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3章 真是狠
“你看,我這人就是這麽壞。把你的真心真意踩在腳下真的很過分是不是?所以,你還要對我感到抱歉嗎?”
季情咬著唇,一臉的倔強,但眼淚還是忍不住流了滿臉。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嗯,我知道。所以你不必覺得自責。”
聲音雖然冷硬,但是話聽起來卻還是讓人有些錯覺。
可以談得上是一種安慰了。
可是她姬鳳眠,怎麽可能開口安慰人?
果然,姬鳳眠勾著唇,退後一步,垂眸看了一眼地上被踩得細碎的花瓣,輕聲冷笑。
“不過你真的該好好想想,有時候你的自責,對別人來說,也許真的隻是一種困擾。”
對於她的話,季情在傷心委屈之餘,更多的是不解。
姬鳳眠眸中閃過不耐,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楚博揚朝著她走近兩步,“在你提醒教育別人之前,為什麽不先自省一下你自己存在的問題?讓周圍的人懼怕你,排斥你,甚至發生了事情第一個懷疑的人還是你,你就真的沒有想過這是為什麽呢?”
姬鳳眠的視線從地上的殘渣上抬起,緩緩放到楚博揚的臉上。
一雙眸子依然帶著笑意,卻沒有一絲溫度。
“為什麽呢?大概是我覺得自己特立獨行格外有優越感,所以從來沒覺得我自己有什麽好自省的吧。”
她唇角的弧度越發的明顯,微微點著頭,盯著楚博揚笑道:“嗯別人懼怕我,排斥我,甚至發生了事情第一個懷疑的人還是我,這些聽起來似乎全是我的錯。”
她的話,讓楚博揚又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抿了抿唇,他又開口:
“我隻是想要提醒你,早點意識到這些,對你百利無一害我是擔心你再繼續這樣下去”
“哦?我這種情況多久了呢?要說早點兒讓我意識到,昨天幹什麽了?前天幹什麽了?上個月,去年?這不該是更早,為什麽偏偏要等到今天等到,我把你家情妹妹欺負的這麽委屈的時候來提醒我?”
她掃了一眼季情,心中真的冷笑連連,“合著,這次我還得好好感謝感謝季情同學,沒有她湊上來讓我欺負,我還真得不到你楚博揚誠心誠意的提醒和忠告。”
說著,她突然朝著季情的方向邁了一步。
楚博揚擋在了她的麵前。
她頓住,微仰著下巴看著他。
兩個人年紀相同,但是在身高上,她到底還是不如他。
楚博揚一臉防備地看著她,“姬鳳眠,你太偏執了,季情還小”
“她小,難道我大到能當她媽了不成?”
楚博揚深吸了一口氣,“你說話能不能不要再這麽咄咄逼人?我了解你對很多事情都很通透,季情比不得你”
“比不得我心眼兒多。”
姬鳳眠搶斷了楚博揚的話,雲淡風輕的笑冷的瘮人。
“相同的話不用說太多次,就如你所說,我有些事情還是很通透的。”
“姬鳳眠”
“放心,有你在,我還能把你的情妹妹怎麽樣呢?我還能打得過你不成?這點兒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楚博揚蹙眉,“我不會打你!”
姬鳳眠靜靜看了他一會兒,“誰知道呢?也許哪天你的情妹妹真被我欺負的很了,你想殺死我的心都有呢。”
楚博揚臉色更加難看。
然而姬鳳眠卻深吸了一口氣,冷漠的收回視線,走到餐桌旁,拿起了剛剛的背包、
“不過你還是放一百個心,我沒有那麽大的惡趣味,還要專門回來欺負她。”
她將背包單挎在肩膀上,站在了楚博揚的身邊,視線看了一會兒季情,又看向楚博揚,良久才扯了扯唇。
“所以,你大概沒有機會想要殺死我了。”
話音落下,她便抬起腳朝著餐廳門口走去。
她的話,讓楚博揚愣住,整個餐廳格外安靜。
楚叔站在門口,姿態恭敬地等著她。
園長也回神,連忙開口道:
“忘了跟大家說,今天是姬鳳眠同學在我們合十福利院的最後一天,來,我們大家一起恭喜姬鳳眠同學出園,從今以後,她便有屬於她自己的家了,希望她以後能夠健康快樂的成長,成為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除了幾個老師,其他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稀稀拉拉的掌聲聽起來實在有些慘淡。
但是姬鳳眠卻完全沒有在意,纖細瘦小的身影走到門口,楚叔緊跟在她的身後,無形中透著恭敬。
“啊?姬鳳眠要走了?”
