父親……至少在這件事上。
李旭謙歎了口氣，為難之間卻還是開了口。將為何要去蘇府退婚，以及李老太爺為何突然西歸的原因如實相告，李旭謙貿然選擇了相信祁殷，也是對祁殷的一種認可。
“自從長曦與子戎訂下那一紙婚約開始，我便隻認子戎為婿，哪怕今時今日，想法亦不願改變。“李旭謙想起蘇子戎為長曦所做的一切，不免一陣心疼。
“隻是在這皇城腳下，誰又能脫離皇權之壓，與聖上之意相悖呢。雖然再無可能，我卻感激他為長曦所做的一切，你能明白嗎？“
“祁殷明白.……“
“知曉此事的除子戎外，隻你我二人，我選擇今日如實相告，一來不願你我兩家心有隔閡，二來……子戎這孩子要強，雖與長曦再無可能，卻不知會不會針對於你。我有心護他，所以若之後發生了何事，還請叫我知曉，我必會妥善處理。“
到底，還是偏向蘇子戎的。
“祁殷明白.……“
同樣的話，不同意味。
送走李旭謙，祁殷立刻與胡劍回了府，一進門便裹了厚厚的棉被在身上，圍著爐火暖和身子。
倚在門前的胡劍邊想邊傻笑著，瞧著祁殷雖然凍得麵色蒼白，臉上卻掩蓋不住的笑意滿麵。
“公子今兒可叫我長見識了！“他離著老遠嘲笑出聲，並不敢靠近。
“我還是頭一次見跟未來的嶽父大人訴情的人呢！那可真是個一本正經！“
祁殷瞪了胡劍一眼，卻是嘴角含笑，更叫胡劍膽大了些。
“公子說，秦律丞要是回來知道公子是跟李家小姐訂了親，那可不得急瘋啊！幸虧老爺前幾天使了他出去，不然這會子肯定在哭呢！“
“你懂什麽？他來這裏可不單單為這一件事。“祁殷難得的好心情被胡劍一句說得有些煩悶，隨手拿了個點心朝他砸去，道：“閉嘴！“
“閉嘴就閉嘴嘛！動什麽粗呀！“胡劍躲了開，撿起地上的點心嘖嘖道：“可惜了了！“
隨即隨便擦了一下，扔嘴裏去了。
“我猜得確實不錯，白日門對長曦的那道死令，果然是因為蘇子戎與她的婚期將近……若如此說來，蘇子戎既然要毀了白日門，必會在與趙寧嫣成婚之前有所動作……“
祁殷分析著，突然看向胡劍。
“呃……話是這麽說，白日門行蹤不定，白翁更是深藏不露。從蘇子戎與公子相談這件事開始，最多也就三個月，想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毀掉白日門……沒有什麽可能性啊。“
“對……毫無可能。“祁殷肯定道：“如此，他便還會有別的動作來阻止，或者說拖延這個婚期。“
“不會罷？這可是皇帝當著那麽多人麵兒定下的事兒，哪是他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呀！“
“如果沒有餘地，李大人今日便不會找我了。“
今夜李旭謙的試探與坦誠之言，更叫祁殷確信，不止蘇子戎會動這個心思，連同李旭謙和姬華長公主也在因自己的反應而試圖更改那個獨斷的決定。
———
蘇府。
聽聞祁世恭與祁殷今日一早去了李府拜訪，蘇母原定於今日前往廖家赴宴之行，被蘇子戎臨時尋了借口避開。
陳霖柯此刻正沒好氣兒地翻著白眼不停數落，順帶拉著王堯聲討這個不分白晝，以酒為樂之人。
如祁殷猜測一般，卻不同胡劍所言。
蘇子戎不自信可在這短短十五日之內將事情安排妥當，卻並非要覓得蹤跡殺之而後快。白日門個個身手不凡，一個白澤已是叫他頭疼，怎會如此蠢了去自找麻煩。
這人無完人，難免會有失足之時，白翁活了這一大把年紀，怎會揪不出半點錯來。況且，受白日門迫害之人數不勝數，祁家便是其中之一，怎會不傾力配合。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反之，也是一樣的道理。
隻是要看這鬧事之人，如何將事情鬧到無法收拾的地步。
“真是服了你了！屁大的事都要使喚使喚我！沒酒了叫王堯去買！我的銀子不是銀子啊！“
陳霖柯氣鼓鼓地說著，見這個喝了許久也不見醉的人正發著呆，好奇地詢問王堯，這才知道原因。
“說罷！是不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了？“
見蘇子戎仍是不吭聲，陳霖柯急了，怒道：“你倒是說話！我來這裏就是看你這副尊容來的？“
“你可以不看……“蘇子戎躺回榻上，閉上雙眼低聲道：“祁世恭今晨同祁殷帶著厚禮去了李府，你說，他們是何意？“
“你猜！“陳霖柯嗤笑：“人家被聖上指了婚，趁著這大過節的見見麵有什麽不妥？還得你同意啊？就跟你上回說得一樣，你算什麽？哼！不還什麽都不是！“
被蘇子戎斜眼一視，陳霖柯還是有些犯怵的，立刻收了聲裝作沒事人似的靜坐一旁。
“原先本想好的應對法子，現卻不能那般做了……“蘇子戎道：“這兩日我頭痛欲裂，你幫我想個辦法來。“
“什麽？“
“我不娶趙寧嫣.……“
“.……你說不娶就不娶？你把皇室的臉麵擺哪兒去了？“陳霖柯無可奈何道：“就半個月不到了，你想怎樣？實在非要為李長曦守身如玉，不如以死謝罪罷！“
本是氣話，卻引蘇子戎微微一愣。
他忽然睜開雙眼，細思片刻之後，嘴角上揚淡淡一笑。
“這個主意不錯。“
真叫陳霖柯悔之不及了。
立刻起身使王堯拿來紙筆，蘇子戎短短書了幾字放入一個拇指般大小的竹筒內，直接遞與王堯。
王堯接過，問都不問一句便轉身出了去，叫陳霖柯疑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