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你必須死
雖然心裏對這起綁架的幕後黑手已經有了一個猜測,可是當蘇向晚真的看到出現在眼前的人是慕謙儒的時候還不不禁瞪大了眼睛。
她抬起眼眸看著麵前這個微微含笑的男人,他臉上清雋爽朗的笑意很難讓人將他與這種黑暗的事聯係起來。
“為什麽要這麽做?”蘇向晚的聲音出奇的平靜,就像秋日陽光下沒有一絲波瀾的湖麵。
慕謙儒點燃了一支香煙,在她麵前的椅子上緩緩坐下身來,他細心地整理了一下襯衣和褲腳,把上麵的皺褶細細捋平。灰白色的煙霧將他輪廓分明的臉籠罩在一片淡淡的朦朧之中,不知是煙霧熏得還是別的原因,他的眼睛有些微微泛紅,他薄薄的唇向上一挑,笑的有些玩世不恭。
“因為,你太出眾了。C市萬千少女,環肥燕瘦,偏偏你能將C市最引人注目的兩位商界精英的心牢牢抓住。”
蘇向晚聽著他的話一頭霧水,有些疑惑的眨著她濕漉漉的眼眸,“我不明白,這跟你有什麽關係嗎?”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煙,紅色的煙頭一明一滅,燃出了一段灰白色的煙灰。他叼著煙斜睨著蘇向晚,冷冷的笑道,“蘇小姐,你該聽過孟思柔的名字吧?”
她回憶了片刻後,有些不確定的點了點頭,“是慕老爺子請來的那位孟小姐嗎?”
他意味不明的笑著點了點頭,聲音愈發的低沉,臉頰的輪廓被隱沒在陽光照下的暗影裏,讓他眼中的情緒有些晦暗不明。
他的聲音像還未成熟的柿子一般帶著澀澀的苦味,“她死了,死在你親愛的哥哥派來的殺手刀下。怎麽樣,很意外嗎?”
蘇向晚猛地瞪大了眼睛,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分析著著他的話裏幾分真幾分假。她有些難以置信的搖了搖頭,喃喃說道,“不會的,殺了她對哥哥有什麽好處?”
“哦,忘了說,她是替我死的!蘇小姐,你知不知道你所謂的好哥哥背著你做了多少齷齪的事?真是可憐你竟然一直被蒙在鼓裏,我很同情你啊,本來打算向你揭發你這位哥哥的手段,誰知道竟然逼得他狗急跳牆想要殺我滅口。
他千算萬算也沒算到柔柔竟然會替我去死,讓我僥幸活了下來。”他站起身來在廠房裏來回踱步,指尖夾著的香煙隨著他的腳步升騰著煙霧。
他自顧自的說道,“這幾天我一直都在想,對許瑋庭而言最痛苦的事是什麽呢?我在‘將他推下權力的高台’和‘痛失心愛的女人’之間猶豫不決。直到後來我才恍然想到,應該讓他體驗一下跟我同等的痛苦,而且……
他對你的感情,應該比我對柔柔的感情要深厚許多吧?隻要想到他看見你的屍體時,那種抓狂的樣子,我就忍不住想笑,哈哈哈……”他的麵孔因為狂笑而有些猙獰,眼角擠出了幾道深深的皺紋,眼中似乎氤氳著什麽閃亮的液體。
蘇向晚看著他的樣子暗暗心驚,這段時間她對外麵的風雲變化知之甚少,所得的一些消息也都是顧茉莉暗中傳遞來的。她沒想到許瑋庭對孟思柔的感情竟然會這麽深厚,也沒想到哥哥會做出這麽瘋狂的事,他手上染著的鮮血隻怕是永遠洗不幹淨了。
她咬了咬牙,配合著他的笑容輕笑出聲。慕謙儒看著她如花般的笑靨不禁有些惱怒的回過頭來,“你笑什麽?知道我失去了心愛的女人很可笑嗎?還是在你看來,我這種人根本不配被人愛?”
她似乎有些笑的喘不過氣來,大口大口的喘了幾口粗氣,才搖著頭說道,“我笑你……太天真了。慕總經理,你想要揭發給我的那些事,我,未必不知情。你以為他會在乎我的死活嗎?
如果他真的在乎,怎麽會不顧及我的感受?怎麽會將我軟禁在家裏獨攬蘇氏的大權?如果你今天一定要我死,那我無話可說,反正我的父母已經在黃泉路上孤單了很久了,能去陪他們也是一樁幸事。隻是我膽怯,不敢自殺而已。”
陽光慷慨的撫摸著慕謙儒晦暗的眼眸,他的眸光微微眯了起來,將手中的香煙瀟灑的扔在地上踩滅。“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許瑋庭對你的感情是C市上流社會人盡皆知的秘密,他代表蘇家解除你與慕楦澤的婚約在前,授意顧家主動提出在後,難道這還說明不了問題嗎?
