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沈佑等了很久，等左昱平靜了些, 才慎重地開口, “左昱, 不要急著拒絕, 也不需要馬上答應，我們還有時間。”
左昱哭累了，出神了片刻，聽到沈佑的聲音，消化了好一會兒才弄懂。
“好。”他點點頭。
沈佑從包裏找出一包紙巾, 遞給左昱。他還是沒弄清左昱為什麽哭，可是這個可以先放一放，他不希望左昱一直沉溺在這種情緒裏。
“我們走吧, 馬上就要看見你最愛的大海了。”沈佑說。
左昱點點頭, 兩人繼續往前走，可是他們都不約而同地與對方保持了一點距離。
左昱一邊走, 一邊還在糾結沈佑失憶的事情。他曾經以為隻要自己保留了那些記憶，就足以支撐他走過寒冬酷暑。
可是當這句始料未及的話出口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沈佑一路上隨便找了些話題跟左昱說說, 都是些無關緊要又有趣的, 他希望能讓左昱開心起來。他本來以為左昱喜歡他，所以他說了的話, 他就一定會答應。
可到頭來隻是證明自己太自大了，男朋友可不是這麽好追的，即使這是個喜歡著他的男朋友。
“到海邊了！”前方的河道一下子寬敞了起來, 沈佑聽見有水嘩嘩注入的聲音，他們到出海口了！
左昱加快腳步往前趕去，大海在他們眼前越來越清晰，他們終於看清了它的樣子。
這根本稱不上一個出海口，這隻是潟湖，外麵被珊瑚礁等東西分割，而形成的一個相對獨立的鹹水湖。
左昱停下腳步，潟湖旁的砂石上，站著同樣失望的船長和鬆鼠。
“不是海。”鬆鼠跳過來，跳到左昱肩上，用大尾巴掃掃他的臉，“不要哭了，是不是沈佑欺負你了？我幫你揍他。”
左昱心裏一暖。這隻鬆鼠有時候雖然很討厭，但這個時候卻很關心他。他又看到船長也同樣用詢問的眼睛看著他，他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我沒事，他也沒有欺負我。”左昱對鬆鼠道，“我們今天晚上留在這裏嗎？”
天色已經不早了，他們剛才走過花費了很多時間，這會兒也不夠再找別的棲息地。
“可以，這邊有大石頭，接近樹林的地方還有草坪，我們可以休息。”鬆鼠說，“而且湖裏好像有小魚，我們可以抓來吃。”
“嗯。”左昱也看到了，這大概是最令他欣慰的事了。
這裏的鹹水潟湖不深，船長和沈佑本還嚐試著卷起褲管下湖捉魚，可他們的笨拙的動作被左昱直接否了。
就算是沈佑，沒有漁船的時候麵對著水和魚，也毫無辦法。
左昱直接變回企鵝，向他們展示了它高超的捕魚技巧。而船長和沈佑負責找木頭和石頭，在臨近樹林的地方生起火堆。
晚上的晚餐就是烤魚。
滿足地吃了烤魚，左昱感覺白天哭掉的力氣都補了回來，此刻看著漫天壓下的星辰，感覺世界真是太美好了。
“左昱。”沈佑走過來，息掉了手裏的煙，“剛才是我唐突了，抱歉。”
左昱連忙擺手，“不要這麽說，是我別扭了。”
“那能告訴我，你在別扭什麽嗎？”我替你解決。沈佑暗暗說道。
左昱猶豫了一會兒，決定還是要告訴沈佑實情，“因為我想起你失憶前的事情了。你說當時你要跟我告白了，可是後來卻失憶了，如果我答應了現在的你，有一種背叛了失憶前的你的感覺。”
沈佑聽他繞了半天，自己也有點暈了，雖然他失憶了，可他還是他啊？
“我總想著，你都準備要告白了，記憶卻戛然而止，我好想告訴那個你，我答應，我喜歡你，一直都很喜歡。”左昱說，這回他忍著沒有哭，“可現在的你已經不記得當時的心情了。”
沈佑無從反駁，他的確不記得了，當時的自己有多喜歡左昱呢？他有點好奇。
難道現在的他，是以另一個沈佑的身份喜歡著左昱？
沈佑突然發覺，他們好像在討論一個哲學問題。問究竟是不是我呢？如果我不是我，我又是誰？
“左昱，這一層的任務是要找發光的記憶，我猜可能跟我的記憶有關，既然我們重新認識了，我也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了，那我之前的記憶找回來也是可能的吧。”沈佑分析道。
左昱點點頭，他也覺得很有道理。
“所以我們都別急，隻要能找到記憶，我就是一個完整的我了。”沈佑說。到時候再跟你告白的話，什麽拒絕的借口我都不會接受的！
