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船長？”左昱和沈佑也走了過去，才一會兒不見, 船長的樣子比剛從船上下來的時候蒼老了很多, “你看見什麽了？”
“我看見……”船長渾濁的眼睛眯起, 露出思索的神情, “我看見……很多很多。”他站起來，“我們不要再深究了，上路吧，還有很多旅程等著我們。”他說道。
“嗯，走吧。”左昱讚同, 看向沈佑。
“好的。”沈佑也不想多做流連，光門已經在他們麵前展現，一行人向它走去。
“恭喜你們, 找到真實之鏡, 成功通過魔鏡幻境。”神秘的聲音又響起，宣布著他們的勝利。
跨過光門, 嘈雜的聲音撲麵而來。
“獅子！”企鵝一眼就看到一張血盆大口，嚇得抱住了沈佑的腿。
“別緊張，”沈佑安撫它, “那隻獅子隻是在打嗬欠。”他們站在某個台階上, 下麵似乎是個集市，然而在集市裏轉悠的, 都是動物。
“這些動物會說話。”船長走下一級台階，傾耳聽去。
“是妖精？”鬆鼠從沈佑的背包裏冒出頭。
“不像。”左昱說道，它感覺不到這些動物身上的法力流動, 不然一開始也不會害怕那隻獅子。
沈佑往四周看了看，他們正站在某棟建築物側麵，寬大的石階上。
建築物有點像古希臘的聖殿，或者美國的林肯紀念館那樣，白色的建築側麵，立了一排石柱，撐起巨型的三角屋頂。而石柱裏麵，則是一麵牆，擋住了外部的視線。
他們就站在建築物一側的石階上，每級石階都很寬大，人類的步伐根本無法跨越。而正中間有一列階差較小的石階，每一大階都被分為了若幹小階，可供人或動物通行。
“你們是誰？”左昱看見的那頭獅子順階而上，它身後有許許多多的動物也從集市四周湧來，滿臉戒備地看著他們。
“他們是人族！”有動物叫道。
“不，他們中也有獸族。”獅子發話，地下的嘈雜聲瞬間停止，“外來者，你們是什麽種族？為什麽到這裏來。”
左昱一行全都感到了現場氣氛的緊張，甚至他們看見，有動物已經作出了攻擊姿態，隨時可能衝上來把他們撕成碎片。
“我們是進入七重幻境試煉的冒險者，對你們沒有惡意。”沈佑跨前一步，把左昱擋在身後，對領頭的獅子說道。
“七重幻境？”獅子眯起眼，來回走了兩步，威武的鬢毛在風中獵獵飛揚，“沒聽說過，這裏是聖城塔克特裏斯。”
他們的話音剛落，底下又響起了竊竊私語，有人指著沈佑嘀嘀咕咕，還有人麵露擔憂地看著他身後的左昱，討論著這隻被人族劫持的企鵝。
“大家安靜。”獅子再次發話，待底下安靜後，它對沈佑說道，“這裏是獸族的地盤，不歡迎你們人族。企鵝和鬆鼠可以留下，其他兩位請盡快離開，否則我們會展開攻擊。”
沈佑頓了頓，剛要開口，一聲巨響在人群中炸開，火光衝天。
“野蠻的動物們，今天就是你們的忌日！”一聲大喝從集市的側麵響起，子彈比凶猛的人群更快，衝入動物之中。
立刻有血花飛濺，動物們立刻組建隊形，也展開了反攻。
它們的外形看起來跟外麵的動物別無二致，可殺傷力卻遠遠大於。不少動物口中噴出灼熱的光線，所到之處無人生還。
“我們找地方躲起來！”沈佑大喝，眼看戰火就要波及到他們，他率先抱起左昱，往沈殿的台階上跑去。
“我們躲到神殿裏去！”船長指著神殿巨柱後的一扇小門說道。
沈佑順著他指的方向，一路狂奔。身後戰火隆隆，人和獸似乎都有默契，子彈和灼光都沒有射到神殿之上。
“躲進去！”船長衝在前麵，一腳踹開神殿下的小門，側身讓沈佑通過。
左昱因為行動不便，一開始跑就被沈佑抱在了懷裏，對外麵的景象看得不真切，可耳邊一直充斥著爆炸聲和衝殺聲，連發了好幾麵冰牆，想為沈佑抵擋攻擊。
“好了，不要再浪費法力了。”躲進了神殿，沈佑總算抽空說了句話，“他們的攻擊沒有追過來。”
左昱從沈佑的懷裏跳下來，圍著他轉了好幾圈，確認了沈佑沒事，才放下心來。
