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端倪

  「這是何處撕扯下來的?」慶王疑惑問。


  一片生有倒刺的草叢中,掛著一角月白布料,異常顯眼。


  慶王將其輕輕揭下來,手指輕輕一捻:柔軟垂順,觸感上佳。


  「我看看?」容佑棠屏息湊近,就著慶王的手,略一搓揉,熟稔地介紹:「殿下,此乃江南綢料,富貴人家多作為貼身衣物,一般不外穿。這個可能是裡衣單褲或外袍內襯。」


  五皇子滿懷期待地奔上前,審視半晌,懊惱道:「僅有一小片啊?宮裡但凡有些頭臉的,都可以穿用,實屬尋常,看不出什麼。」


  「但宮裡有頭有臉的人這兩日抄小路翻越此山做什麼?」慶王低聲問,他細緻搜尋附近半晌,指著一處略凌亂的草叢說:「那人在此處摔了一跤,掙了幾下。」


  「哦?」


  容佑棠緊隨其後,撥開草叢細看,五皇子和禁衛們也蹲地,埋頭尋找線索。


  半晌,五皇子猛地高舉一物,驚喜低叫:「諸位快看,這是什麼?」


  慶王等人立刻循聲回頭:


  午後燦爛陽光下,只見五皇子右手捏著一枝發簪粗細、半指長的翠綠莖桿,其頂部有鵝黃色花苞。


  慶王左右端詳,他生性不喜風花雪月,疑惑問:「那是野花還是山下花匠養的?」


  「明顯不是荒草叢裡長出來的!喏,看,它被折斷了,孤伶伶獨一枝躺在此處,十有*是蘭花。」五皇子興奮地解釋。


  容佑棠定睛觀察半晌,贊同頷首,苦惱道:「五殿下所言有理。但蘭花品種千千萬萬,普通的漫山遍野盛放,名貴的須暖房裡精心伺候著,不知它屬於哪一種。」


  慶王當機立斷:「五弟,你仔細收好,下山多叫些花匠辨認即可。」


  「行!」五皇子翻來覆去琢磨半晌,慎重將一小截花枝收進袖筒,由衷期盼:


  「唉,我真希望它是獨有的名貴品種,好歹把線索串一串,否則沒頭蒼蠅似的,父皇又定了三日的破案期限,怎麼辦吶?」五皇子難免焦急,一把摺扇常年不離身,「唰啦」打開,撲扇撲扇搖動。


  慶王繼續前行,頭也不回地寬慰:「只要我們竭盡全力,父皇會諒解的。」


  ——其餘皇子並未同行。事實上,容佑棠特地挑了時機,只悄悄邀請慶王與五皇子,瑞王則因病弱而無法跟隨。


  尋獲一角布料、一枝花苞,他們十分振奮,沒有空手而歸已是幸運了。


  傍晚,奔波整日的一行人筋疲力竭返回議事帳篷,雖然園內有舒適樓閣,但他們不願來回跑動,索性一直駐紮在案發現場。


  「經數名花匠聯手辨認,此乃蘭花中的名貴品種『點翠迎春』,源自南方深山密林,以京城的水土,它無法在野外存活,僅蘭苑中精心培育了一些而已。」瑞王嚴肅道,他將目前掌握的所有物證齊整排列,又說:


  「並且,兇手丟在現場的染血粗布正是用於維護點翠迎春的。此足以證明,兇手從蘭苑偷了粗布,卻不知布料嵌了一枝花苞,那人攜帶粗布翻越鹿坡時,不知何故摔倒,留下一角布料、一枝花苞。」


  「好極!」


  躺椅里窩著的五皇子「啪」的用扇子擊掌,鬥志昂揚道:「雖然禁衛沒能在蘭苑附近的園牆發現兇手翻牆而入的痕迹,但咱們已將線索大概串了起來,總算沒白費苦功。」


  容佑棠坐末席,喉嚨乾渴,一杯接一杯地喝水,凝神傾聽:

  「願上蒼與列祖列宗保佑我們順利緝兇。」瑞王虔誠閉目,悲痛得無法釋懷,感激道:「幸而三哥、五弟鼎力相助,否則,憑我這藥罐子,只能幹著急。」


  慶王溫和勸慰:「四弟見外了。宜琳是我們的親人,身為兄長,豈能坐視其被害而不管?事已至此,只能全力緝兇。你千萬保重身體,抽空回去看看惠妃娘娘吧,請她休養等候,別大太陽底下守在御花園門口。」


