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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050:補更(晉江獨發)

  《世子寵妻錄(重生)》/嫵梵

  在流雲榭旁的所有人都聽見了顧焉的最後一聲嗬斥。


  氣氛在一瞬冷凝。


  隻餘留水榭之旁那假山上的潺潺流水聲。


  胎死腹中這句話過於難聽。


  更何況這如利劍般的傷人之語還是父親對兒子說的。


  林紈穩了穩心神。


  是她讓顧粲來見顧焉的, 她不清楚顧粲到底是因何惹怒了顧焉,但她自認為,她父子二人的衝突也是與她也脫不開關係。


  她不想讓顧焉再對顧粲說出這般傷人的話。


  林紈深吸了一口氣, 還是往流雲榭走去。


  透過水榭的影木棱格窗,隱約可見顧焉怒氣衝衝地走出, 顧粲則端坐在茶案旁,並沒有起身送別顧焉。


  顧焉從流雲榭走出時,正迎上林紈。


  林紈抑住種種情緒,半屈雙膝, 恭敬地喚了他一聲:“父親。”


  顧焉薄唇緊抿,不發一言地看了林紈一眼,拂袖離去。


  見顧焉離開, 林紈忙快步走進了水榭中。


  見到裏麵的場景時, 她不由得用手掩住了麵,險而驚呼出聲——


  顧粲的右手正往外滲著鮮血。


  那血混著茶水,他手中還握著斷瓷,看樣子,是因怒將茶盞捏碎到手中。


  俊美斂淨的右頰上有著泛紅的指痕。


  是顧焉打的。


  林紈擔憂顧粲的傷勢, 她快步走到他的身側,跪伏在地。


  顧粲麵上噙著冷笑, 如此之景,他卻未顯落魄和狼狽。


  林紈輕拽住他的右手,見那斷瓷嵌入了他的掌紋,她眸色登時一變, 心中是陣陣的揪痛。


  她顧不得埋怨顧粲不小心,忙起身喚下人:“世子受傷了,快去尋醫師來, 快些!”


  林紈的聲音難得地帶著幾分急促。


  關心則亂。


  她生怕顧粲的手就此廢掉,眼眶中已經蘊了淚:“你就是再同父親生氣,也不要作踐自己啊,你弄傷自己算怎麽回事。”


  林紈伸手,撫著他的臉頰。


  晶瑩的淚珠一滴又一滴的往外湧。


  顧粲最見不得林紈哭,還是如此傷心的哭,他麵色已恢複如常,語氣存著刻意的溫柔:“我已與父親講明了那件事,你放心,我父親絕不敢生叛。”


  林紈的眼眶泛紅。


  淚一滴又一滴的落到了手背上,她胡亂地為自己抹著,懇切道:“我不是說這件事,我是說,你若要生氣,也不要傷到自己,我好心疼的。”


  顧粲對手傷的銳痛已經麻木。


  他覺不出什麽痛來,神情未變的將嵌入掌心中的碎瓷拔了出來。


  鮮血又汩出了一些。


  林紈看著那些血,心中又是一陣驚慌,她又揚聲催促香芸:“去看看,醫師怎麽還不過來?再不過來世子的手都要廢了!”


  香芸也是頭一回見林紈發這麽大的脾氣。


  這般溫柔隨和的人突然做怒,才是最令人害怕的。


  幸而這時醫師已經趕到了流雲榭中。


  顧粲和顧焉爭吵一事鬧得動靜很大。


  林夙還是聽聞了此事。


  顧焉急於回涼州,車馬隨從已經在府外侯著了。


  林夙親自在府門處看著顧焉離去,他知道有林紈在顧粲的身側陪著,不會出什麽事。


  十多年前曾權傾朝野的相國顧焉,縱使是大軍壓境,也是淡定從容,與手下的屬官談笑風生。


  他何曾有過如此失態的時候?

  林夙草莽出身,當年跟隨惠帝時,空有一身的蠻武。


  他羨慕如顧焉這般,不用蠻力,隻憑計謀便能為惠帝打下天下的謀士。


  惠帝稱帝後,顧焉更是有著卓越的理政治國能力。


  他雖與顧焉交好,卻從來也看不透這個人。


  顧粲確實是顧焉唯一的親子。


  既是親子,那他到底為何要如此地待他?

  林夙怎樣都想不通。


  林紈身為侯府的嫡長女,又是翁主,在醫師麵前,自是不能再哭哭啼啼地掉眼淚。


  她蹙著眉,直直地盯著醫師為顧粲包紮著傷口。


  顧粲絲毫沒有呼痛,還笑著衝她搖首,想要安慰她。


  醫師為顧粲包好傷處後,向林紈囑咐了幾句:“傷處不深,並沒有損傷筋脈和肌理,但……”


  他見顧粲的麵色是不以為意,無奈地搖了搖首,又道:“但若要世子再意氣用事些,這手怕是就保不住了。”


  林紈聽到這話,暗自調整著自己的呼吸,隨後頷首道:“多謝醫師。”


  丫鬟們開始清掃著流雲榭的一地狼藉。


  林夙送完顧焉後,立即去尋顧粲和林紈。


  見顧粲的右手被繃帶包裹,上麵還可見些許的血跡,林夙不禁蹙起了眉:“好好的,你怎的同你父親吵起來了?鎮北王可不是這般喜怒浮於色的人,子燁,你回去後該好好反省一番。”