“他們應該沒有跟過來。”船長說，戰火聲被門隔在外麵，在空曠的神殿裏格外微弱。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左昱看了看四周，它的夜視能力很好，大概能看見，他們現在正處於一座巨大的神殿裏，神殿的盡頭，有一座巨大的雕像，他們離得太遠，它還看不真切。
“進去看看。”沈佑從背包裏掏出一隻大功率手電筒，這也是餘飛替他們準備的。
“好。”左昱當然對沈佑的決定毫無異議，乖乖跟在他身邊。可船長卻停住了腳步，說道，“鬆鼠呢？鬆鼠在哪兒？”
“鬆鼠？”沈佑這才想起來，他剛才那手電筒的時候，鬆鼠不在包裏。
“鬆鼠！鬆鼠你在嗎？”左昱叫了兩聲，沒有回應。
“它去哪兒了？”船長憂心地看向門口，“會不會被關在外麵了。”
“我們最後一次見到鬆鼠是什麽時候？”沈佑邊問邊回憶，“我們剛到這座神殿外麵的時候它還在。”
“後來他們打起來之後就不見了。”船長眯起獨眼，回憶道。
“它會不會自己跑走了？剛才集市裏有一個賣堅果的攤位。”左昱突然想起那個攤位，它似乎一晃眼看過什麽東西跳出去，當時沒在意，現在想起來極有可能是鬆鼠。
“……”其他兩人沉默。這麽嚴肅的時候，鬆鼠居然隻是因為貪吃，然後走丟了？
很像它會做出來的事情。
“我們先進裏麵去看看，這裏是獸類的集市，它們不會對它怎麽樣的。”沈佑說，經過他剛才的觀察，衝突的兩方分別是人與獸，一定是兩族之間有什麽矛盾，才會爆發大規模的衝突。
從他們剛落地時的情形看，這裏是獸類的大本營，那身為動物外形的鬆鼠，應當不會有多大的危險。
“那裏有座大雕像。”左昱說，一隻翅鰭抬起來，指著神殿盡頭的雕像說道。
“好大！”船長讚歎。
他們加快腳步，往雕像走去。門外的炮火聲越來越遠，神殿裏安靜得針落可聞。有了手電筒後，他們漸漸能看清這座神殿裏的模樣。
神殿的天花板很高，正中分布了兩排石柱，撐起神殿的穹頂。石柱上應該雕刻了一些東西，可是已經年久失修，很多部分脫落，掉在地上如同碎石。
“這裏真的是神殿？怎麽這麽敗落？”船長查看了幾根石柱，得出這個結論，“石柱上應該是雕刻了關於神殿裏供奉的神祗的故事，但是很多部分掉了，已經看不清了。”
“會不會是他們在這裏打鬥過？”為首的沈佑那手電筒晃了晃周圍的石柱，果然破損得厲害。
“應該不是。”左昱說，“石柱上沒有焦黑的痕跡，像他們兩方的攻擊方式，如果神殿被攻擊過，石柱上應該有燒焦的痕跡。”
“嗯，我們快到了。”沈佑說，雕像已經離他們很近，從手電筒的餘光裏，已經能看出它大致的輪廓。這是一座非常龐大的雕像，當初建造時，一定花費了巨大的人力物力。
“有人！”左昱停住腳步，它聽見一聲很輕微的想動，還有除了他們之外的呼吸聲！
“誰？”沈佑大喝，手電筒的光飛快掃過他們身周，他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片衣角，“誰？出來！”
順著手電筒的光，左昱和船長也看見了，那裏的確有個人。
“我有炸彈！你們別過來！”一個很稚嫩地聲音威脅道，聲音裏有些顫抖，顯然底氣不足。
“好，你自己出來，我們不過去。”沈佑說。
“你保證嗎？”對方又說。
“我保證。”沈佑道。
對麵又窸窸窣窣傳來幾聲交談，聲音很輕聽不出在說什麽，但能分辨出有兩個不同的聲音。應該都屬於孩子。
對麵是兩個孩子嗎？他們為什麽會在這裏？
沈佑還沒來得及細想，一個小男孩就舉著一枚炸彈，從一個石柱後走了出來，他身後跟著一隻小狗。
“你們說好不傷害我的！”小男孩高舉著炸彈，一臉戒備地看著他們。
“放心，我們不想傷害你，我們隻是來這裏躲一躲。”沈佑說。小男孩的手有些微地顫抖，他手上的炸彈大概沒什麽威力，純粹在虛張聲勢。
“呼，嚇死我了。外麵又打起來了？”不知沈佑的哪一句話說對了，小男孩立刻就放鬆了下來，撤下了他的炸彈。
