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禮物 (1)
下了飛機之後, 安之陪著時懷瑾回了公司一趟,再回到公館,已臨近六點, 夕陽快落盡。
車在公館外停下,時懷瑾牽著安之進了雕花大門, 看到花園裏巨大的合歡樹,安之心情頓時好了很多。
公館的每一顆草,每一朵花,都像時懷瑾一樣, 對安之而言,充滿了歸屬感。
入伏之後的合歡開的比初夏更熱烈,毛絨絨的扇子在陽光下褪了色, 原先的深粉變成很淡很淡的粉色, 趨近於白。
傍晚時分,對光熱敏感的羽狀複葉慢慢靠攏,不如夜間的兩兩合抱,所以又名夜合歡。
安之搖了搖時懷瑾的手,緩聲道:“合歡可入藥, 《神農本草經》上說,合歡, 安五髒,和心誌,令人歡喜無憂。”
說著,她仰頭看向時懷瑾, 又繼續道:“《分類草藥性》上還說,它能清心明目,我們摘一點, 回去泡茶喝好不好?”
時懷瑾側目,挑了下眉,而後彎唇一笑。
他眼神帶著揶揄,俯身靠近安之,低聲道:“除此之外,它還能滋陰腎,通氣活腎,促性、欲,你還要摘嗎?”
安之:“……”
她抬起手,羞惱地拍了時懷瑾一下,而後撒開他的手,轉身向合歡樹走去。
時懷瑾輕笑一聲,跟了上去。
樹很高,安之站在樹下,抬手試了試,連最低的葉片都摸不到。
她舉著手跳了一下,指尖堪堪可以觸到葉尖。
這個高度她夠不到,但時懷瑾應該可以很輕鬆地摘到。
這樣想著,安之回頭喚了一聲:“瑾寶……”
她才剛說了兩個字,聲音又吞回了喉嚨裏。
時懷瑾已經走到了她的麵前,雙手握住她的腰,輕輕鬆鬆往上一抬,把她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安之被嚇了一跳,驚呼了一聲,連忙俯下身抱住了時懷瑾的脖子。
低頭往下看,高度有點嚇人,但安之跳舞時已經習慣了這個高度,倒也不是真的很害怕,“瑾寶,好高啊!”
時懷瑾勾勾嘴角,抬眼往上看,“摘吧。”
他一邊說,一邊往前走了幾步。
安之抿著嘴角笑,放開了一隻手,仰起頭,指揮道:“往前一點,前麵的花好看,瑾寶,右邊,右邊……”
一切行動聽指揮,時懷瑾抓著安之的小腿,移動著。
很快,安之摘了滿手的花,她滿意地放下了手,重新抱住時懷瑾的脖子,“可以了,瑾寶,放我下來。”
時懷瑾沒動,仰著頭,麵無表情地看著安之。
他的行動,突然就不聽指揮了。
垂眸,對上時懷瑾的眼神,安之懂了。
在時懷瑾徹底對她敞開了心扉之後,現在隻要一個眼神,她就知道時懷瑾腦子裏在想什麽。
況且,他的眼神直接,又露、骨,並不難猜。
安之舔了下微澀的唇瓣,彎下腰,空出一隻手捏住時懷瑾的下巴,抬起他的頭,笑眯眯的吻了下去。
時懷瑾心情甚好,揚起了嘴角。
她現在倒是放開了不少,想親就親,想吻就吻,也不僅僅是像以前一樣簡單的蜻蜓點水,等著他回應。
安之故意使壞在時懷瑾的下唇用力咬了一下,而後,她才認真地開始接吻。
鬆開牙關邀請,時懷瑾不進來,她主動撬開了時懷瑾的唇……
唇齒相依,相濡以沫。
空無一人的歐式花園裏,花朵羞怯的閉上了眼,卻有悄悄露出一條縫偷看。
風吹過,合歡樹葉嘩嘩嘩,搖著,撞著,一場粉白的毛毛雨落下,簌簌落了滿頭。
