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生命石3
玨漈有些艱難地轉動著頭部，他現在能動的也隻有頭了，然後發現他正處在一片草地上，身邊不遠處有一層半透明的薄膜，一個半圓形的罩子倒扣在地上，隔離開了兩片區域，就像是隔離開了兩個世界。
而鏡子就在這片空間的中心位置，漂浮在半空中。
忽地，一道有些飄忽不定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人類，這不是你可以踏足的地方，速速離去吧！”
聲音不大，聽在耳邊，卻仿佛一道驚雷般在腦中乍現，聲音威嚴，帶著莫大的威勢。
玨漈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絲的聲音，嗓子幹澀的厲害。
良久，玨漈才發出了一道微弱的聲音，聲音嘶啞、難聽，讓人聽著都忍不住皺眉。
“我想要知道一件事……”
玨漈努力地說明自己的來意。
“如果你能夠來到我麵前的話，我會考慮告訴你。”
又一道威嚴的聲音隨後響起，與此同時，半空中漂浮著的鏡子緩緩地落到了地上，並且，開始逐漸的變大，直到變得有一人多高。
陰陽雙生鏡內。
陽麵無表情的對陰說道：“陰，你明知道這不是人類該來的地方！”
陰笑嘻嘻的，“雖然沒有人來過這個地方，不過也沒有規定說人類不能來吧，你就不要介意那麽多啦！”
“整天掛在天上，我都無聊死了，難得這片地方出現了一絲變化，從這個人類一進來開始，你應該也注意到他了吧，這個人類很有意思，我很想看看以他身體如今的破敗程度，他能堅持到什麽地步？如果他能堅持到最後，我也不介意告訴他，他想要知道的事情。”
“他會做到的……”陽淡淡的說道。
陰聞言，有些詫異，“你怎麽知道？”
陽卻不再開口，隻眼眸淡淡地看著玨漈所在的地方。
因為他心中的那股信念，即便有再大的困難，他也不會放棄的……
玨漈看著遠處的鏡子，心中堅定，我一定可以做到的，一定可以的……
身體已經沒有了知覺，玨漈努力的想要站起來，努力了半天，最終也隻是微微的動了動手腳，玨漈看著自己幹枯的手，緩緩的向前伸去，開始在地上爬著，一點點的挪動。
身體移動間，已經沒有血水可以流下來，身上焦黑的肉開始一塊塊的往下掉落，有的地方甚至逐漸的顯露出了裏麵的白骨。
玨漈緩慢地向前爬去，每動一下，身體就會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他卻像是沒有感覺到似的，隻努力的，不停的向前爬去。
馬上，馬上就可以到了，隻要不停下，很快就可以成功……
漸漸的，玨漈身上幹枯焦黑的那層肉掉完，顯露出了裏麵的嫩肉，有的地方更是直接顯露出了白骨……
他的身上又有血開始流下來，不停的，直到將他整個人染成了血人，爬動間，更是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直到堅持到最後，玨漈被鮮血染紅的，隻剩下一根根骨頭的手指，重重地抓在了鏡子的邊緣，堅硬的、鋒利的鏡子邊緣，像是要把他的手指整齊的連根削下去。
玨漈卻是笑了，隻不過，笑的臉都顯得有些扭曲。
“我做到了……你答應我的……”玨漈有氣無力的開口，聲音微弱，語氣也是斷斷續續的，虛弱無力的仿佛能隨時死去一樣……
“好，人類，說吧，你想要知道什麽？”威嚴的聲音直接響徹在了玨漈的腦海。
“我想要知道，珞一直在尋找的‘火’究竟在哪裏？”玨漈問道。
“生命之源，乃是天地初開，世界最初形成時所孕育的生命之火，生命之源賦予了這個世界生命，讓這個世界得以延續、發展。”
“簡單地說，就是隻有最初，這個世界開始形成時，才會擁有生命之源，當這個世界開始出現生命，生命之源就完成了它的使命，會消失於這個世界。”
威嚴的聲音響徹在他的腦海……
玨漈一直在安靜的聽著，聽到這裏，忍不住喃喃低語，“所以說，這個世界已經不存在生命之火了嗎！那珞會有多麽難過……”
“那可不一定，現在沒有，不代表未來也沒有。”陽的聲音忽的在鏡內淡淡的傳來。
“不過，以你現在的身體，是決計等不到了！”
玨漈聞言，也隻能在心裏無奈地苦笑，他可以感覺到，他的生命已經到了最後，隻是靠著最後的一點信念支撐。
難道要他離開珞嗎？不甘心，很不甘心，明明答應珞，要一直在一起的，明明說好的永遠不離開珞，明明說過這條命隻會交給洛，怎麽可以失言呢！怎麽可以離開珞呢……