“他們一直這麽打？”沈佑詢問道，試圖離小男孩近一點。
“是啊，一直都這麽打。你們是哪裏來的？我沒有見過你們。”小男孩說。
“我們從外麵來的。”沈佑含糊地回答了一句，“這隻小狗是你的朋友嗎？”這裏的人與獸的關係似乎不太好，這個小男孩會帶著小狗也挺奇怪的。
“是啊。”小男孩說，“它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也有企鵝朋友？”小男孩指著沈佑身邊的左昱說道。
“對。”沈佑答，原來小男孩是看見他跟左昱在一起，才會放鬆警惕的。
“你知道這裏是哪裏嗎？”左昱上前兩步，問道。
“這裏啊，”小男孩已經徹底放鬆了下來，調皮地賣了個關子，試圖上前摸摸左昱的鱗羽，“你別這麽小氣嘛，我就摸一下，我還沒摸過企鵝呢！”
“不要隨便碰它。”左昱還沒拒絕，沈佑先發話了，他隔開小男孩和左昱，又問了一遍，“這裏是哪裏？”
“小氣。”小男孩嘀咕了兩句，很快就不在意了，手枕著腦袋說道，“這裏是塔克特裏斯的神殿，不過已經荒廢了。”
“為什麽會荒廢？”沈佑問。一個這麽繁華的城市，就算有戰亂，神殿也不該荒廢成這樣吧？
“喏，因為它。”小男孩指著盡頭的雕像說道，帶著他們往雕像處又進了一段。
走進後他們才發現，這座巨大的雕像不是人，也不是獸，而是人首首獸身的一種生物，就像古埃及的獅身人麵像。
“塔克特裏斯城自古就有人族和獸族兩個種族，大家一直生活地非常和諧。在神的帶領下，我們善良、勇敢、熱愛生活。可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獸族有了自己的先知，人族有了大祭司，兩個種族開始相互攻擊，直到了水火不容的境地。”
“後來人族說他們的神應該是人類的樣子，所以遺棄了這裏，建立了新的聖殿和新的神的形態。而獸族也認為自己不需要一個有人類臉孔的神，所以也建造了新的聖殿，和獸類外形的神。”
小男孩說著這裏的曆史，眼睛裏流露著難過的光芒。
“我跟多多從小就是朋友，可是大人們說人族和獸族水火不容，絕對不能做朋友的。所以我們每次都來這裏玩，隻有在這裏，人族和獸族才是一體的。”他看著人首獸身的神祗，單純的眼睛裏滿是悲傷。
“你們那裏，是不是人類和獸可以做朋友？”小狗多多走過來，看了看左昱又看了看沈佑。
沈佑和左昱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回答，麵麵相覷。
“看來也不行啊！”小狗失望地垂下尾巴，又跑回小男孩身邊，舔了舔他的臉，讓他不要難過。
“阿夏！你是不是在裏麵！”突然，神殿的外傳來喊聲，像是用擴音器放大了的，參雜著雜音。
“多多，出來，不準和人類在裏麵廝混！”另一方也傳來叫喊，對象是阿夏的朋友小狗多多。
“這麽快就來了？”阿夏抱怨了一句，對沈佑等人聳了聳肩，“兩邊的大人來找我們了。”
“那你們要出去嗎？”沈佑問。
“出去唄，我們都餓了，下次再溜出來玩！”阿夏說，抱抱小狗多多，一人一狗爽快地繞過雕像後麵，那裏居然也有一扇小門。
門被打開，強烈的光線照進來，照得左昱一行眼睛一花。
眼前一陣雪花過去，終於能看清外麵的情形了。
人族和獸族各占一邊，人族拿著武器，獸族呲牙咧嘴，兩邊對峙著，等待多多和阿夏，還有來自外麵的入侵者們。
“歡迎來到城市幻境，你們必須拿到人族族長和獸族族長的雙重首肯，才能離開這裏去往下一重幻境。”神秘的聲音又在他們耳邊響起，布置了此次的任務。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持，今天比較忙，大概就一更了，我們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