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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謝謝支持正*版哦

  「我的答卷!」


  容佑棠脫口大喊,驚恐萬狀,瞬間嚇得魂不附體!他火速起身,舉高撕裂的考卷,極力踮腳,搶救被墨汁臟污的一片。


  「怎麼回事?」


  「快快拾起來啊!」


  「唉喲!」


  監考官員聞訊疾步靠近,連聲提醒,七手八腳幫忙托舉長達數尺的答卷。


  可惜,為時已晚。


  容佑棠臉唇雪白,毫無血色,驚慌失措,雙目圓睜,急忙檢查自己的答卷:

  共三道題,從右到左依次是大學之道、士當以器識為先、為官之道,被從右往左撕裂斜長扭曲一裂痕,直達中部;翻倒的硯台墨汁四溢,接二連三,拖拽摩擦,最終將「士當以器識為先」染黑扇面大的一片!

  這答卷算是毀了。


  「這、這……」容佑棠如遭雷劈,心急如焚捧著自己的答卷,抬頭一看:陛下規定時辰交卷,如今距酉時不足一個時辰!長達八尺的答卷,規定必須使用館閣體,就算謄抄,也無論如何趕不及了!


  「好可惜了的,答捲成這樣了。」


  「到底怎麼回事?」


  「此人交卷,經過時一腳踩踏,致使他人答卷撕裂。」一名目睹事發經過的監察官員指出。


  「抱、抱歉,對不住,晚生真、真不是故意的。」身後傳來哆哆嗦嗦的致歉聲。


  容佑棠倏然扭頭,目光如炬,定睛打量踩踏自己答卷的貢士,下一瞬,卻愣了:

  啊?老人?


  那貢士鬚髮灰白,眼尾滿是皺紋,中等微胖身材,正手足無措呆站,他也捧著自己的答卷。


  「你也太不小心了!其餘考生交卷皆相安無事,就你踩毀他人答卷!」禮部郎中小聲訓斥,一努嘴,示意旁邊的主事記錄入冊,他*道:「報上你的姓名、籍貫。」


  「范、范錦,泰榆信州,常平縣人士。」范錦結結巴巴答。他捏緊自己的答卷,本就佝僂,此時愈發彎腰駝背,眼神有些躲閃游移,只在最初直視容佑棠幾眼,然後便低頭,狀似愧疚。


  電光石火間,容佑棠陡然升起濃濃疑慮:他躲閃什麼?這種情況下,若真是無意踩踏,一般人會心急火燎拚命解釋的。


  「容佑棠?」禮部郎中呼喚。


  「大人。」容佑棠回神,極力迫使自己冷靜鎮定。


  「這、這——你稍候,范錦也別動。其餘人繼續答卷,禁止喧嘩!」考官高聲命令。


  「是,謹遵大人吩咐。」容佑棠略躬身,一拱手。他與范錦相距僅數尺,目不轉睛盯著對方,試圖搜尋故意或者無意的證據。


  文昌殿一角,三個監考郎中碰頭商議半晌,又與十幾個監察主事溝通幾句,隨後上報。


  不多時,代皇帝監督殿試的禮部尚書在偏殿內接到了消息。


  「竟有此事?」五皇子趙澤耀訝異放下茶杯,有些不相信地追問:「被損毀答卷的考生姓甚名誰?」


  「回殿下:那人姓容,名佑棠,直隸考生。」郎中畢恭畢敬答。


  啊,真是三哥的人!


  趙澤耀復又端起茶杯,通身風流倜儻文人韻味,朗笑催促:「舅舅,您先去忙正事吧。」


  禮部尚書沈軒起身,抬手整理官帽,歉意道:「殿下請在此小坐,我得瞧瞧去。唉,歷次科考都會出現一兩樁類似事件,有些考生吶……」沈軒搖搖頭,沒具體說什麼,匆匆隨部下趕去正殿。


  五皇子穩坐如山,慢條斯理品茗。


  只一盞茶后,沈軒即迴轉,落座。


  「如何了?」趙澤耀探身給舅舅續茶。


  「問話記冊后,我讓罪魁禍首離開考場,其餘考生繼續作答,殿試可耽誤不得,嚴禁喧擾。」沈軒呷了口茶,夏日炎熱,走動一番就額頭冒汗,他掏出帕子擦拭,頗為意外地笑道:「奇了,那後生沒鬧,雖答卷被損毀,但挺沉得住氣,斯斯文文的。」