你這個女人巧舌如簧,現在還想著欺騙我換取生機,真是可恨,跟許瑋庭奸詐的如出一轍。”他陰暗的眼眸中翻湧著洶湧的暗流,濃濃的恨意幾乎要將她淹沒。
蘇向晚強作鎮定的搖了搖頭,嗤嗤的笑著,她明媚的眼眸裏像是盛著溫潤的春光,“我不否認他對我或許有點感情,可是這種像白紙一樣脆弱、不堪一擊的情感放在利益和權力麵前根本不值一提。
我也不否認我想繼續活下去,求生是人的本能,我不覺得我這麽做有什麽錯。如果你執意要我死,那對我來說也是一種解脫。可是我隻想提醒你,殺了我沒有任何意義。”
許瑋庭看著她雲淡風輕的樣子心裏的惱怒更加濃重,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齒,“你視死如歸的樣子真像一位女中豪傑,隻可惜你今天必須死。”
她閉上眼睛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纖長濃密的睫毛像精巧的扇子覆蓋住她的眼瞼,她的聲音越來越涼,似乎失去了所有的溫度,如同窗外吹過的寒風一般。“既然我的話打動不了你,那就悉聽尊便好了。”
她睜開眼睛看著廠房有些發灰的白色天花板,淡淡的笑了笑,“其實回想起來,我這一年過得真是精彩,不知多少次徘徊在鬼門關前麵。可是之前我很幸運,楦澤每一次都能像保護神一樣把我從危險的邊緣拉回來,我的好運應該已經用完了吧?”
慕謙儒轉過身去不敢看她的眼睛,強迫自己冷聲說道,“看在你是無辜受牽連的份上,有什麽遺願你可以提出來。不要怪我,這筆賬請你算在許瑋庭的頭上。”
她緩慢的搖了搖頭,被涼水浸濕了的衣服冷冷的貼在她的皮膚上,一股濃濃的寒意讓她不禁瑟瑟發抖,她苦笑一聲說道。
“我誰也不怪,我終於知道人是有命數的,就算我在努力的想要扭轉局麵,可還是無濟於事,我終究等不到那一天了。如果說遺願的話……請你幫我向楦澤隱瞞我已經走了的事。
現在他跟哥哥鬥的如火如荼,我怕傳到他的耳朵裏會擾亂他的陣腳。蘇氏是爸爸畢生的心血,哥哥縱然有能力將蘇氏打理好,可是他謀奪蘇氏的手段太讓人不齒,如果將來楦澤能夠接手蘇氏,一點一點將蘇氏壯大,對爸爸來說應該也是一種安慰了。”
慕楦澤看著她蒼白的臉和那雙閃亮的眸子,她的眼中似乎氤氳著濕漉漉的水光。窗外的陽光越來越涼,仿佛很快便要被暮色吞沒。他微微點了點頭,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一副白手套,慢慢的戴在手上。隨後,他又不知從哪抽出一把刀子,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刀鋒上閃爍出來的寒光刺的人眼睛微微發痛,與這寒光相對應的是他看起來沒有任何溫度的眼睛,漆黑的瞳孔就像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
“雖然慕總不認我這個弟弟,不過我們畢竟有著血緣關係。再見,小嫂子。”伴隨著他的話音剛落,刀子衝著蘇向晚便紮了過來。
殷紅的血液滲透了她的衣衫,眼角終於滑落了一顆淚水,她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因為疼痛而控製不住的悶哼了一聲。
慕謙儒有些無力的挫敗感,“你真的不怕嗎?”他的刀子最終還是沒有刺進她的要害,而落在了肩膀的位置上。
她緩緩睜開眼睛,牽強的笑了笑,有些虛弱的說道,“我怕啊,可是怕也要麵對。慕謙儒,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那種壞到無可救藥的人。雖然不能把你犯下的錯誤全部推到你的過往上,可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我覺得算是有情可原。
在你心裏,到底還是善良的天平占得比重更大,對嗎?否則現在我應該已經沒有力氣跟你說話了。”
他與慕楦澤極為相似的薄薄的唇輕微的顫抖著,手裏一鬆,沾著血跡的刀子落在了水泥地麵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是,我做不到。雖然從小到大我一直在算計人心,可是……我下不了手殺你,是我太膽怯了,對嗎?我連報複許瑋庭的勇氣都沒有。我明知道是他害的柔柔香消玉殞,可是我還是做不到拿你去填命。”
她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幾分,眼眸中的光彩在微不可見的流失著,嘴唇上的血色全部褪了下去。
“我是不是可以感謝你放我一條生路了呢?”她挑了挑秀氣的眉,輕笑著說道,“想要報複哥哥手段有很多,他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十分也知道七八分,我……”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頭便無力的垂了下去,鮮血在浸濕了的衣服上暈染開了一片觸目驚心的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