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樁美差
不多時,一個四十餘歲年紀,背有些佝僂,相貌倒還端正的宦人,就跪在了我的麵前。先是讓其簡單的自我介紹了一番,叫做胡桂,現任內宮局內給事。
內給事,是後宮太監這個管理層中的一個官職,不算高,最多中層幹部,但也算太監中的實權人物了。
見夜色已深,我也不和胡桂虛頭巴老打太極,直接問道,“汝家居何處?又因何事入宮?還不一一道來。”
胡桂不明原因,更不知道自己犯了何等過錯,尚需我親自過問,隻是嚇的慌忙跪地叩首,磕磕巴巴的道,“聖人開恩啊!賤奴,賤奴原本山西絳州龍門人,世代經商,隻因舊太子謀逆牽連,被治罪發配嶺南,後來肅宗皇帝下令從罪人中挑選宮奴,賤奴僥幸被選上,如今入宮已十餘載。賤奴在宮中一向勤懇,未有絲毫逾越,還請聖人明察。”
“哦!汝一介商賈,怎生會與舊太子謀逆案牽連?”
胡桂略有猶豫,見我不喜的神色,忙道,“回聖人的話。隻因胞妹曾為舊太子青衣,賤奴家中生意與東宮更有關聯,由此入罪。但賤奴對起誓,從無半點忤逆之心。”
我點了點頭,胡桂這解釋是完全能通的。即便有疑點,讓人查查他的底細,即便我現在勢弱,還是可以辦到的。不過,這胡桂一介商賈,卻能經營當時東宮的生意,想必也要一番手段,倒是一個合適的人選。
於是,我就道,“當年舊太子之事,牽連甚廣,是非曲直,吾也無法分。吾隻問汝一個問題,可想光前裕後、耀宗光宗啊?”
胡桂不由一愣,頓時大喜過望,再連連叩首道,“聖人有何差遣,賤奴願肝腦塗地,死而後已。隻是賤奴如今這番模樣,這般大機緣卻是消受不起。但求有朝一日,能妻女團聚足矣?”
“聽汝這意思,卿之妻女,尚存於人世?”
“回聖人的話,賤奴家中遭此大變,不過倒未禍及妻兒。這些年,賤奴想盡法子到處打聽消息,雖有諸多不幸,倒還安然。”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我的口頭禪。所以,我也不會追問胡桂從何打探而來,隻是許諾道,“既是如此,吾現在就可以準汝出宮,更會想法子讓汝與妻兒團聚。但是,汝要替吾辦一件差事。”
“聖人但請吩咐。”
“這個差事,其實也不是什麽苦差事,不用皺眉頭。相反,還是一樁美差,汝有從商的經曆,想必亦會得心應手。幹好了,吾也不會虧待於汝。”
看胡桂一副緊張的模樣,估計實在猜不出我讓他幹什麽事情,也不調他的胃口,我繼而就道,“卿獻舊衣重新上色之法,自然知道內宮現在吃穿用度緊張。所以,吾讓汝帶些宮廷之物出宮,私下裏販售,折兌成銀貨,以其利解後宮之需。”
“攜帶宮廷之物出宮?”胡桂聽完,便猶豫起來。
我知道他的擔心,於是又道,“汝大可放心,吾會給汝出具手劄,名目更會羅列清楚,無須擔憂。況且,吾是讓汝私下行事,萬分心即可。”
胡桂一聽,頓時心神大安,忙問道,“聖人且管放心,此等事,奴才定可辦的妥當。卻不知聖人欲遣老奴去往何處?不知揚州府或是益州,可否妥當?”
大隋的富裕地方,除了東西二都,就數揚州和成都了。畢竟,揚一益二嘛!但關鍵是,東西二都雖是子腳下,可一般的宮廷物件,卻未必能賣出好價錢。究其原因,達官貴人多,眼界自然就高了,更不排除有宮中的宵之輩夾帶出宮,造成價格失衡。成都和揚州就不同了,遠離朝堂,富商巨賈較多,更易賣出個好價錢。
權衡一番得失後,我搖頭道,“建立起流通渠道,販售至揚州、益州之地,自無不可。但這是後話,現階段且不可如此。畢竟車馬不便,往來周轉日長,難解後宮燃眉之需,此其一。其二,私下販售宮廷之物,隻是一時之需,並非長久之計。到底,吾總不能把宮廷的物件,悉數變賣幹淨,對吧?所以,為了保證內庫充裕,今日之窘境不至於再次出現,就必須開辟財路。至於這個財路是什麽呢?自然還是經商謀利。故汝販售初有所獲之後,吾準汝截留部分錢貨,就以萬貫為限,再替吾做些買賣。這便是吾的安排。”
“萬貫錢帛?”聽我報出這個價款,疼的李月茹直齜牙,更忍不住追問道,“聖人,這個數額是否太多了些?”
