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

  秦如淵站在邊氏對麵的大樓下,聽著手機那邊傳來‘好’,突然嘴角露出一抹笑,那笑容裏滿滿的勢在必得。


  他早說過,許意是他的,誰也搶不走。


  然而直到看到邊鶴均出現,他笑意一滯。


  那是什麽?

  邊鶴均手捧著一個小小的骨灰盒,慢慢向馬路這邊走來。


  “你要的我給你帶來了。”


  “秦如淵,許意和我在大學先認識,是你用下三濫的手段接近她。可你既然已經娶了她,為什麽不能好好對她?”


  “她死前說,要葬在她母親墓邊上,我不知道她母親葬在哪,隻能由你代勞。”


  秦如淵半晌未動,忽而挑起嘴角,眼底一片晦澀不明。“邊鶴均,你以為隨便拿個骨灰盒子我就會相信許意死了?看來你是一定要讓我毀了邊氏,才知道我沒開玩笑。”


  即便是這樣說,他的眼神仍舊死死盯在那個小巧精致的盒子上,心裏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窒息感,好像他整個人都沉入了海底,沒有氧氣,也沒有光。


  他捏緊了拳頭,喉嚨裏像是有什麽東西梗住,叫他不能說話。


  “隨你信不信,那天我救她,她已經被幾個流浪漢侮辱……等送到醫院,醫生說她大出血,一個多月的孩子流了,她心存死誌,我一轉身,她便從樓上跳了下去,你可以去問。”


  被流浪漢侮辱,流產大出血,心存死誌,跳樓?


  怎麽會?!


  不可能的!那女人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秦如淵攥緊的拳頭上青筋暴起,喉間隱隱有血腥味傳來。


  他不信!

  即便邊鶴均說的這麽詳細,但他依舊不願去相信!


  他怎麽能相信?!


  “那麽高的樓,她說跳就跳,整個人摔得支離破碎血肉模糊,秦如淵,這都有你的一份功勞!”邊鶴均見他怔愣,眼底閃過一絲快意。


  是他,搶走了他的小師妹!也是他,搶走了他的一切光環。


  眼看著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像一個脆弱的孩子,邊鶴均隻覺得快意。


  可惜,許意沒有機會再看到這一幕!

  秦如淵顫抖著手接過邊鶴均手上的骨灰盒,半晌,將骨灰盒摔在了地上。


  雜駁的骨灰落了一地,他卻絲毫動容。


  “我不信!”男人吐出這三個字,轉身準備離去。


  可才走出幾步,他卻突然像個孩子一樣跪了下來,將那些灰跡掃到一起用衣服包住,還有些灰被風一吹不見了。


  連她的骨灰,都不願意留在自己身邊嗎?

  他許久站起身來,眼底滿是荒涼。


  “邊鶴均,要是我查到你騙我,我絕不會放過你!”他說著竟笑了起來,眼中卻什麽都沒有,像是被人偷走了光芒。


  他隻留下一捧骨灰,將剩下的全部撒了出去。


  他眼底有暗光,心如死灰。


  倘若這是你,我隻留下一些,另外一些便如你的意,放你自由!

  “那幾個流浪漢呢?”他一字一頓,字間含著狠意。


  “送進了警察局。”邊鶴均說。


  “還不夠。”秦如淵眼底劃過嗜血的暗芒。


  他們怎麽敢碰她?

  許意死了,這些人都得去給她陪葬!
——

  自從那天以後,秦如淵便獨自守在那棟許意曾經住過的別墅。


  他胡子拉碴,神采黯淡,每日呆呆的望著窗外。


  從這扇窗戶看出去,是曠野,除此荒草之外了無人煙。


  這樣的風景有什麽好看的呢?

  偏偏許意喜歡。


  每每他從門口進來,她不是瑟縮著滿臉驚恐的後退,便是麵無表情看著窗外。


  這間房子不僅困住了她,還困住了自己。


  這個女人不在了,他的心像是從四麵八方透進了風,冰冷刺骨,無處著落。


  秦如淵坐在那裏,像坐在深淵,任由黑暗包裹住自己。


  腦海中,不斷的回憶他去醫院時那些人說的話。


  “很抱歉,秦先生,您的妻子身體太過虛弱,而且她從那麽高的地方跳下去.……”醫生低著頭,不敢看秦如淵。


  “那個女人好可憐,發生了那樣的事……唉.……孩子沒了……”


  “是啊,據說來的時候好像被強/暴過,已經神誌不清了……”


  “難怪要跳樓……”護士們歎息。


  他想說自己不信,可醫院監控裏,女人奄奄一息送進急救室的場景一遍又一遍在他腦海裏重播。


  如果他早知道,將她留在身邊的代價是她的死亡,他寧願遠遠看著她。


  秦如淵的心口傳來窒息般的疼,他緊抿著唇,呼吸粗重急促。


  她懷孕了!她懷了他的孩子!


  可是,他卻沒有保護好她,讓她和孩子一起淒慘的走了!


  秦如淵雙手交握,眼底布滿血絲。


  是因為他過往的手段太多殘忍,所以報應在了她身上嗎?

  那為什麽不來報複他!!!


  她做錯了什麽?!


  是他的錯,如果重來一次。


  他不會騙她,也不會囚禁她,她想去哪裏他便陪她去哪裏,她不喜歡他也沒關係,至少她還活著!


  秦如淵心底有一隻嘶吼的野獸,哀鳴一聲,慢慢蜷縮成一團。


  夜色暗沉,遠處有一顆星滑落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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