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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花酒

  步月本想著七娘子一走,他便能從白檸口中套出易容術的真正技法,誰料這看似溫順聽話的小白兔卻是緊閉雙唇,一副誓死不說的模樣,任憑步月軟的硬的手段都用了個遍,就是沒有撬開那張嘴。


  步月很不開心。


  於是,他要去開心一下。


  “南兄,聽說這開封城內繁華無限,豔麗無邊,長夜無聊,不若我帶你去個好去處快活快活?”


  南浦冷冷的麵容看過來。


  步月嘴角斜牽,邪魅又放蕩的笑,順便挑了挑眉。


  “好。”南浦倒是想也不想。


  “你可知道我說的是什麽地方?”


  “煙花地。”


  “……”


  步月倒真是愣了愣,繼而開懷大笑,果真是同道中人!

  二人正要出門,白檸抱了一盆剛洗好的衣物問道:“你們要去青樓?”


  步月挑了個眉,浪|笑連連,十足的風流十足的放|蕩:“就算鋪好了床,你南浦叔叔也不回來睡了。”


  白檸雙目瞬間紅成了兔子,拖著南浦道:“不行不行,南浦叔叔不能去!”


  步月依舊邪笑:“大人的事小孩子莫要插手,乖乖在家睡覺。”


  白檸瞪著一雙水光瀲灩的大眼:“你不就比我大三歲,你也是孩子,你不能去!”


  “小白兔,哥哥我就是隻比你大半歲,你也是孩子,不能去就是不能去。”


  “為何?阿月你偏心!你是壞人!你得了花柳病也活該!”說完,那兔子眼淚已經吧嗒吧嗒流了一臉,看著好不可憐。


  步月是什麽人,向來鐵石心腸,怎可被幾滴眼淚動搖,別人就算抱著他大腿痛哭三天三夜,該狠心的時候絕不手軟。


  然而,他卻猶豫了,猶豫的理由是,自己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英雄形象不能就此幻滅,畢竟這不是尋常的小白兔,而是一隻神奇的小白兔!

  於是,他詢問著:“要不,你跟我們一道去?”


  白檸的眼淚戛然而止,急道:“這可是你說的,不準反悔!”


  步月瞬間有種被騙的感覺,目光卻在白檸身上來回了兩遍:“隻不過,你穿成這樣我可不帶你去。”


  白檸看了看自己的白褂子,沾了兩處油漬不說,適才洗衣服時將它擠得皺巴巴的,確實不宜出門。


  “我馬上去換!”


  待他一進門,步月拉著南浦一溜煙跑了……


  貂裘公子迎春醉,鐵馬將軍出獵頻。


  開封城向來是帝王古都,正氣肅穆中,煙花柳綠甚少,可也會有那麽幾番梁園花月四季好的□□無邊,就連煙花女子的嫵媚風情也是別有一番味道。


  步月禁欲許久,此番花著白檸的銀子被鶯歌燕舞們團團圍住,別提心裏有多舒坦了,再看南浦身邊寥寥幾個女子,兩番對比,他終於確認自己的魅力並未衰減,更是心花怒放。


  “南兄,你怎的不喝酒?”


  於是,端坐方正的南浦喝了一杯酒。


  “南兄,煙兒姑娘與柳兒姑娘這般柔情似水,你可不能冷落了人家呀。”


  於是,端坐方正的南浦被那煙兒柳兒各勸了一杯酒,麥色的肌膚慢慢滲出紅暈,連帶那雙冷若冰霜的眼也成了迷離的色彩,氤氳了水霧,意態風流,看得那煙兒柳兒芳心蕩漾,本是風月場中的女子,如何不解風情,幾個來回,已將玉手深入那墨色衣襟內徘徊流連。


  南浦的端坐終於鬆軟,漸漸地靠在那溫香軟玉上,既不推卻,也不迎合,任由兩個女子在他身上肆意挑逗。


  步月左擁右抱之際,始終對南浦留了個神,見那木頭幾杯酒便被放倒,卻還是一本正經的模樣,明明是第一次來這煙花地尋場虛妄的風流,為何要答得那般幹脆。


  那煙兒一雙媚眼的春波不知蕩了幾個來回,早已衣裳半褪,大有可以在此上演活色生香的準備,步月便使了個眼色,道:“南公子醉了,你們扶他去房裏歇息,好生伺候著。”


  煙兒應得飛快,與那柳兒一並將南浦扶到了隔壁廂房。


  步月含笑望著他出去,不知為何,眼底一點深意,如同化不去的冰。


  接著便是柔若無骨的女子纏著他,這樣風流俊俏的公子,況且能解濃濃的風情,能說綿綿的情話,眼角眉梢都是勾人的韻味,哪個女子不愛,哪個女子不迷?