  趙澤耀關切詢問:「答卷被損毀?這可如何是好?」


  「我去看了。」沈軒皺眉道:「撕裂成兩半,又遭墨汁浸染,可交卷在即,只能叫他趕緊補寫被墨汁塗抹的部分。」


  「飛來橫禍,真可憐!」趙澤耀同情感嘆:「那樣的卷子,多影響閱卷印象啊。」


  「卷面整潔固然更好,可若確實事出有因,考官心中有數,少不得拼接了看,那後生是會試第三呢,文章做得極好。」沈軒贊道。科考俱是禮部負責督辦,所以他知曉頭幾名。


  趙澤耀點頭,狀似隨意提起:「聽說祭酒路大人收了個弟子,哈哈,稀奇呀!多少年、多少人求拜無門,無論何等權勢關係,總之就是不收,如今怎麼突然破例了?」


  沈軒笑得眯起眼睛,舅甥二人眉眼神似,他探身,肘部擱在茶几上,壓低聲音,促狹反問:「殿下,您在我面前還遮掩什麼?」


  靜默瞬息

  「哈哈哈~」趙澤耀啞然失笑,毫不窘迫,恭維道:「知我者,大舅也。知音啊,來,以茶代酒,咱們干一杯!」說著煞有介事地舉杯。


  「哼。」沈軒順勢舉杯,輕輕一碰,戲謔看著想豪邁仰脖灌盡的外甥被滾茶燙了嘴、忙不迭挖一口冰鎮鶯桃醬吃。


  「都住在皇城根下,同朝為官,國子監雖基本獨立,但隸屬禮部,我是路南的上峰,豈會一無所知?」沈軒撇嘴。


  趙澤耀只是笑,賠罪似的給舅舅添茶。


  「路南新近確實收了個弟子,就是今日被損毀考卷的那後生,容佑棠。」


  「是,舅舅英明。」


  「說來聽聽,」沈軒興趣盎然問:「殿下與他可是有交情?」


  趙澤耀下意識搖搖頭:「沒有。」


  「當真?」


  「他是我三哥的……門人。」趙澤耀小聲告知。


  「哦~」沈軒作恍然大悟狀,意味深長道:「原來他是慶王殿下的門人啊。」


  「哎,您老給個準話唄,他的答卷算數嗎?」趙澤耀索性直接問。


  沈軒把玩茶杯,謹慎道:「不好說。我們心中有數沒用,殿試名次由陛下欽定。」


  「那——」


  「殿下最好別管。」沈軒嚴肅提醒:「實話告訴您,我已細看過了,容佑棠身世頗為複雜:被拐孤兒、太監養子、商賈之流、路南弟子、慶王門人——您聽聽,這叫什麼?別說陛下,就咱心裡也咯噔一下啊!」


  趙澤耀怔愣片刻,很快恢復常態,洒脫笑道:「舅舅放心,我是最不愛管閑事的,不過碰巧聽見聊兩句罷了。」


  「如此甚好。」


  沈軒執壺倒茶,四處望望,壓低聲音道:「容小子是慶王門人,要急也不是咱們急,且看看吧。」


  「您準備如何?」


  「我還能如何?」沈軒光明磊落,正色道:「依律按規矩,將今日意外據實奏明上報,明日開始閱卷,監試官與閱卷官一道,先評選優劣,而後商定處理結果。」


  趙澤耀頷首:「只能如此。」


  「拭目以待。」沈軒直言道:「考卷雖撕裂染墨,但尚能辨認,若真是明珠,總會煥發光彩。」


  日落西山,殿試已結束。


  容佑棠走出皇宮,步履像心情一樣的沉重。


  因殿試時辰不固定,且皇宮附近嚴禁擁堵,是以親友不得在外迎候。


  怎麼辦?

  我的答卷撕裂浸墨,能作數嗎?倘若發揮得好、本可以選送陛下御覽,可那般亂糟糟的,我自己都不滿,何況閱卷官和陛下?

