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兩人從警察局錄完話出來已經是淩晨。


  夜色已經很深，月光如水，充滿涼意的風從衣領處潛入。


  許意不自覺縮了縮身體。


  “披上。”男人將外套攏住她，眼裏劃過心疼。她以前身體很好，從來沒有這麽畏涼。


  秦如淵當然知道，她是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


  “對不起。”女聲忽的在他耳邊響起，那句話極輕，像是說出來的瞬間就會消失在空氣裏。


  “？”


  “對不起……”許意再次開口，這次比方才那句清晰了很多，響在他耳裏，像敲在他心裏。


  看著許意瑟縮著身子就想逃跑，秦如淵伸手攥住她。


  當初他收到了她留下來的信，信上被淚水浸濕隻模模糊糊能看出幾行字：

  對不起，秦如淵，或許我就X一個XX星，總能給身邊的人帶來XX，我愛你，再見。


  他猜測了很久，那些到底是什麽字，最後終於明白了，她始終將發生的那一些事歸咎於她自己。


  她說愛他！


  愛這個造成她一切不幸的罪魁禍首！


  他那兩年日夜被這份沾滿她的淚水的信所折磨。


  她不是掃把星！


  如果一定要說，她口裏的掃把星應該是他，秦如淵才對。


  “阿意，不怪你，她是衝著我來的！”


  男人按著女人的肩膀，雙目對視。


  “過去也不是你的錯，那是我給你帶來的災難！”


  男人黝黑的眼睛出現了她的身影，濃的她沒辦法移開眼。


  “阿姨很想你，小寶知道了你的身份，他也很想你。”


  “還有我，我也很想你。”


  許意抬起頭，眼裏滿滿浮出一層淚光。


  “對不起……”


  許意還想說，男人伸出手捂住她的嘴，“我會給你時間，今晚發生了很多事，先回家睡一覺。”


  許意發現，兩年裏，男人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她變得更加會委曲求全，他也變了。


  他變得成熟，變得更加讓她沒辦法抗拒。


  第二天，許意到店門口就接到了餐廳被秦如淵買下的消息。


  門口黑壓壓的圍了一群人。


  不少年輕人興奮的低聲尖叫，高舉著手機在錄像。


  人群視線的焦點，是西裝筆挺的秦如淵。


  他垂著眼眸看著手裏的手機，長長的睫毛蓋在眼上，將她一下子拉回他尚且年少的記憶。


  那時候他也不愛用正眼看人，時常板著臉在校園裏穿行，他們之間的交集便是那次她被小混混堵在巷子裏。


  他出現，然後將那些人放倒。


  也是愛理不理離開了。


  就在許意陷入回憶的時候，一條信息發到她的手機：你到了嗎？


  許意被這陣仗，生生震在了門口，忘記了轉身離去。


  也就是這片刻的晃神，她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小意。”


  許母溫柔的臉出現在人群裏，微笑著看著她。


  “媽媽。”


  小寶溫暖的小身體黏上她腿邊上。


  她低頭看去，小寶抿抿嘴，低下頭似乎不敢和她對視，隻兩隻小手緊緊抱住她的腰。


  兩年裏，小寶沒有忘記她？

  他知道了她的身份，他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個不負責任的母親？


  她眼光怔怔，卻不由自主伸出手摸了摸孩子的頭。


  秦如淵也看到許意，穿過人群，緩緩走到她麵前。


  在周圍驟然拔高的喝彩和尖叫聲中，他單膝跪地。


  “阿意。”


  男人眼神專注的看著眼前的人，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盒子。


  她知道他要做什麽。


  卻越發挪不動腳。


  藍色的絲絨盒子此刻打開了一半，露出其中一抹讓人失神的亮色來。


  ——那是一枚精致典雅的戒指。


  其間意義，無需贅言。


  許意心底忽然一酸，這兩年，她負隅前行，被心底那些愧疚折磨的不敢麵對他。


  然而現在，她所重視的一切重新出現在她麵前。


  他們都安然無恙。


  眼前這個男人他將真心捧在了她麵前。


  許意沒去扼製情緒，眼眶一紅，霧蒙蒙的水汽讓她幾乎看不清眼前的東西。


  他們都好好的活著。


  她不是掃把星。


  一滴淚砸到秦如淵手背上，他像被燙到一樣，站了起來，滿臉緊張。


  他看向許母，又收回視線看著眼前的女人，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許意唇角勾起，對他露出一抹笑。


  秦如淵看著她的笑臉，終於安下了心，麵色恢複如常。


  他從那方盒子裏取出戒指，小心的套在白零纖細的手上，尺寸剛好。


  “我想還你一場婚禮，一場足以讓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妻子的婚禮。”


  許意盯著那枚戒指看了好久。


  “好。”她回道。


  這個字如同最純粹的火焰，灼燒掉秦如淵眼中最後一絲忐忑。


  他上前一步，猛地把許意擁入懷裏。


  他笑，亦如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