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8章 沒人會放過我

  他沒說愛,卻一直愛。


  當年,厲庭深愛她,她也愛他,所以隨便哄一哄就好。


  現在,厲庭深還愛她,她不想愛了,無論怎麽哄也哄不好了。


  清秋愛的坦坦蕩蕩,可決定不愛也幹幹脆脆,做了決定頭也不回。


  他們這場感情,似乎


  主導權其實並不在清秋身上。


  其實當年真正害怕的人,不是清秋而是厲庭深。


  一直到現在,都是。


  葉苙薰閉了閉眼睛,壓下湧上來的酸楚。


  “那你到底打算要怎麽辦?”


  厲庭深搖頭。


  “不知道,大概,隻要她不走就可以。隻要她別離開我的視線,我隨時都可以見得到她,隨時都知道她的消息”


  葉笠薰扯了扯唇,“這樣你就滿足了?”


  厲庭深沒有絲毫猶豫,“不滿足。”


  葉笠薰隻覺得心口一陣窒悶。


  似乎她現在就是厲庭深,置身在一個四麵都被堵死的地方,無論如何都走不出去。


  煩躁,焦慮,要瘋了。


  沉默了一會兒,她道:“今天不會走,你回醫院。”


  厲庭深定定看著她,“真的嗎?”


  “不相信不會讓其他人盯著?”


  “她會生氣。”


  厲庭深輕聲說著,企圖收回撐在柱子上的手臂,僵硬的身子微微晃了晃。


  葉笠薰抿緊了唇,沉沉看著他,“她不會這麽早起,你先進來吃點東西。”


  厲庭深沒動。


  “等你身體徹底被掏空了,一病不起,或者昏迷個三天五天,你是覺得清秋會守在你的病床邊,還是趁機帶著臨臨遠走高飛?”


  厲庭深漆黑的眸子終於動了動。


  葉笠薰斂眸,轉身打開了房門。


  厲庭深在原地靜靜立了一會兒,才抬起腳,有些僵硬的走了進去。


  葉笠薰吩咐傭人給厲庭深準備出一份早餐來。


  早餐很清淡,白粥,小菜,還有兩個煎蛋。


  “她的早餐也是這些嗎?”厲庭深問。


  葉笠薰麵前放著一杯熱水,“嗯”了一聲,“她一般都跟臨臨一起吃,都是一樣的早餐。偶爾會給臨臨做三明治,小孩子都喜歡吃那個。”


  厲庭深點點頭,看了一眼煎蛋,“比起這個,她喜歡吃煮蛋,帶點溏心,雞蛋最好先用鹽水泡幾天。”


  葉笠薰抿唇,“她沒說過。”


  厲庭深吃完早餐,也沒有多留。


  出去的時候,肖楚已經來了。


  看到他出來,他連忙打開了車門。


  厲庭深臉色泛著紅。


  沒有胃口卻又吃了早餐,頭昏腦漲,胃裏一陣翻湧。


  被他生生忍著。


  高燒複發。


  進醫院,醫生們又是一陣手忙腳亂,等到給他掛上點滴,厲庭深已經沉沉睡了過去。


  葉清秋帶著臨臨下來吃早餐,葉笠薰在餐廳坐著。


  “早安。”


  “姑姥早安。”


  葉清秋和臨臨跟她打招呼,葉笠薰隻揚著笑臉回應了臨臨,“臨臨早安,昨晚睡的好嗎?”


  “嗯!”


  “來,今天姑姥喂你。”


  “好。”


  葉笠薰給臨臨的小勺子裏夾了一口小菜,掀眸看了看正安心吃飯的葉清秋,抿了抿唇。


  “今天去醫院嗎?”


  葉清秋眉眼不動,“爺爺要教臨臨下象棋。”


  “不順便去看看他嗎?”


  “去吧。臨臨今天一睜眼就惦記著他。”


  葉笠薰勾了勾唇,“如果早醒一會兒,說不定臨臨還能看到他。”


  葉清秋吃飯的動作停了下來,掀眸看向葉笠薰。


  “他來過?”


  “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今早打開門就已經在了。”


  葉清秋斂下眸子,視線落在臨臨的粥碗裏。


  “他昨天出車禍,發高燒在醫院,姑姑。”


  “你也不相信啊。我也是,打開房門看到他的一瞬間,我覺得好像是在昨天,誰知道呢,跟個瘋子一樣。怕他真死在家門口,我讓他吃了早餐。”


  葉清秋沒有說話。


  臨臨卻不再吃東西了,“姑姥,爸爸要死了嗎?”