  唉~

  容佑棠長嘆息,不可避免受到了打擊,憂心忡忡,怏怏不樂,站在繁華熙攘街口,一時間竟不知該去何處:

  回家?可家人必定關心詢問,我若據實以告,爹該多麼擔憂。


  不如、先去慶王府一趟?找殿下商量商量,集思廣益,看有沒有解救辦法。


  容佑棠打定注意,努力收起沮喪神態,急匆匆趕往慶王府。


  京城富庶,華燈初上,攤販茶肆酒樓鱗次櫛比,熱鬧吆喝聲連成片,此起彼伏。


  容佑棠熟門熟路,疾步快走,途徑一排客棧時,卻猛然發現對面陌生又熟悉的一人!

  范錦?


  容佑棠避讓馬車,退至酒坊旁的巷口,皺眉眺望:


  只見范錦低頭走,明顯緊張,大熱夏天卻攏袖子,彷彿珍重護著什麼,他不熟悉路,時不時抬頭辨認,穿過街口,走了一刻鐘,踏進一家僻靜的小客棧。


  他在那兒落腳嗎?

  容佑棠不由自主悄悄跟隨,停在小客棧側前方,可思前想後,終究沒跟進去:勢單力薄,且心煩意亂,碰面很容易起爭執。


  必須弄個明白!否則我怎麼甘心?


  記下客棧名后,容佑棠按捺惱怒,轉身仍趕去慶王府。


  昇平客棧內


  「喲?范老回來啦?」小二熱情洋溢招呼,殷勤奔上前,興緻勃勃問:「您老殿試發揮得如何?皇宮到底什麼模樣啊?是不是銀子鋪地金玉牆?」


  「去去去!沒看范老剛回來嗎?還不趕緊沏茶?」掌柜在櫃檯后笑罵,作勢要打,小二忙抱頭竄去沏茶。


  科考甚艱難,不僅靠實力,還拼家境機遇運氣。有些人考了半輩子還是秀才,五六十歲的貢士並不罕見。


  范錦微胖,走得汗涔涔,滿面油光,喘吁吁。


  「范老慢些,殿試還順利嗎?」掌柜意欲攙扶,孰料范錦卻死攏袖子,以胳膊肩膀用力格擋,胡亂敷衍:「唉,唉,就那樣吧。」說著便飛快上樓,半途還險些踉蹌跌跤。


  「嘿?」掌柜討個沒趣,疑惑不悅。


  旁邊擦桌子的小二嗤道:「還沒中呢,就喜癲了?上得京城來,身上一文錢也無,鞠躬作揖哀求的,您好意白給住著、吃喝供著,看他那樣就知前途有限,多半落個同進士。我的掌柜哎,您吶,就是忒善心啦。」


  「去去去!」掌柜返回櫃檯后,繼續撥拉算盤,嘆道:「范老今年五十八了,一白鬍子老頭兒,就差下跪哭求,在門口蹲著,不知道的,還以為咱欺負鄉下人呢,我真沒指望他會試得中!嗨,殿試最差也是同進士嘛,對他而言,已算好結果。」


  小二擦完桌子,把抹布往胳膊上一搭,轉身去后廚,輕聲嘀咕:「會試最後一名,墊底的,他不同進士、哪個同進士?傲什麼傲喲。」


  客棧掌柜和小二的議論范錦已無暇顧及!他回房后立刻反鎖門,哆哆嗦嗦點燃油燈,想想仍不放心,費勁搬了幾把椅子堵門。


  心如擂鼓,范錦用力吞咽唾沫,屏住呼吸,迫不及待從袖筒內掏出東西:

  一包金子、一張銀票。


  金子倒在桌上,「咯咯咯」碰撞作響,把范錦嚇得不行,慌忙一把捂住!

  十兩、二十兩……六十兩金,銀票是五百兩。


  是、是真的吧?

  黃金光亮,范錦兩眼發直,拿起一個金錠塞嘴裡,用力一咬——


  「哎喲!」


  金錠差點兒硌掉范錦牙齒,他的心突突狂跳,呼吸急促,驀然哭了!