“哦,剛剛院長說了,而且看她那樣子,是真的要走了。”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是在等我們給她慶祝完生日才離開嗎?”
“那她還是挺好的,不然我們今年就吃不上這麽好吃的蛋糕了、”
“不過她走了也好,以後不用害怕她了。”
“可是我們以後再也吃不到這麽好吃的蛋糕了。”
“她是今天生氣了才走的,還是以前就打算要離開?”
“唔不知道”
葉菁芸追了出去,抓著姬鳳眠的書包,輕聲道:“風眠,我以後還能見到你嗎?”
“能不見就不要見,對你我都不好。”
葉菁芸咬著唇,“你真的就這麽走?你之前說過,楚博揚是你在這裏唯一算的上朋友的人,在這種情況下離開”
姬鳳眠扯回了自己的背包,頭也不回。
“我覺得他應該高興才是,終於沒人不識好歹地把他的好心當成驢肝肺,最主要的是,沒有人會再欺負他的情妹妹了。”
葉菁芸站在門口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心中對姬鳳眠滿是崇拜。
從頭到尾,都是如此。
她喜歡她身上那種那種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很清冷矜貴的氣質。
喜歡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
喜歡她目中無人,無所畏懼的樣子。
她的所有,她喜歡,確切的來說,是崇拜。
她想成為她那樣的人
我行我素,處處散發著唯我獨尊的自信。
楚博揚在原地愣了好久好久,才突然反應過來什麽,抬腳便追了出來。
楚叔站在車門前,扶著車門,看著姬鳳眠上了車。
“姬鳳眠!”
楚博揚喊出聲,聲音裏帶著前所未有的憤怒,或許是其他情緒。
姬鳳眠自己係好安全帶,冷冷掃了他一眼。
楚叔要關門,結果卻被楚博揚用力抓住。
姬鳳眠側頭看他,“怎麽?覺得你的情妹妹受了委屈心裏不平衡想要跟我把賬算清嗎?”
楚博揚用力看著她,“為什麽離開?是因為這次我把你的生日告訴了季情,還是說,是因為上次,我誤會了你的事情?”
姬鳳眠深吸了一口氣,靠在座椅上側頭睇了他一會兒,聳了聳眉。
“都有吧,覺得在這裏挺沒勁的。”
說著,她頓了一下,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你說我在這孤兒院也待了幾年,有時候也不能理解這一身的矯情勁兒都是哪兒來的?隻要一想到自己受點兒冤枉,就覺得那種被侮辱的感覺鋪天蓋地的讓我渾身上下都難受。尤其是看到你跟季情,更是覺得惡心。”
楚博揚抓著車門的手僵了一下,卻是捏的更緊。
“你從上個月就想著要離開了是不是?”
姬鳳眠盯著他,臉上的笑一點點斂了起來,不減分毫。
“可能吧。問這些有什麽意義?高興就笑出來嘛,再也沒有人欺負你的情妹妹,也沒人在你麵前耍心眼兒髒你的眼了,多好?”
“你”
“如果替季情打抱不平,那就趕緊的,如果你不動手,那就讓開!”
姬鳳眠的臉色猛然冷了下來,聲音也冷的沒有任何波瀾,連看都不再看他一眼。
“我說了,我不會打你。”
她到底為什麽一直要以為,他會為了季情對她動手。
“既然不打,那以後你也不會有機會了。楚叔,關門。”
聞言,楚叔應了一聲,彎身想要拿走楚博揚的手,結果卻怎麽都掰不開。”
“姬鳳眠,我前幾天跟你道過謙,你也接受了。”
“不是接受了是覺得無所謂了。因為我想不明白不原諒你對我有什麽好處主要還是覺得,的確挺沒意思的。不知道我後來一直死磕在這裏,到底是為什麽。”
楚博揚的眸子閃了閃。
沉默了一會兒,姬鳳眠再次轉頭,視線卻落在了楚博揚身後的季情身上,“院子裏那壇百合花,楚博揚給我的道歉禮物,你應該更喜歡才是,我對他們沒什麽太大的興趣,送給你了。”
季情張了張嘴,沒來得及說話,姬鳳眠已經收回視線。
抬起腳冷不丁踢到了楚博揚的手腕兒上,在他吃痛的時候,迅速將車門關了。
“嘭”地一聲。
楚博揚反應過來,想要再去拉車門,卻聽到裏麵落鎖的聲音。
他咬緊了牙根,用力拍打著車窗,“姬鳳眠!”