也不怪李月茹心疼,確實一萬貫在大隋朝算一筆巨款。那麽,到底是多少呢?我不妨舉例明吧。
太宗皇帝即位後,經“太宗之治”,國家物質豐富,長安城一鬥米隻賣5文錢,通常一兩銀子折1000文銅錢(又稱一貫)。這也就是,一貫錢可以買00鬥米。10鬥為一石,00鬥米也就是0石。而一石,約為後世的六十公斤左右。以後世米價元一斤計算,一貫錢就相當於人民幣470元。
即便經安史之亂,大隋的生產力降低,米價已漲至十文一鬥,也至少值人民幣000元。關鍵的還有,這裏麵有一個因素我們沒有考慮,就是這時代可沒有雜交稻、雙季稻,甚至是三季稻之。米價的直接折算,其實是嚴重估值偏低的。
再工資,在如今的長安城,一個衙門捕快月薪500文,壯勞力辛苦一個月的收入也達不到1貫錢。這個就是實際的情況,如何和後世的職工待遇比較,各位自行估算便是。
當然,大隋朝的高官收入是沒有參照力的,因為朝廷待他們特優厚,非後世公務員可以比擬的。到這裏,估計就有人要質疑了,即便認可你的貨幣折算理論。皇家經營事務,大型國企啊,幾千萬的投資也不多啊。
但諸位請注意一個前提,內庫空虛啊,後宮實在沒有錢了。即便有錢的時候,一萬貫也不是想花就能花,想賞就能賞的。
為何?就因為大隋朝的國庫總收入有限。在太宗年間,朝廷每年稅收最多的時候,也不過五千萬貫。而到了現在,其實不過二千萬貫而已。內庫的收入其實就更低了,依照不成文的規矩,國庫收入的三十取一入貢後宮,一年總額也不過六十萬貫而已。這還剛剛被閹賊給砍去了一半。
即便綜合估算,按一貫折算五千元人民幣合計,如今的大隋朝國家財政收入,也不過二千五百億元,而後世國家財政收入每年超過十萬億,簡直壤之別。所以,後世國家投資等等都是文數字,而換成大隋朝,隻是幾千萬的投入,就能讓人叫窮的原因,便在於此了。
好吧,又扯遠了些。李月茹掌控著後宮諸事,這些錢帛她心疼,我也不能不安慰。於是,我就對李月茹道,“這事,愛妃必須想開些。畢竟舍得孩子才能套的住狼嗎?皇家經營的名號,不管經營什麽事務,吾都有信心,做不了虧本的買賣。”
“聖人的意思,臣妾大致也都能明白。可就算不虧本,一些利惠卻冒著與民爭利的風險。依臣妾看來,終歸有些得不償失。”
“嗯。。。”我鄭重的點了點頭,“愛妃言之有理。所以,既然是皇家經營,就必須有獨到的東西,缺少競爭者的同時,也能保證足夠的利潤空間。”
可話是這麽,究竟經營什麽事務,一時間內卻讓我饒頭不已。於是,我下意識就翻了翻自己的那本圖冊,也就是繪製有吊帶內衣、文胸之流的那套,但馬上又放下。
白了,這套圖冊,雖然承載著我的美好願望和夢想,更是我的百寶庫。可有一,多是服飾方麵的設計。要服飾這些東西,甚至包括文胸之流,新穎是新穎,想必也會受大姑娘娘子的喜歡,但實在沒有多少技術含量,也無法達到壟斷經營的目的。既然無法壟斷,利潤就無法保證了。
所以,還是那句話,賺錢容易,但想賺大錢,就必須費思量。忽然,我一拍腦門,怎麽能把先前折騰的事物給忘了呢。這些東西一推出,還頂著皇家的頭銜,豈能不大殺四方。
“至於是什麽獨到的東西呢?其實,現在告訴愛妃也無妨。這就是“牙膏”和‘香皂’。而且,這還隻是前期的安排,後續還會生產其他的周邊內容。”
“牙膏,香皂,此乃何物?”
“嗯。。。牙膏嘛,就是清潔口腔,保護和美白牙齒,清新口氣的物件。”見李月茹一臉懵懂的神色,我繼續解釋道,“吾怎麽呢?就是愛妃不覺得,每日晨間用青鹽漱口,總覺疼痛難忍,更無法清洗幹淨嗎?若有一種物件,不但不會產生如此副作用,其效果更甚,可願一試?”
人嘛,多多少少都有些口腔疾病,何況是完全沒有任何護理產品的大隋朝,口腔疾病其實更甚。我自然也不會給任何人解釋,為何用青鹽漱口那麽難受的道理。隻讓她們知道用我開發的這個產品,不會再有這種刺痛感,而且效果更好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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