“人類，即便你的身體完好，人類的壽命終究有限，除非你可以破碎虛空，去往更高級的位麵。”
“不過，你一離開，受天地規則所限，今後你將再也沒有回來的可能。而依珞作為生命石，逆天的產生了神識，不離開這個位麵還好，一旦離開，天道隻會無情地抹殺他。”
“不過在本土世界，隻要他不離開生命石，他是可以永久存活下去的！”
“而你，又能陪他多久？你對於他來說終究不過是一場虛幻！”
威嚴的聲音繼續響起，就像是炸雷一樣在玨漈的腦海中炸開，炸得他久久不能回神。
玨漈的神色不由的變得有些瘋狂，聲音嘶啞地大聲喊了出來：“不會的，不會的，你不是號稱知曉世間一切嗎？過去，未來，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可以讓我一直陪著珞，我是不會離開珞的，無論如何也不會……”
威嚴的聲音再度響起，“辦法是有，不過你確定你可以為了他不顧一切，即使犧牲掉你的生命，即使代價超出你的想象。”
“你……可以嗎？”
最後一句響徹在玨漈的腦海中，聲音說不出的嚴肅、認真。
玨漈手動了動，然後緩緩的從懷裏拿出生命石，慢慢的，輕柔地撫摸著，目光依戀，近乎癡迷地盯著它，語氣不自覺的柔和了下來，“有什麽不可以的，隻要是珞，哪怕傾盡我的一切又何妨，隻因為是珞啊，我怎麽舍得……”
玨漈親了親手中的石頭，嘴角掛著一絲柔和的微笑。
我怎麽舍得離開他，讓他今後獨自存活在這世間，所以……
“我早已做好了一切準備，請您告訴我吧！”玨漈語氣堅定，毫不遲疑的說道。
“好，我可以告訴你。”陽開口，語氣卻是和緩了不少。
“你的肉身已經徹底的生機斷絕，如果想要繼續留在這世間，隻能放棄、脫離這具身體，以神魂的形態生存在這世間，你將不在為人，是為異類，而且以神魂形態留在世間，你會永遠的失去投胎轉世，再世為人的機會。”
“神魂不死不滅，卻是靠神魂之力來支撐著，以神魂形態存留於世，你會緩慢地消耗神魂的力量。而且神魂的力量也是有限的，一旦神魂之力消耗完，你將徹底的消散於這個世間，這個世界不會留下一絲一毫你存在過的痕跡。”
“即便最後你成功了，以神魂形態存留於世，乃逆天而行，這片天地不會承認你，你必須付出慘重的代價來得以交換，你會失去你的眼睛，即便今後你可以一直存在這個世間，也將再不見天日，永遠的生活在一片黑暗之中。”
“你……確定要這麽做嗎？”陽最後一次問道。
“啊，我確定。”玨漈語氣柔和，“隻要能一直陪在珞身邊，無論付出什麽都是值得的……”
鏡麵突然爆發出一陣刺眼的光芒，一陣白光過後，鏡麵上慢慢的開始出現了影像。
“你隻要按照這上麵的方法去做就可以了。”
玨漈認真、仔細的看著，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這是……”
玨漈不自覺的開口，看著畫麵上最後突然出現的孩子，以及抱著孩子的男人，關鍵是這個人手上出現的一小簇火苗……
“這就是你一直在尋找的生命之火，隻要你耐心的等待，它會出現在未來的某一天。”
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與此同時，還不等玨漈有所反應，白光一閃，原地已經不見了玨漈的人影。
陰陽雙生鏡內。
“這算是我最後送給你的一件小禮物吧……”陽淡淡的說道。
一邊的陰上下打量著陽，嘖嘖稱奇，“沒見過你還有這麽熱心的一麵啊！！”
“每天不是麵癱著臉，就是麵癱著臉，什麽時候居然這麽樂於助人了？”
陽麵癱臉，“我隻是有些欣賞他罷了！”
能為了重要之人付出一切……
看著陰還在那兒喋喋不休，陽眼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臉上的表情也漸漸柔和。
陰，我很慶幸能和你一起誕生，將來即便死亡也會一起消失，無論何時我們都不會分開，不會獨自一人……
等到玨漈再反應過來，已經出現在一片小樹林裏。
玨漈看著旁邊一條淺淺的河流，正在緩緩的向遠處流淌著，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他已經出了遺失之地，腦中還回蕩著陽最後告訴他的，“未來嗎……”
隨後，玨漈看向手中的石頭，眼神又變得堅定，“珞，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