  范錦仰頭,嘴巴大張,拚命壓抑哭聲,淚流滿面,兩手環抱金銀。


  「范老兄,清醒點兒!哪怕此番高中狀元,也不過授翰林院修撰,何況二甲三甲?都還得進翰林院學習,三兩年後考核,還不定通過,輕易便耗費數載。即使最後通過了,呵呵,不是我說話直,以您的資質,想做官?難吶!」


  枯坐僻靜簡陋客房中,范錦無聲痛哭流涕,上氣不接下氣。


  「范老想想,全國上下才多少官位?科舉卻是年年有的,普通進士想派個縣丞都難於登天,何況您呢?升官發財極不容易,不如接了我這金銀,殿試時,您只需想辦法損毀排號第三人的答卷,不拘何種辦法、不拘能否成功,總之,辛苦錢少不了您的!」


  「喏,這是金子,見過嗎?聽說您至今尚未成家,雙親早已故去?哎,也是艱難。別猶豫了,拿著!又不是叫你殺人!到時你只需一口咬定自己年邁體弱、老眼昏花,哪怕鬧到御前,最壞不過革除殿試功名嘛,怕甚?金銀才是實在的,這些足夠您下半輩子花銷了,娶妻納妾,再買兩個下人,豈不逍遙?」


  范錦被金子閃花了眼睛!


  他只會讀書,應考半生,窮困潦倒,連碎銀也沒見過幾塊,飽受譏諷恥笑,早已麻木不仁,誰知年過半百,竟時來運轉了!順利中舉,會試又險險攀住榜尾,總算踏進夢寐以求的文昌殿、見到皇帝和文武百官,死也瞑目了。


  「會試第三人?他、他怎麼了?你為何要毀他?」范錦當時問。


  「哈~」周明傑心腹小廝雇的混子嗤笑:「告訴您也無妨,那人叫容佑棠,今年才十七歲,能當您孫子了!他有貴人提攜,舞弊鬼祟,可惡得很,您只管放手去做,事成后還有好處。」


  憑什麼?

  為什麼有人那般順遂?十七歲名列會試前三,若再殿試及第,叫白髮蒼蒼掙扎半生的我情何以堪?


  ……


  就那樣,憤慨衝動,范錦收下陌生人的好處,伺機損毀了容佑棠答卷。


  范錦懷抱壓著金銀,無聲痛哭一場,隨後緊張找地方藏匿。


  與此同時·周府

  「很好,你辦事不錯。」周明傑讚賞道,他想起白天容佑棠的驚恐無措就解恨,暢快愉悅。不過,他謹慎問了一句:「沒留下什麼把柄吧?」


  「公子放心。」心腹篤定道:「范錦窮瘋了的人,利益熏心又膽小怕事,他收下金銀就絕對不敢泄密!」


  「嗯,很好。」周明傑愜意非常,慢悠悠喝冰鎮蓮子百合湯。


  七月初一,新月伊始。


  看不見月亮,只有一弧朦朧的淡淡青色。


  容佑棠心急火燎趕到慶王府,他站在門口左側威嚴石獅旁,駐足,略定神,抬頭仰望夜空,好半晌,才勉強平心靜氣。


  「哎?容公子在那兒!」


  「趕緊稟報管家去!」


  「容公子,您快進去吧,管家有急事找。」門房小廝飛奔相告。


  容佑棠詫異道:「管家找我?什麼事?」


  「不知道,他沒說,得您親自去問。」


  「好的。」容佑棠打起精神,匆匆步入王府,二門處便遇見管家,後者並無多話,立即催促容佑棠去見慶王。


  殿下有何急事?


  容佑棠疑惑不安,迅速趕到獨院外,侍衛剛進去通報,再一抬頭,慶王已大步迎出來。


  「你哪兒去了?」趙澤雍劈頭問。


  「我應殿試去了啊。」容佑棠傻眼,沒反應過來。


  「交卷后,你哪兒去了?」趙澤雍細問,轉身往書房走。


  容佑棠緊隨其後,略一思索,輕聲問:「您知道了?」


  「唔。」趙澤雍跨進書房,順手將身邊的容佑棠按坐,他習慣性落座上首,說:「本王已派人去查范錦,他無意是一說,蓄意是另一說。」


  「其實,我出宮后在街上遇見他了,跟蹤至昇平客棧外,但心情煩亂,就沒進去。」容佑棠坦言。


  「很好。」趙澤雍滿意頷首,沉聲道;「初步據查,范錦年近花甲,貧寒潦倒,尚未成家。」


  容佑棠嘆口氣,無奈點頭:「確實是個老人,鬚髮灰白。他一直道歉,鞠躬拱手,非常謙卑,連考官也不好苛責。我只來得及默寫被墨汁塗黑的部分,唉,也不知答卷作不作數。」他的聲音一直低下去,忐忑惶恐,終於無法強裝鎮定。