  “沒事的,爸爸現在在醫院,他那麽喜歡你,當然舍不得離開你。”


  臨臨點頭,心情變得低落。


  帶著臨臨去醫院看了老爺子,象棋也沒下,就到了厲庭深的病房。


  肖楚在病房裏守著。


  葉笠薰年紀畢竟算得上是年長,這種冷冷清清的場合,她怎麽看怎麽覺得難受。


  就這麽一個人,生病住院,也就隻有這麽一個非親非故的助理在守著。


  “年紀輕輕倒是提前過上了空巢老人的日子。”葉笠薰諷刺了一句。


  肖楚站在一旁,看了一眼葉清秋。


  臨臨走到床邊,著看沉沉睡著的厲庭深,黑漆漆的眼睛裏滿是希冀和擔憂。


  厲庭深的額頭上此刻正沁著一層汗,臉色潮紅,眉心緊緊攏著,岑薄的唇卻泛著白。


  那樣喜怒不形於色的人,這是有多難受,才做出這樣的表情。


  記憶力,她從來沒有看到過厲庭深有生過這麽重的病。


  厲庭深向來睡眠淺,不顧這次房間多了這麽多人,他依舊沒什麽反應。


  中午都沒有醒來。


  葉清秋帶著臨臨走出病房,“媽媽,爸爸是不是病的很嚴重?”


  葉清秋隻是沉默地抱著臨臨往前走。


  “媽媽?”


  “嗯?”


  臨臨看了她兩秒,“我說爸爸是不是病的很嚴重?”


  葉清秋頓了一下,“沒事,隻是發燒”


  臨臨蹙了蹙眉,“那我也發過燒,很難受我覺得爸爸現在的難受跟臨臨那個時候一樣難受”


  “嗯。”


  葉清秋隻是淡淡應了一聲,整個人的思緒看起來有些縹緲不定。


  葉笠薰在一旁默不作聲地看著她。


  晚上九點多醒來,肖楚馬上通知人趕緊去準備晚餐。


  “厲總。”


  厲庭深麵無表情地坐起身,接過肖楚遞過來的水杯,喝完。


  “幾點了。”


  “晚上九點多。”


  厲庭深放下水杯,掀開了被子。


  “厲總!”


  肖楚能猜得到他又想要幹什麽,開口阻止,“葉小姐那裏我派人盯著,您不用親自去守著。”


  厲庭深的臉色當即沉了下來,“誰允許你這麽做的?”


  “抱歉厲總,但是我保證不會被葉小姐發現的。”


  厲庭深要往外走,肖楚幹脆擋住了他的去路,苦口婆心。


  “厲總,幾個公司上下幾千上萬人都在等著您,就算您一定要去親自守著,能不能先吃點東西再去?”


  “現在時間還早。”


  淩晨。


  葉清秋從床上坐起來。


  一個人在昏暗的房間裏坐了半天,最後掀開被子下了床,下了樓。


  然後走到門口,望著麵前緊閉的兩扇門良久,才上前,用力打開了一扇門。


  陰冷的空氣卷起一陣風,有點刺骨的寒。


  葉清秋下意識地眯起眼睛聳起了肩。


  透過客廳裏的光,不遠處的一道身影正朝著她大步走來。


  在她完全沒有反應的時候,人已經被裹進了男人的懷裏。


  敞開的西裝幾乎將她整個人都包了起來。


  “出來做什麽?!”厲庭深的聲音聽起來啞的厲害,但是那沉重的低吼也震的她耳朵嗡嗡作響。


  好半天她反應過來,人已經被男人推進了屋。


  門自動關上,關門聲讓葉清秋的思緒徹底回來,伸手一把推開了厲庭深。


  厲庭深身體沒強健到哪裏去,被她這麽一推,就又撞到了門上。


  葉清秋蹙了蹙眉,見他又掀眸看她,葉清秋眉心才又攏的更緊。


  “誰讓你進來的?”


  “外麵冷。”


  葉清秋扯了扯唇,“現在知道冷了?”


  厲庭深手臂撐著門板直起身,喉結滾動了兩下,聲音低啞。


  “你冷。”


  葉清秋閉了閉眼睛,“你到底想要怎麽樣?倘若哪一天我真的要走,也不會專門挑在晚上偷偷的走,徹夜守在這裏有意思?倘若我真要走,你又能拿我怎麽樣?攔著我不肯讓我離開?”


  厲庭深半天沒說話,隻是目光靜靜地看著她,像是被問住了。


  “除了攔著你,我似乎沒有別的辦法。”


  葉清秋看了她一會兒,笑了,“還要像以前那樣把我強行留在你身邊嗎?”


  “那你真的要走嗎?”


  厲庭深的聲音沒有絲毫停留地緊跟出來。


  葉清秋一時間沒有說話。


  “你不打算走,那就沒有我以後的強留”


  “所以你這是要打算這麽跟我耗一輩子嗎?”


  厲庭深緩緩走近她,漆黑的眸子緊緊鎖著她的臉,“我不想跟你這樣耗著。你說,你到底要我怎樣做,才能重新愛我,才能跟我在一起?”