宋易轉過大鐵門,抬眸就看到了這一幕,他目光一顫,頓時僵住了,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出聲。
花雨中,合歡樹下的兩人熱烈親吻,一眼到白頭,旖旎,浪漫。
安之的臉被花襯得格外紅,臉上笑容燦爛,酒窩淺淺。
是他不曾見過的樣子。
宋易心中酸澀,不想看,卻偏偏又移不開眼。
那天的事情發生之後,他一直沒想明白安之為什麽會受那麽大的刺激,直到何長青的事情被曝出來,他才知道自己之前的行為錯得有多離譜。
是他,親自把安之騙進了火坑,還自以為是對她好。
仔細想想,他這十年來好像他為安之做了很多,可實際上,他什麽也沒做。
他按著自己的想法給,卻從沒想過安之需不需要,自我感動,還覺得安之應該要感謝他。
但其實,他做的都是無用功,甚至做了負工,對安之造成了傷害。
所以知道真相了之後,他每天都會來瑾瑜公館,想和安之說一聲對不起。
公館的管家和保安對他冷眼相對,不肯讓他進去,他就蹲在外麵等。
蹲了好幾天,沒看到過安之,也沒遇到過時懷瑾。
而今天,他運氣不錯,兩個人都遇到了。
……
安之吻得認真,根本沒注意到大門口有人,時懷瑾敏感地察覺到了什麽,卻隻當自己不知道。
宋易守在門外的事,時英對他說過。
他之所以沒有去找宋易,是因為之前還不清楚安之對宋易的態度。
但現在,他也沒必要去找了,反正這樣懦弱又愚蠢的男人,沒什麽大出息,也再掀不了風浪。
明知比賽在即,他還把心思都放在了安之身上,天天守在公館,遲早會輸。
那他不介意,讓宋易輸得再悲慘一點。
……
綿長的法式熱、吻結束,安之鬆開了時懷瑾的下巴,縮回脖子,離開了時懷瑾的唇。
晶瑩的線被牽出,她又在時懷瑾唇上啄了兩下,而後伏著身子,將頭靠在時懷瑾的頸邊上晃了晃,“瑾寶,夠了吧?快放我下來。”
時懷瑾沒放,他偏過頭,看了安之一眼,眼角餘光掃到大門邊灌木後麵的人,啟唇吐出了兩個字:“不夠。”
音落,他直接轉了個身,就著這個姿勢,讓安之坐在自己的肩膀上,往洋樓的側麵走去。
高處風景獨好,還挺舒服的。
反正也沒人看,安之索性也不要求下來了。
她挺起腰,坐直了身體,抱住時懷瑾的脖子,拇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撓著時懷瑾的下巴,愛不釋手。
食指時不時在喉結上掃過,有些癢。
時懷瑾眼神暗了暗,步子變得急切,幾個大步邁進了電梯,直奔頂樓。
指紋鎖開起來要比鑰匙開門快地多,幾乎是指腹摁上去的瞬間,門就開了。
時懷瑾進了屋,反身掩上門,彎腰給安之換好拖鞋,帶著她去了陽台。
家裏安安靜靜的,嗬嗬不在家,去了時英那。
安之將手上的花放在陽台牆角專門用來晾東西的台子上,視線一轉,看到了最前方的秋千。
木質的雕花秋千很大,空蕩蕩的陽台頓時被填滿。
秋千最上方繞著玫瑰花藤,椅麵被做成了寬大的榻榻米,目測有兩米長,刷了白漆,上麵還鋪著藕粉色的軟墊。
最裏端,形狀各異的小抱枕歪七扭八地躺著,特別可愛,少女心滿滿。
安之心中冒著粉色的泡泡,她輕輕捏了下時懷瑾的臉,問道:“是給我準備的嗎?”
“嗯。”時懷瑾點了下頭,仰頭看去,“你不是一直想要?”