  「別怕。」趙澤雍起身,親自倒了杯茶,塞進容佑棠手裡,寬慰道:「只要字跡能辨認,答卷就作數。」


  「真的嗎?」容佑棠仰臉,急切說明:「可考卷不僅被撕裂、還染了大片墨汁,我自己看著都糟心,何況閱卷大人們呢?」


  「放心。」趙澤雍溫和安慰,板著臉說:「若閱卷官能看得清楚卻不給好好看,本王——」


  「不行!」容佑棠脫口打斷,緊張提醒:「殿下,除陛下及欽定大臣外,所有人不得插手干涉答卷評選。」


  趙澤雍沉默片刻,伸手理順對方略凌亂的束髮綢帶,再捋順髮絲,低聲問:


  「嚇壞了?臉色這麼差。」


  「沒有。」容佑棠強擠出一抹笑,隨即淡去,狼狽垂首,情緒低落,難過極了,沮喪說:


  「您不知道,我當時全寫好了、都要交卷了,竟被那人一腳踩裂!還帶翻硯台潑了大片墨汁!時間不夠,我真是要急死!可其餘人還在答卷,不能喧擾考場,向巡考說明情況后,我就走了。」


  趙澤雍面容肅殺,冷冷道:「本王希望范錦是無心之失,若蓄意為之,實在卑劣!」


  「殿下息怒。」容佑棠反倒安慰,咬牙堅定道:「自古都說『好事多磨』,這次不中也沒什麼,明年還有正科,我到時再戰!」


  「好!」趙澤雍大為讚賞,話音一轉,卻說:「今年尚未有定論,別灰心。」


  容佑棠豁達笑笑,而後皺眉,苦惱道:「待會兒回家,真怕我爹知道了擔憂得睡不著覺。對了,明日還得告訴師父一聲。」


  「不。」趙澤雍卻催促:「你現在就去見路南,如實說明情況。」


  「也對。」容佑棠一拍額頭,自嘲道:「看我吧,煩亂得失去理智了!不過,家裡人肯定正等著我回去。」


  「叫管家打發人去知會即可。」


  「行!」


  容佑棠仰脖飲盡溫茶,努力振奮精神,抬頭挺胸道:「殿下,那我去見師父了!」


  「一起。」趙澤雍說。


  「一、一起?」容佑棠以為自己聽錯了。


  「動作快些。」趙澤雍率先往外走。


  片刻后


  慶王府駛出一輛沒有徽記的馬車,隨行親兵都換了便服,在夜色掩映下趕去路府。


  馬車平穩前進,外看不起眼,內部卻十分舒適,檀木條椅,設有小巧儲物矮櫃。


  「殿下,我第一次見您坐馬車!」容佑棠樂呵呵道。他心情已平復大半,鬥志昂揚,正拉開矮櫃拿點心果腹。


  兩人並排而坐,趙澤雍挑眉:「是嗎?」


  「是啊。」容佑棠狼吞虎咽,餓狠了。


  趙澤雍高大,坐什麼馬車都覺得擠。他扭頭看著對方,低聲囑咐:「考卷的事,你無錯,只要閱卷官諒解通融,一樣能送去御前。但本王直接插手只會適得其反,路南出面最合適。你們是師徒,不必遮掩,閱卷官大半與他有交情,他會有辦法的。」


  「嗯。」容佑棠滿懷期盼:「希望師父能幫我。」說完,他又低頭從矮櫃里拿紅豆糕。


  「中午沒給吃的嗎?」趙澤雍皺眉。


  「給了,麵餅。」容佑棠頭也不抬,唏噓道:「可誰顧得上吃呢?都忙著答卷。」


  馬蹄踢踏,輕快拐了個大彎。


  「啊——」容佑棠狼狽歪倒!他正一手捏糕點、一手抓著水囊,倉促之下,根本騰不出手抓握。


  趙澤雍莞爾,穩穩摟住人。


  「灑了灑了!抱歉啊。」容佑棠尷尬舉著水囊,那水不慎倒了一半,濕透慶王胳膊。


  「無礙。」趙澤雍毫不在意。


  馬車跑到熱鬧處,市井吆喝叫賣嬉笑聲湧入內,溫馨閑適。


  「殿下?」容佑棠掙了掙,卻動彈不得,終於鼓起勇氣問:「您為什麼陪同?其實我自己去就行了。」


  趙澤雍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他目視前方,側臉俊朗英挺,隱露笑意,嘆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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