“好。”左昱點頭，心裏如釋重負，“我們來找發光的記憶吧！”左昱衝回火堆前，對鬆鼠還有船長說道。
“誒？”鬆鼠剛才還在跟船長八卦左昱為什麽哭，這會兒他居然就精神滿滿的回來了，自己居然擔心那隻企鵝真是多管閑事啊！人家男朋友在呢，自己管什麽閑事？鬆鼠覺得很受傷。
“現在是晚上，找發光的東西肯定好找。”左昱道，他的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我們先分頭在營火四周看看。”
“我覺得應該就在前麵的湖裏。”然而，終究還是沈佑技高一籌，他分析道，“這一關叫做熒光之灣，灣指的應該就是這裏，肯定是這灣裏有什麽發光的東西，就是我們要找的。”
“灣？那就是這個湖裏？”左昱問，可他剛才下水的時候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啊？
“剛才天還有點亮，等完全暗下來後可能就不一樣了。”沈佑說，“不管怎麽說，也是有在潟湖附近的可能的，我們先分頭找找，留一個人看營火，剩下的人進林子裏看看。”
左昱等人同意，鬆鼠被留下來看著營火，他們三人分頭進了樹林。
樹林裏還有微弱的光，外麵的太陽還未完全落下。林子裏很安靜，因為土質的關係，這裏能存活的植物種類不多，所以隻有一種樹木連綿不絕地生長著。
左昱進到比較深的地方，僅有的光慢慢被遮蔽，隻有水聲嘩嘩從他耳邊流過。
左昱不敢再往裏走，連忙循著過來的方向，往海灣邊走去。
“啊！”鬆鼠突然間大叫，“你們回來，快回來！”
所有人都被驚動了，幾聲腳步聲和樹葉被撥開的聲音過去，三人同時衝出樹林。隻看見鬆鼠在火邊的大石頭上跳來跳去，一雙爪子齊齊指著潟湖的方向，“水在發光！你們快看，水在發光！”
左昱跑到鬆鼠旁邊，往潟湖看去，果然水中有一陣一陣的熒光，順著湖麵的漣漪陣陣。
“是生物熒光湖！”沈佑一眼認了出來，“沒想到這裏有這樣神奇的東西。”
“那是什麽？”左昱問。
“不知道這裏的是不是一樣，生物熒光湖是一種水生微生物聚集後產生的熒光，全球隻有七個地方能看到，非常稀少。”沈佑飛快解答道，“我們要找的發光的記憶會不會就在裏麵？”
“我下去看看！”左昱很激動，他非常希望沈佑盡快恢複記憶，他立刻變回企鵝，從衣服堆裏鑽了出來，就跳進湖裏。
企鵝遊泳的速度很快，而這個湖不大，它很快梭巡了一圈。
水岸邊的沈佑他們都能看見清晰的熒光，順著左昱活動的方向散開，讓在水裏的企鵝好似置身星空，虛幻而又美麗。
左昱找到一處比較深的水洞，它浮上水麵飛快吸了口氣，直直往下潛去。
“左昱？”沈佑在岸上有些擔心，左昱的身影突然就不見了。
“別擔心，它水性很好，不會有事的。”船長拍拍他的肩膀，一起站在岸邊等待。
左昱順著岩洞往下潛，這裏麵很深，它幾乎要到潛水的極限了。
透過匆叢叢熒光和魚，它看見有一團東西，那裏有很多熒光聚集，還不時有魚會好奇地啄一下。
它遊過去，魚群驚恐地逃竄一空，露出那個東西原本的樣子。
這真的是一團在發光的霧氣。
左昱伸手，輕輕托起了它。猛然間，它發現自己站在了一間書房裏，它見過這個地方，這是沈父的書房。
然後它看見了沈佑跟他父親出櫃的景象，還有那個砸到他額角的煙灰缸。
沈佑的額頭立刻就冒了血，它看得一陣心疼。
從記憶裏出來，左昱抱著這團霧氣，雙腳踩水，往水麵遊去。
沈佑在岸上提著一顆心等待著，當他看見左昱終於出現在水麵上時，整顆心才放下。
“我找到了！”左昱說，它小心翼翼地捧著沈佑的記憶，遊近岸邊，然後跳了上來。
沈佑接觸到那團記憶的瞬間，它直接竄進了他的腦海。
記憶洶湧地撲麵而來，曾因為識破左昱身份而被迫修改的部分也被同時修複。沈佑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放空，然後活了起來，他看企鵝的眼神從平靜到震驚，再到驚喜，又歸於平靜。
沈佑蹲下身，跟企鵝行了個貼麵禮，說道，“小家夥，我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奉上，謝謝支持，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