  「母妃傷心過度,焦急憂慮,我也勸她切莫打攪破案,可勸了兩三回不聽,最後父皇打發人傳口諭來,她才回去了。」瑞王無可奈何,兩眼布滿血絲,氣色極差。


  五皇子同情道:「四哥放心,待我忙完手頭急務,就去給惠妃娘娘請安、勸她振作。」


  「今日小九來探,我已囑咐他多去探望惠妃娘娘,盡量分散其注意力,以免憂思過度。」慶王儘可能地幫扶。


  「多謝。」瑞王點點頭,感激之情溢於言表。因身體無法支撐,他緩緩躺倒,與五皇子的躺椅並排,兩人低聲交談。


  慶王見眾人沒留意,默默將幾碟糕點推給容佑棠,心疼對方一連幾頓都沒吃好,後者欣然接受,趁難得的閑暇,一邊果腹,一邊聽皇子們商討案情。


  「畫師究竟何時能修復好掌印指紋啊?」五皇子第無數次念叨。


  「父皇下了聖旨,他們定會全力以赴。」慶王頭也不回地說。他面對御花園勘划圖,拿出行軍打仗的架勢,不時提筆標註。


  「大哥二哥佐助父皇,六弟七弟忙於侍奉身體不適的宸妃娘娘,小八幹什麼去了?」五皇子納悶問起。


  容佑棠不由自主扭頭,豎起耳朵:


  「宜琳出事,嚇壞了二位妹妹,庄妃娘娘也欠安,五弟卻在此協助破案,我心裡很過意不去,所以叫小八去棲霞宮探望。」瑞王歉疚地解釋。


  「這有什麼可抱歉的?」五皇子爽朗擺手道:「四哥忒見外了!一家子兄弟,說這些生分話做什麼?我娘欠安,自有妹妹體貼照顧,況且八弟也去探望,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沉默片刻,五皇子忽然問:「對了!四哥,昨夜家宴散席后,小八去看你了,你知道嗎?」


  背對眾人的慶王執筆的動作頓了頓,餘光一暼,與同樣若有所思的容佑棠對視。


  「哦?」仰躺在躺椅里的瑞王心力交瘁,無暇分神多想,隨口答:「昨夜我睡得很早,沒聽見八弟來探的動靜,估計留下問候就走了。」


  慶王面色不改,若無其事地插話:「估計被你的人擋了吧?」


  「不可能。」


  閉目養神的瑞王毫不猶豫,喃喃地解釋:「散席回宮我就睡了,不過時辰還早,下人們豈敢擋皇子的駕?他們會通報的,否則沒規沒矩,成何體統?多半是小八他自己不願打攪我歇息。」


  「可昨夜我明明看見小八和五弟一道送女眷回棲霞宮了。」慶王又說。他左手端著硯台,右手執筆,心不在焉地蘸墨,蘸了又蘸。容佑棠則捏著一塊棗泥酥餅,捏得變形掉屑。


  五皇子莫名緊張,慎重解釋:「確實沒錯。不過,送母妃和妹妹們回宮后,我喝酒喝得臉熱,站不住,匆忙離宮回府。小八他沒怎麼喝酒,拐去皇子所探望四哥了。」


  「原來如此。」


  皇子所?


  容佑棠不甚清楚,他起身,悄悄走到慶王旁邊,細看御花園勘划圖:

  諸皇子十歲以前,被生母或帝后指定的妃嬪撫養;十歲到十五歲,則必須搬進位於皇宮西南角的皇子所,與后妃宮殿群隔著偌大御花園;年滿十五歲即可出宮開府。


  「據查,惠妃娘娘一行與宸妃娘娘一行,散席后發生了爭執,都有哪些人目睹?李總管為何至今沒交來相關名冊?」慶王皺眉問,罕見的有些煩躁,他神情凝重,緊盯瑞王居住的皇子所與御花園,連續蘸墨,卻沒有提筆標註,毛筆像是有千斤重。