安之眨眨眼,動了動腿,雙手撐著時懷瑾的肩,翹著小腿掙了掙。
時懷瑾會意,鬆了手,安之扭腰,柔軟的身段纏著他,順著他的肩和手臂往下爬,爬到了他的身前。
大長腿抬起,盤住時懷瑾的腰。
“全世界最好的瑾寶,需要獎勵一個。”安之笑眯眯地看著時懷瑾,低頭一下一下親吻他的臉,最後埋在他的頸間,尖尖的牙嗑上凸起的喉結上。
這是邀請的訊息。
時懷瑾悶哼了一聲,收緊放在安之腿上的手。
“餓嗎?”看了眼外麵的天色,時懷瑾突然問道。
聲音沙啞,略沉,像是在壓抑著什麽。
安之沒抬頭,悶聲輕輕搖了下頭:“不餓。”
時懷瑾在車上的小冰箱裏放了很多小零食,她好幾天沒吃過了,剛剛一下子沒忍住,吃了很多,現在一點都不餓,甚至有點撐。
“很好。”
剛好,飽暖思淫、欲,跟是不是在白天沒有絲毫關係。
時懷瑾嘴角溢出一聲輕笑,彎下腰,將安之往上一拋。
“啊……”
“唔~”
身體被突然拋起,安之驚呼了一聲,落下時,唇剛好被吻住,聲音被堵回口腔內。
時懷瑾對家裏的路線和擺設熟得不能再熟,壓根不需要眼睛看。
他一邊仰頭吻著安之,一邊往臥室走去,視障礙於無物,抬腳踹開了門,慢慢走向床邊。
……
夕陽的餘暉從窗戶泄了進來,淡金色的光,靜謐而溫暖。
毛絨絨的兔子拖鞋掉在門邊,一前一後。
襯衫輕飄飄地落在鞋麵,兔子耳朵被壓得耷拉了下來。
柔軟的大床上,安之深陷在被子裏。
她趴在枕頭上,難、耐地晃動著頭,纖長的手指將柔軟的床單揪成了一團。
頸側紅色小花一朵接著一朵綻開,渾身被男人的溫度包裹著,安之秀眉微皺,緊咬著唇,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是舒服,還是痛苦。
“瑾寶。”
“瑾寶。”
“瑾寶……”
嬌軟的女聲黏膩,一聲一聲叫喚著。
身上的人不應她,再沒有絲毫的收斂,徹底的放肆。
……
次日清晨,南桑來接安之去時代新風。
打電話沒人接,南桑在樓下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人下來,她幹脆直接上了樓。
時英知道南桑和安之的關係,所以也沒有攔她的意思。
敲敲門,怕正對上時懷瑾,南桑退到旁邊等。
幾個月前她還老想著,在有生之年一定要來瑾瑜公館吃一頓,結果她不僅吃過了,現在還站在公館頂層門外,而且即將進去。
這樣一想,南桑突然有一種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感覺。
很快,門被打開,從裏麵探出一個頭。
安之顯然是才剛起床,她穿著絲質睡袍,一頭長發亂糟糟的,嘴裏咬著一支牙刷,滿嘴白色的泡泡。
南桑:“……”
反觀自己,南桑突然覺得有點悲傷。
她一大清早就起了床,大老遠趕過來接人,妝容齊整,一身職業套裝,幹淨利落。
也許,這就是兢兢業業的底層勞動員工,和老板的心尖尖之間的差別吧。
時懷瑾也走了過來,穿著一樣的絲質睡袍,嘴裏咬著同色係的牙刷,伸手環住安之的腰,下巴支在安之的肩膀上,“誰?”
南桑從旁邊走了過來,直麵狗糧暴擊,“是我,我來接安安……”
……
安之把南桑迎了進去,轉身又鑽進了浴室。
這是南桑第一次上公館六樓,她坐在沙發上,捧著手上的果汁,雖然好奇,但是也不敢亂看。
她是怎麽也沒想到,她隻是陪著安之在古鎮呆了幾天,回來之後,安之就變成了成真真正正的老板娘。
現在公司裏的人都在猜,說時錦紀吞了時代新風是因為安之,是在為安之鋪路。
他們幾乎把時懷瑾傳成了周幽王,不顧社稷,點烽火,也僅僅隻為了博美人一笑。
於是時懷瑾在她心中的地位蹭蹭蹭往上,變成了閻羅級別的,看一眼都要小心翼翼。
人家為了讓自己老婆前麵的路好走,說讓一個這麽大的公司換管理層就換管理層,何況她一個小小的員工。
之前總是在楚知意眼皮子底下陽奉陰違的南桑第一次慫了,她低頭認真地看起了手機,假裝自己很忙的樣子。
半個小時後,時懷瑾做好了早餐端出來,安之在餐桌邊坐下,回頭招呼南桑,“南南姐,要一起吃早餐嗎?阿瑾做了很多。”
南桑微笑回頭,“不用了,我吃過了。”
答完,南桑繼續低頭看手機,眼睛像是長在了手機上。
見南桑忙,安之也沒再多說什麽。
她用最快的速度吃了早餐,而後親了時懷瑾一下,跟著南桑出了門,坐上車去時代新風。
安之還是和以前一樣,直接去了自己的訓練廳,沿路遇到不少腦袋挨著腦袋竊竊私語的人,一看到她,他們就閉上了嘴,微笑著恭恭敬敬地打招呼。
安之也沒怎麽在意,但是看著訓練廳對麵空蕩蕩的休息室,她眼底有些失落。
寧歌不在公司。
那天節目拍攝完,寧歌氣衝衝地離開古鎮之後,就再也沒有聯係過她,而她也不敢主動聯係寧歌。