  他的靠近,讓葉清秋的身體微微繃直了起來。


  “你什麽都不用做,我現在對你已經足夠寬容,厲庭深,你別得寸進尺。”


  厲庭深低低笑了笑,因為高燒而變得嘶啞的嗓音變得更加的沉悶。


  敲著耳膜,震著心房。


  葉清秋轉身想要離開,卻早已經被男人擁在了懷裏。


  他抵住她的額頭,滾熱的額頭貼上她的肌膚,身體的些許重量傾軋在她的身上。


  她抿緊了唇,沒動。


  “得寸進尺麽,我的確想要更多。原來覺得隻要你還在國內就好,後來就覺得你一定要在我能輕易看得到的地方就好,再後來我想你時時刻刻都在我身邊,不過你能每天在我懷裏睡去醒來才是最好”


  他說話時,摩挲著她的額頭,唇息灼燙著她的每一寸肌膚,微微偏頭,那雙同樣灼熱的唇便落在她的鬢角。


  “薄哥說,圍追堵截,坑蒙拐騙,任何招數都可以,隻要你是我的,如我所願待在我的身邊,就是正確的”


  葉清秋眉心動了動。


  “你說,我到底該怎麽做你才能跟我在一起?隻要你說,我就按你的做,如果你不肯,那我隻能試試薄哥的辦法。”


  葉清秋眉眼一沉,伸手推開他,“跟個無賴一樣嗎?”


  “可我想要你。”


  剛剛洗過澡從被窩裏爬出來的女人,滿懷的馨香,衣著淡薄,睡衣領口輕易能看到漂亮精致的鎖骨,就連下頜與肩頸的連接線都漂亮的一塌糊塗。


  她在生氣,可生氣都很嬌媚漂亮,眉眼流轉中詮釋什麽叫生動。


  他的身體再次壓下來,薄唇吻上她的唇角。


  唇瓣傳來的灼燙像是一顆顆小小火星,透過皮膚攀爬到身體內每一根緊繃成弦的神經上。


  “我其實給過你離開的機會,可是是你把我引出來的。”


  葉清秋大概知道他是在說她當初把他從房間裏弄出來的事情。


  “你完全可以把自己關進去!”


  “做不到了。”他的呼吸帶著吻落到她的耳畔,唇瓣磨著她的耳廓。


  “你把我弄出來,你就得負責到底。”


  話是怎麽說出來的,說了什麽,厲庭深大概自己也不大明白。


  整個人的所有思緒在貼上她的肌膚之後,隻剩下一個念頭。


  一個壓抑了太久,封鎖了太久的念頭。


  理智分崩離析,他想要她的確不假。


  葉清秋的力氣在他整個傾軋下來的身體重量麵前顯得不值一提,她側頭躲,他的吻卻落到她的側頸,頸窩。


  淩亂沉重的氣息讓她心慌,“厲庭深。”


  他們之間的最親密,是中秋前後的同床共枕。


  那個時候的他,她最起碼會知道他不會。


  但是現在她卻覺得,他不會停下來。


  也許是因為他發高燒把腦子燒糊塗了,也許是因為他把自己困在某個地方太久了,在這一刻打算劍走偏鋒了,也許是因為,他終於找到了一個合理的理由,把責任推到她身上,讓他如釋重負了。


  “我也可以把你再弄回去!”


  “我不會再回去了。”他突然停下吻她的所有舉動,掀眸牢牢地看著她,“除非你把我弄死,再扔進去。”


  葉清秋神情恍惚了一下,隻是眸子略微僵硬地眨了一下,厲庭深的唇這次便直接壓準了她的唇。


  在如今厲庭深的眼裏,哪怕葉清秋的一絲一毫的停頓,他都會當做遲疑。


  遲疑就是不舍,不舍就是還愛。


  哪怕自欺欺人也好。


  葉清秋心裏抱著僥幸,絕大概率今晚不會發生什麽的僥幸。


  因為他腦子被碰壞了,因為他現在還法著高燒。


  就算他真的想要做什麽,最起碼他現在的情況不允許。


  可是當她被男人直接抱起上樓壓到床上,已經晚了。


  “我嚐試過放過你的,你沒走,那以後就真的再沒有機會了。”


  “你不能離開我,這世界上再沒有哪個男人能比我會對你更好,你就待在我身邊,才是最好的選擇。”


  葉清秋被吻的頭腦亂成一團,身上的睡衣被他拱的春光乍泄。


  像是饑餓了太久的獵豹終於逮到了一隻花鹿,摁在爪下,啃齧舐咬,為飽餐一頓調理情緒,做準備。


  肆無忌憚吻密密麻麻。


  幾次落在他太熟悉的,她一碰便不能的敏感處。


  “為什麽?”葉清秋閉上了眼睛,“會寵女人的男人多的是”


  唇突然被吻住,他的牙齒咬住了她的唇瓣。


  像是懲罰。


  她的話他的確不愛聽,很不愛聽。


  她居然可以接受別的男人的寵愛麽?

  “不可以。沒有人會比我更寵你,因為沒人比我更愛你,因為我還對你做過錯事”


  厲庭深的愛和他執意要給她的彌補,她得到的隻有更多。


  葉清秋眸子閃了閃。


  “別再說讓我放過你了隻要你還在這個世界上存在,我就不能忘了你,放過你放過了你沒人會放過我”


  三年的時間,本應該完全忘卻的感覺在後來像是被人找到一絲線頭,一點一點牽出來,然後纏遍她的全身。


  一次又一次,那種無法抵抗的感覺一層又一層地翻湧上來,將她整個人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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