楚叔看了他一眼,無奈地搖搖頭,徑自上了車。
一直到車子啟動,離開,無論楚博揚如何拍打車窗,姬鳳眠的視線都沒再有分毫偏移。
楚博揚甚至追著車子跑了很遠,結果隻能站在路中央,看著載著姬鳳眠的車子越來越遠。
楚叔的視線從後視鏡上收回,歎了一口氣,“大小姐,都是小孩子,你覺得他懂得再多,可到底還是有限的左右不過十年,真正記事也才四五年的時間,你別對他有太大的期望,就算是我這個年紀,也不保證能八麵玲瓏”
“我知道。既然他做不到八麵玲瓏,那我就離開他,隻有一個季情,也省的他八麵玲瓏了,給他減少點兒麻煩。”
她輕笑了一聲,“我不也是個孩子麽?矯情點兒,心情不爽,看他們不順眼,怎麽就說不過去了?”
雖說口口聲聲把楚博揚說成是個孩子,但是姬鳳眠的談吐,這麽小的年紀,他就有點兒招架不住,如果是楚博揚那個孩子的話,他想,也許不能真的把他當成一個十歲的孩子看。
姬鳳眠走了,孤兒院還是那個模樣。
下午的課照常開始,楚博揚沒有去上課,站在花壇旁,看著那一壇百合花的幼苗,垂在身體兩側的手始終沒有鬆下來。
良久,他的視線又掠過旁邊,剛剛被剪掉,隻剩下光禿禿一片的蒜苗,拳頭發出咯咯的響聲。
“不是接受了,是覺得無所謂了。”
“挺沒意思的。”
“你應該更喜歡送給你了。”
“”
今天中午,姬鳳眠說了太多話,每一句話都帶著刺,就算是牛角尖,歪理,極端,卻全都不偏不倚戳在他的心上,不想在意都難。
她真的是厲害,刻意重傷,百發百中。
可就算是這樣,她覺得痛快,她說就是。
為什麽要突然離開?
從未想過,姬鳳眠有一天會突然從他身邊離開。
還是以這種方式,好像一輩子都不要再見麵一樣。
不愧是姬鳳眠,做事是真的冰冷又絕情的令人發指。
看看那一壇光禿禿的蒜苗,再看看眼下這一壇長的正好的百合花幼苗,他突然冷笑了一聲。
怪不得那個時候他送給她百合花的種子,她說周期太長了,沒那麽多時間和耐心。
怪不得她種了一壇蒜苗,一個月之內還能吃上兩次。
原來她那個時候說不接受,是真的沒有接受他的道歉。
可笑他這幾天放下所有的計劃,整天抱著那些植物栽培技術的書,一本又一本的看,隻為了在不合適的季節裏種出最好的花給她!
從頭到尾,她壓根兒就沒打算想過要它們。
腦海裏閃過姬鳳眠耍弄他的念頭,她離開前那張明明稚嫩卻決絕的臉也同時湧進來。
不知是憤怒,還是被毫無預兆拋棄的無措和不甘,讓他突然上前,將那些百合花的幼苗拔了出來。
“博揚哥!”
季情一直躲在角落裏看著他,看到他的舉動,蒼白著臉跑出來,抱住了他的胳膊。
“對不起博揚哥,我當初真的沒有想到那麽多隻想著送她禮物,卻都是我的錯,害的眠姐姐那麽生氣”
楚博揚看了她一眼,“是我的錯。”
“我不該把她的生日告訴你。”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那一把幼苗,轉身坐了下來。
“其實她說的對,她不喜歡一個人,就算你做的再多,她也不可能喜歡你”
這才是她姬鳳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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