寧歌大聲責問她的樣子她還記得,她怕寧歌不接她的電話,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
……
中午十一點,時懷瑾拎著午餐來出現在時代新風一樓大廳。
前台看到他,趕緊彎下腰打招呼,而後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帶路。
以前出於尊敬和禮貌,都是需要的,但是現在,這整棟樓都是人家的了,再帶路好像有點奇怪。
時懷瑾並不知道前台心裏的糾結,他目不斜視地上了樓,熟門熟路地去了安之所在的訓練廳。
陪安之吃完午餐之後,他也沒回去,直接去了頂層會議室,大刀闊斧的又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
大概是時代新風這次大暴雨下得太突然,股東們慌了,慌不擇路。
所以在時懷瑾不在雲起市的這幾天,他們偷偷摸摸的做了不少的手腳,卻不知道宴離生就在暗地裏等著,於是他們所有把柄都落到了宴離生和時懷瑾手裏。
時代新風的皇親國戚們被時懷瑾用各種理由降了職,有些甚至直接被罷免,他們雖然各個不服,但是又沒辦法,隻能罵罵咧咧地出了會議室。
這就是時代新風一直以來的規矩,最高股份持有者擁有公司絕對的決定權,霸道無理,但有用。
公司的人員問題解決後,時懷瑾又將那些不應該存在的項目也撤了。
反正不是自家的公司,不管賺不賺得到錢,他都絲毫不心疼。
雖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但是時懷瑾把火燒得太旺,大家明麵上不敢說,轉頭就在網上開麥,罵時懷瑾亂來,不懂裝懂,時代新風遲早要在他手上完蛋。
罵完,又開始罵安之和寧歌。
罵安之是禍水,給時代新風帶來了個大閻王,罵寧歌是掃把星,誰碰誰完蛋。
安之看到那些罵她的話,絲毫不介意,十分的坦然,隻是有些擔心一直沒什麽消息的寧歌。
……
當天晚上九點,《在逃公主》直播。
安之捧著果幹和魷魚絲半躺在秋千上,早早就蹲在直播間前守著。
她沒看過樣片,不知道自己在節目裏是什麽樣子,所以有點緊張。
時懷瑾在書房處理前幾天積累下來的工作,估摸著看了下時間,他起身離開了書房,去廚房榨了兩杯果蔬汁,又拿了點炒好的堅果裝在木托盤裏,一起端去了陽台。
將杯子遞給安之,時懷瑾挨著她,也在秋千上坐下。
秋千是按照安之的高度定做的,她正常坐的時候腿剛好懸空十厘米左右,而時懷瑾的長腿還支在地毯上。
安之坐起身,端著杯子喝了一小口,蹭啊蹭,蹭到時懷瑾的身邊,抱住他的胳膊。
小腳挪啊挪,挪到時懷瑾的腿上,兩眼盯著平板,食指往下滑,翻看評論。
九點整,直播按時開播,安之退出了評論界麵。
節目畫風清奇,第一個畫麵是導演的臉。
安之覺得,劉導絕對是史上最喜歡出鏡的導演!
“各位觀眾朋友們大家晚上好,我是你們一周一見的老劉。”
“大家是不是很好奇新加入旅途的公主是誰?現在老劉就帶你們去揭秘。”
彈幕和禮物一起刷了起來,十分熱鬧。
鏡頭畫麵一轉,轉到了瑾瑜公館的大門。
雲起市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哪裏,開始在彈幕上刷起了瑾瑜公館的名字:
“瑾瑜公館!!!”
“我敲,我要叫我爺爺來看看是不是真的。”
“有沒有人可以科普一下,瑾瑜公館是啥?”
“時錦記集團知道吧,瑾瑜公館,時錦記的祖宗,雲起市最老最出名的公館,我市地標。”
“說到這,我大概可以猜到是誰了,安之,時錦記的少奶奶。”
“安之?安之!是我知道的那個安之嗎?我女神,媽媽,我終於在比賽之外的地方看到我女神了。”
“住在博物館,這是神仙吧。”
……
鏡頭不停轉換著,攝像老師很會拍,把公館拍得很漂亮,古老,又莊嚴。
看著彈幕上一溜的誇讚,安之莫名覺得很自豪,長指捏著一根魷魚絲,抬手喂給時懷瑾,以示嘉獎。
時懷瑾張嘴,咬住。
細細的魷魚絲微鹹,帶著淡淡的海腥味兒,不重,剛剛好。
大拇指和食指夾著核桃,時懷瑾垂眸看了安之一眼,手上漫不經心地一掐,“喀喇”一聲脆響,殼裂成兩半,露出杏黃色的果肉。
修長的手指捏住一角,將果肉抽了出來,仔細去了深色的衣子,“張嘴。”
安之頭也沒抬,乖乖張開了嘴,咬住,舌尖一卷,把半邊果肉帶進嘴裏。
剛炒製出來的堅果很香,還帶著淡淡的奶味。
安之嚼了嚼,咽下,又張開了嘴,“啊,還要吃。”
時懷瑾笑笑,撚了撚指腹溫熱的濕潤,而後在盤子裏挑挑揀揀,撿出幾顆鬆子,慢慢剝。
屏幕裏,畫麵圍著樓梯旋轉,轉得人頭暈,最後停在一扇厚重的實木門前。
門打開,鏡頭直直地懟上時懷瑾麵無表情的帥臉上。
安之:“……”
彈幕再次瘋狂:
“這個公主有點帥,哥哥,我可以!”