  林紈聽著林夙的話意,竟是帶著對顧粲的稍許責備。


  不管顧粲對顧焉說了些什麽,在林紈的心中,她夫君顧粲今日受了委屈。


  對於顧粲來說,林夙更像他的父親。


  顧焉的話已經讓顧粲傷透了心,林夙的話卻更如在顧粲的傷口上撒了把鹽。


  林紈麵色微凝。


  她難得反駁了林夙,語氣隻存了基本的敬意,卻全無平日的溫婉:“祖父,這爭吵一事,本就不是一個人造成的。我夫君他不是性情乖戾之人,所以此事,鎮北王他也有過失。”


  這話講完,顧粲和林夙都是微驚。


  林夙聽後眉毛都橫了起來。


  顧粲見狀,以為林夙要做怒,忙用左手艱難地將身側薄慍的小人拽到了身後。


  林紈犯了倔,微掙了掙顧粲的左手。


  林夙卻倏地爽朗的笑出了聲。


  他斑白的胡子被清風吹得微微揚起。


  ——“好!甚好!果然是本侯的孫女。又護短,脾氣又倔。你啊,就像是與我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似的,比你親爹強。”


  林紈沒得到林夙的批評和責罵。


  反倒是得到了讚許。


  再加之適才見顧粲受傷,心中產生的酸楚。


  她鼻子一酸,竟是笑著哭了出來。


  林夙一見林紈哭,全無了軍侯架子。


  他無奈地指了指顧粲,複又負手喟歎道:“不管怎樣,你夫妻二人同心就好,本侯一直以為囡囡對你無心,現下見她既肯如此護著你,本侯懸著的這顆心也放了下來。天色不早了,你二人快些回府吧。”


  顧粲語氣謙遜回道:“今日之事,確是我顧家父子有失,攪了祖父的興致,改日孫婿再來賠罪。”


  林夙擺手,隨即又往林紈的身前走了幾步。


  他刻意低著頭首,小聲地哄著林紈:“囡囡快別哭了,都嫁人了,怎的還在祖父和你夫君麵前哭鼻子?”


  林紈強抑住淚,也向林夙低聲認錯:“孫女有錯,不該出言頂撞祖父。”


  林夙見林紈雖向他認著錯,卻直往顧粲的方向躲,他冷哼了一聲:“你這小丫頭片子,看準了你祖父我拿你沒辦法。你就是做了天大的錯事,隻要哭一哭鼻子,你祖父我的心腸就是再硬,也得為了你變軟。快與你夫君回府去吧,子燁的傷要好好照料著。”


  林紈點了點頭。


  二人回府前,林夙還命宋氏和下人給她夫婦二人裝了許多的菜食和餅點。


  他知道這小夫妻二人在宴上幾乎沒怎麽吃東西,這樣二人回府後,也不用再命庖廚現做。


  他戎馬一生,除卻報效景帝之恩,最希望的就是林紈能健康無虞,過得幸福。


  *


  至鎮北世子府後,彎月已在天幕初顯。


  回府上後,林紈和顧粲都不言語,但彼此都覺得饑餓無比。


  用晚食時。


  顧粲的右手拿不了筷箸,林紈見他用食艱難,便開口道:“我喂你吃吧。”


  說完,她便起身,從顧粲的手裏奪過了食碗。


  顧粲起先是推拒了一番,但見林紈堅持,還是點頭應允了。


  算上前世,林紈也與顧粲生活了兩三年。


  但顧粲喜歡吃些什麽,確是個迷。


  他並不如她,是個挑嘴的,而是什麽都能吃。


  林紈想著,無論她喂給他什麽,他應是都能吃下。


  適才林紈自己也沒吃上幾口。


  卻耐著餓意,用勺細心地喂著顧粲。


  顧粲吃著林紈親手喂他的飯,見她的小模樣細心又認真,雙目自是不肯離開她。


  林紈卻沒顧及他的目光。


  顧粲與顧焉說了些什麽,她不敢提,也不敢問。


  她隻知道顧粲雖看似無恙,但心裏定是被傷透了。


  若要是林毓冷著聲音對她說,她就不應該活著,就應該死在她母親的肚子裏,她肯定會崩潰掉的。


  但林紈知道,她的父母是愛她的。


  可顧粲……


  他自小便沒有母親,也沒有父親的關懷。


  他年紀尚輕就從涼州來了洛都,除了林夙,沒有人照拂他。


  所以那時,他才會獨自在夜裏亂走,才會在拱月橋處看見了她,而他那時又救了她的命。


  林紈的心中愈發心疼顧粲。


  顧粲回憶起今日的種種。


  唇角微勾。


  精致深邃的眸子看似漫不經心,卻又暗蘊著一絲篤定。


  林紈將手中的食碗放在了小案上。


  顧粲不解地看向了她,問道:“累了?為夫吃得差不多了,紈紈也趕快用些吧。”


  說完這話,他伸手,獎賞性地摸了摸她的發頂。


  林紈突地抬眸,望著他道:“子燁,你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顧粲摸她發頂的動作微頓。


  他將林紈拽至了身側,將她散落一縷頭發別在了耳後。


  想起她在流雲榭那副焦急的模樣,還有在林夙麵前庇護她的模樣,顧粲暗覺,他一直都有些小看這個溫軟的小女人了。


  “何事?”


  林紈的右手攥著自己的衣袖,半晌後,終於開口:“你日後不要再在意父親怎麽看你了,不管怎樣,我都會護著你,心疼你的。除了我,還有祖父,他也是在意你的。你不是一個人的,將來我們還會有自己的孩子,他們也會待你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不能總讓男主保護女主

  這章讓女主寵寵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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