  五皇子略一思索,猜測道:「昨夜事發,距今不足一日,父皇正在秘審游冠英,李總管必定貼身伺候著,興許交給底下人辦去了吧,三哥再等等,估計明早會送來名冊。」


  「唔。」慶王沉吟半晌,當他還想追問時,外面卻響起:

  「瑞王殿下,您請進葯。」兩名內侍端著漆黑葯汁與漱口溫水小盂等物,於帳門請示。


  仰躺閉目的瑞王毫無反應,恍若入眠,實則心力交瘁,疲累至極。


  慶王只得暫時擱置疑慮,點頭道:「進來吧。四弟,你該進葯了。」


  「嗯。」瑞王答應著,靜靜躺了半晌,才掙紮起身喝葯。


  此刻,棲霞宮內


  八皇子正在教導妹妹。


  「宜琪,你已及笄,是大姑娘了,閨譽非常重要,豈能隨便與陌生男子交談?萬一傳出去不好聽的,你怎麼辦?」


  三公主站著,忐忑垂首,不敢面對端坐的兄長,又羞又愧,臉飛紅霞,*辣,囁嚅解釋:「我、我一時大意了,沒多想。哥,其實我和容大人——」


  「你和容大人?!」趙澤寧目光如炬,不可思議地怪叫打斷。


  「我、我……」趙宜琪頓時加倍窘迫,手足無措,尷尬認錯:「哥,我知道錯了,今後一定會注意的,你不要生氣。」


  「哼。」


  趙澤寧態度緩和了些,余怒未消,嚴肅囑咐:「姓容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不是好東西,憑著一副漂亮皮囊——嘖,連提也提不得!妹妹放心,你的終身,我正悄悄地打探合適人家,一定求父皇給指一門好親。」


  趙宜琪羞澀垂首,溫順含糊道:「一切聽憑長輩安排。」


  「這才是懂事的。」


  趙澤寧欣慰之餘,仍不忘語重心長地教導:「宜琪,你記著:自古有『紅顏禍水』一說,這世上無論男女,容貌過於出眾均非美事,知道嗎?」


  可是容大人的眼神清澈正派,談吐文雅,謙和有禮,與之相處如沐春風……然而,這些話,趙宜琪打死不敢說出口,她順從點頭:「我記住了。」


  「好。」趙澤寧終於消氣,手一指椅子,說:「坐吧。」


  「嗯。」趙宜琪這才敢落座。


  天已擦黑,侍女畢恭畢敬進來掌燈,趙澤寧起身,伸了個懶腰,舒展手腳筋骨,不容反對地吩咐:「御花園解禁之前,你給我安份待在棲霞宮,不準亂跑,無聊可以給庄妃娘娘請安,或者尋宜珊說說話,姐妹倆綉綉帕子,別成天悶在屋裡,仔細發霉。」


  「怎麼可能發霉?才不會呢。」趙宜琪抿嘴淺笑,意識到兄長已消氣,總算敢正眼面對閑聊。


  片刻后,趙澤寧長長吐出一口氣,懶洋洋地說:「行啦!我該去御花園幫忙查案了,你早點兒歇。」說著便朝外走。


  「哥哥們辛苦了。」趙宜琪趕忙快步相送,憂慮地提醒:「哥,兇手還沒抓到,你千萬小心點兒,查案時記得跟緊三哥他們,切忌落單,大姐姐正是落單時被害了的,我嚇得夜裡睡不著覺。」


  趙澤寧停在門檻前,咬咬唇,轉身,鼻子以下被角落的戳燈照亮,眉眼隱在昏黑里,眼神很亮,心情十分複雜,平靜說:「從小到大,皇姐不知欺負你多少次,如今她死了,再沒有機會能欺負你。」這樣不好嗎?

  「唉。」趙宜琪沉重嘆氣,惋惜道:「雖然大姐姐愛欺負人,但只是生活瑣事而已,忍忍就過去了。真沒想到,她居然去得這樣早、死得那樣慘,叫人心裡難受。」


  「難受?」趙澤寧歪頭,挑眉,詭異地彎起嘴角。


  「嗯。」低頭揪玩絲帕的趙宜琪柳眉緊蹙,憐憫道:「因為大姐姐的事,惠妃娘娘一夜之間像是老了十歲,父皇也非常悲痛,家裡不知何時才能恢復元氣。」


  呵呵~

  「傻妹妹。」趙澤寧長嘆息,溫柔教導:「皇家不比尋常百姓家,一味忍讓沒用——算了算了!你只管放心,家裡的事輪不到小公主犯愁。我得走了,免得三哥他們找,你回去吧。」


  「哥哥慢走。」趙宜琪一無所察,她全心全意信賴兄長,從未朝不好的方面考慮。


  但,下一瞬,趙澤寧行走間,袍角自然掀起,依依不捨目送兄長的趙宜琪細心發現了欠妥之處:


  「哎呀!」


  趙澤寧轉身笑問:「怎麼了?」


  「哥,你的外袍破了。」


  趙宜琪奔上前,她一時間又忘記男女之別,彎腰撈起兄長的后袍角,嗔道:「看,破得這樣!跟著你的人太不上心啦,連這也沒發現,任你穿著破衣裳到處走。」


  ——外袍是茶色綉銀葉紋的,月白綢料作里襯,破了三角形的一塊,頗為顯眼。趙澤寧從昨夜穿到如今,只有密切關注他的親妹妹發現了。


  何處勾破的?昨夜下手時?還是得手后四處行走時?


  趙澤寧倏然瞳孔放大,心跳停止,屏住呼吸,腦海瞬間蹦出無數猜疑!他渾身緊繃,定定俯視妹妹佩戴珠花發簪的頭頂,一動不動。


  「哥?」趙宜琪抬頭,水亮大眼睛與兄長對視,依賴敬仰。


  趙澤寧咬緊牙關,半晌,艱難開口道:「哦,這個啊,估計是在御花園被石頭或者樹枝刮破的。原來我居然穿了破衣服到處走,真丟人吶。妹妹千萬別嚷出去,否則我一定特別生氣!記住了嗎?」


  「我嚷出去做什麼?」


  趙宜琪莞爾,深知兄長一貫要強、極度憎惡他人異樣眼神,遂欣然點頭,認真許諾:「你放心,我絕不會透露。你快換了吧,免得外人看見笑話。」


  趙澤寧心如擂鼓,呼吸急促,緊盯至親的眼睛,肅穆叮囑:「千萬保密!絕不能告訴第三人。」


  「知道啦。」


  小半個時辰后,趙澤寧火速燒毀了破衣,換上一件一模一樣外袍,返回御花園的議事帳篷,抬眼便看見當中圓桌上擺放的一角月白衣料。


  好險!


  天助我也——幸虧去棲霞宮走了一遭,若非宜琪指出,亂糟糟的,我還真沒發現袍角缺了一小塊內襯。


  他驚慌了一瞬息。容佑棠敏銳察覺,他坐在帳篷角落翻看卷宗,目不轉睛,觀察八皇子的神態。


  「小八,來喝茶。」五皇子朗聲招呼。


  「好啊。」趙澤寧定定神,關切問:「破案可有新的進展?」


  慶王面色如常,端著茶杯,說:「午後上鹿坡走了走,在隱秘的林間小路尋到些新鮮足跡、一角布料、以及一枝名貴蘭花的花苞。」


  「現已確定:兇手從蘭苑偷了粗布,並不慎帶走一枝蘭花苞,那人橫跨太清池曲橋,登上鹿坡,抄小路翻山抵達荷花池。」瑞王激動地細細告知,萬分期盼早日破案,好儘快安葬亡妹。


  他們知道得越來越多了……


  趙澤寧難免忐忑恐懼,強作鎮定,附和道:「是嗎?太好了,真希望快些破案,以告慰皇姐陰靈。對了,五哥請放心,庄妃娘娘並無大礙,太醫說是受驚后憂思重了些,給開了安神湯,靜養幾日即可康復。她讓我轉告,囑咐你專心查案、無需擔憂。」