  這樣的溫柔鄉他最是熟悉了,怎樣的女子有著怎樣的風韻,對他懷著如何的心情,一眼就能看破,不像那江湖的刀風劍雨,恩恩怨怨,任他如何聰慧如何狡詐,他永遠都看不破。


  於是,推杯換盞,情話綿綿,惹得個個女子春心蕩漾,臉賽桃花。


  就勢攬住一個姿容豔麗的女子入了懷中,嘴角含著邪肆笑意,眉目深深。


  他看著那豔麗的女子,恍惚一瞬,竟不知看的這人是誰,她為何會在這裏,腦中閃過一抹如劍的眉峰。


  然而,紅塵荏苒,數載光陰,他本應及時行樂,瀟灑走江湖。


  他的笑意更深了。


  其它女子自然知趣,陸續出了房中,將那雕了喜上眉梢的木門輕輕扣上。


  就在他的春光無限裏,忽而聽得一聲女子慘叫,繼而是杯盤碎裂的聲音,外麵嘈雜一片。


  步月頓了頓,這樣的嘈雜,如此靠近,就在他的隔壁。


  他心下忽然一緊,扔了那女子便衝了出去。


  廂房之外早沒了人跡,步月走進去的時候入目是鮮紅的血,被換做煙兒的女子瞪圓了雙目躺在血泊中,汩汩鮮血正從她心口不斷流出,仿佛還能感受那跳動的驚恐。


  房內多了一個男人,灰色的長袍無風自動,高大的身軀散發出一股無形的威懾力,那氣勢壓得步月心頭一顫,再看向床上的南浦,依舊是那冷冰冰的模樣,甚至都未看那人一眼。


  “跟我回去。”灰衣的男人道。


  “我不想看到你。”南浦的目光落在死去的女子臉上,卻也是一個小小的瞬間,因他而死的紅顏風月,換不來一個憐憫的目光,而他敞開的衣襟還露出胸膛上幾處胭脂的豔紅,點點奪目。


  灰衣男人一陣沉默,步月隻能從身後看見他寬闊的肩膀,高挺的身軀,高高豎起的發冠,光看這身軀,想來是個極健碩高大的男人。


  南浦起身,恍若無人般朝外走去。


  灰衣男人長臂一伸攔在他麵前。


  “你還想逃?”


  南浦的目光第一次望向他,冷冰冰的麵容上,現出厭惡的情緒,即便是淡淡的一閃,卻像刀子劃過心尖。


  “看見你,我就想殺人。”


  語調冰冷,他似乎從來沒有感情,隻有滿身的殺氣,還有冷漠的厭棄。


  他的不屈,迎來灰衣人如鷹爪般的一擊,南浦似乎早已準備,瞬間寒光拔地而起,長劍與肉掌相接,招架得無比熟練。


  步月這才看見灰衣男人的容貌,竟是不同於中原人的輪廓,深邃的眉骨下一雙藍色眼眸分外邪祟,高挺的鼻峰更突顯那麵部的英俊,隻是這英俊的麵容此刻隱含了一絲不快,死死糾纏著南浦。


  從七娘子與南浦的對話來看,想必此人便是相思樓的樓主應長天。


  相思樓在江湖向來神秘,販夫走卒,三教九流中都有它的人,其樓主更是神秘莫測,隻存在人們的口耳相傳中。


  傳說,那人有一雙不同於世人的眼,可以看透所有的秘密。


  隻不知南浦與他之間是什麽仇什麽怨,看那應長天一雙淺藍眸子中,除了憤怒,還有滿滿的心疼。


  步月忽然覺得心下空落落的,在那屋中待著好生無趣,便默默退了出來。


  “開封的花酒喝得可開心?”


  話音一落,如雷貫耳,步月那空落落的傷感頓時被轟得渣都不剩了,抬頭望去,果然是夏雲峰,一手握酒壺一手端杯,恰是一派慵懶模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天外轟隆一聲雷響落下,淒厲非常,步月如同見了鬼般,嗬嗬道了聲:“好巧,你也來喝花酒呀!”


  掉頭,飛也似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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