  「如此甚好。」五皇子誠摯道:「有勞八弟代為問候照顧,為兄感激不盡。」


  趙澤寧懇切道:「應該的。庄妃娘娘平日不知多麼照顧小妹,我不過略盡了晚輩應有的心意而已。」


  「三妹妹懂事得很,平常倒是她照顧二妹妹居多。」五皇子謙道。


  「哪裡哪裡,她仍是孩子心性,剛才拉著我,有的沒的,說了半天話。」趙澤寧疼寵地抱怨。


  慶王若有所思,問:「是嗎?」


  「是的。」趙澤寧狼狽垂眸,沒敢對視。


  「畫師傳了消息來,說是明早能修復掌印與指紋。」慶王透露。


  「是嗎?」趙澤寧勉強作出驚喜的模樣。


  「是的。」慶王的嗓音低沉渾厚,很有壓迫力。


  「那可太好了!」趙澤寧屏息稱讚。


  容佑棠一心二用,只顧聽,提筆蘸墨,墨汁濺起而不自知。


  慶王沒再說什麼,一口將溫茶飲盡,卻只品嘗出滿滿的苦澀,毫無回甘——他一直沒忘記,曾經無意中窺見的、八弟私底下殘忍虐殺雛鳥的場面。


  怎麼可能?不可能吧?

  叫我如何往下推測?

  慶王面無表情,連灌了幾杯茶,一撂茶杯,招呼容佑棠:

  「酉時末,父皇應當有空。小容大人,走,一齊去上報破案進展。」


  「是。」容佑棠驚醒回神,忙擱筆,起身跟隨。


  「五弟、小八,你們看好物證,嚴禁閑雜人等進入。」慶王肅穆叮囑。


  「好!」五皇子乾脆利落頷首。


  一刻鐘后


  容佑棠與慶王相距尺余,一前一後,若干禁衛不遠不近地尾隨,他們正橫穿御花園。


  「殿下,您心裡怎麼想的?」容佑棠輕聲問。


  「唉。」慶王頭疼嘆息,反問:「你又是怎麼想的?你先說。」


  「此乃皇室家務事,我一個外人,說什麼?還是您先說吧,我特別想聽。」容佑棠催促。


  慶王掃視周遭,耳語告知:「本王已在洗墨閣布防,靜候有心人自投羅網。」


  「那人會去毀了罪證嗎?」


  「可能會。掌印指紋一經處理清晰,將是關鍵線索,必能派上大用場。」慶王答。


  容佑棠張了張嘴,猶豫須臾,小心翼翼問:「萬一……抓住匪夷所思的人怎麼辦?」


  慶王板著臉,一字一句,堅定道:「只有抓錯的,沒有不應該抓的!」


  「但咱們是向陛下交差的。」容佑棠不得不提醒,暗忖:天底下誰還越得過皇帝啊?


  「總之,我等必須盡心竭力。至於結果?只能看父皇的意思。」慶王負手緩步,眼神難得迷茫,第數次問:

  「鹿坡半腰的近路,宜琪說她是從小八口中得知的?」


  「千真萬確。茲事體大,豈敢胡言亂語?」


  「我並非懷疑你。」慶王歉意道。


  容佑棠搖搖頭,輕聲說:「明白的。」


  不多久,他們先趕去皇子所瑞王寢殿,秘密審問半晌;旋即趕去八皇子寢殿,於小廚房灶膛內找到燒成灰燼的黑色絮狀物。


  慶王嚴厲下了封口令,離開時,久久不發一言,容佑棠也驚疑不定,一行人轉而行至乾明宮,迅速得到承天帝的召見,容佑棠在殿外等候旨意。


  「兒臣叩見父皇。」


  「平身。來人,賜座。」承天帝急切詢問:「如何了?可能破案?」


  慶王正色稟告:「今兒下午又尋獲兩條線索,明早畫師就能修復掌印指紋,即使兒臣愚蠢、三日內無法破案,您也可以依照案發現場兇手留下的鐵證,繼續追查。」


  「好,好。」承天帝一身暗紫流金溢彩的常服,冷冷道:「你叫畫師妥善修復罪證,最好設法多備幾份,即使上天入地,朕也要揪出兇手!大膽逆賊,竟敢謀害公主,不除不足以穩定人心。」


  「是。父皇,兒臣聽李總管說,您拒不肯進葯膳調養,這怎麼行?」慶王不贊同地皺眉。


  「朕心裡有數,你不必擔憂。」承天帝欣慰道。


  「父皇——」慶王欲言又止。


  「怎麼了?有話直說。」承天帝當即緊張探身,他很了解對方絕非優柔寡斷的性子。


  慶王沉吟許久,字斟句酌,緩緩道:「兒臣想稟告一些關於兇手的猜測,好讓您有個準備,以免倉促受驚,氣壞身體。」


  「你查到了兇手?是誰?」承天帝面色突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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