“有這臉當什麽老板啊,我要去撿瓶子,供時總走花路。“
“啊啊啊啊,這優美的下頜線,這漫不經心的眼神,又撩又欲,現在有錢人都是這個路子的嗎?”
“鏡頭別轉啊,我像是餓了的人嗎?我們不要看吃的,要看臉!!!”
……
看著時懷瑾淡漠的眼神,和導演眼中帶著驚慌失措的震驚,安之忍不住有點想笑。
“張嘴。”
耳邊傳來時懷瑾的聲音,安之又被喂進一顆鬆子仁。
味道有些怪怪的,安之不是很喜歡這個味道。
在時懷瑾的手再一次湊到唇邊的時候,她別開了臉,“不要吃這樣,要吃剛剛的。”
時懷瑾隻好把剩下的都放進了自己的嘴裏,又從盤子撚了顆山核桃,繼續剝。
安之的視線一直放在平板上,更準確來說,她是放在畫麵裏,時懷瑾手上端著的吃的上,而後舔了下唇瓣:
”瑾寶,我還想吃西多士,明天我們早餐吃這個好不好,我還要翻糖棒棒糖,巧克力味的。”
“嗯。”時懷瑾淡淡應了一聲,給安之喂了半顆核桃,又順手端起果汁喂了她一口,“還想吃什麽?”
安之垂眸,視線在堅果盤上掃過,“要開心果。”
說完,她又繼續看視頻。
安之終於在鏡頭前露了臉,在飛速刷過的彈幕中,導演又臨時剪進去了一段。
畫麵切換,導演對著白牆,一本正經道:“是的,新加入的就是我們美麗的芭蕾公主。”
說著,他拿出了手機放在鏡頭底下,“讓我們看看猜中的都有誰,看看豪華大獎會花落誰家。”
微博下,提到安之的隻有那麽寥寥幾個,排第一個位的,名字叫做:最愛瑾寶的小嬌嬌。
安之:“……”
這一段,之前明明就沒有!
劉導怎麽能亂來!
安之抬起手,慌亂地遮住平板,不想讓時懷瑾看到,卻忘了視頻還有聲音:
“讓我們恭喜最愛瑾寶的小嬌嬌獲得頭等獎,她即將拿到由我們節目組提供的檸檬TV三年至尊鑽石VIP,第二名是……”
“請以上各位得獎的幸運兒保持手機暢通,稍後節目結束之後,節目組會聯係……”
最愛瑾寶的小嬌嬌?
時懷瑾手上的動作頓住了,這個名字……
安之一僵。
公開處刑,好羞恥……
下一秒,時懷瑾從後麵貼了過來,她擋在屏幕上的手被輕輕拿開。
安之心上一震,不敢回頭看,緊緊咬著唇,簡直想起身就逃。
像是猜到了安之的想法,時懷瑾半摟住她的腰,牢牢困住她,將下巴支在她的肩膀上。
他的目光放在平板上,側過頭咬了下安之的耳朵,“最愛瑾寶的小嬌嬌?”
有點癢,安之縮了縮脖子,小聲道:“我就是為了拿獎而已……”
這是她的小號,是她暗地裏炫耀的小天地,她以為時懷瑾永遠不會知道。
但慶幸的是,在被發現之前,她已經把她之前按戳戳炫耀秀恩愛的微博給刪幹淨了。
安之非常想這一趴趕緊過去,但導演還在一而再,再而三的確認得獎的人的名單,她胡亂取的名字就一直赤luoluo的掛在上麵。
偏偏這是直播,不能前進,也不能後退。
導演還一直在和她作對:“最愛瑾寶的小嬌嬌,最愛瑾寶的小嬌嬌,你現在在直播間前嗎,在的話吱一身,讓我們看看這個幸運兒是誰。”
安之沒動,時懷瑾抽走了她手上的平板,拉出搜索框,發送彈幕,順便把昵稱也改了。
瑾寶:嬌嬌不在。
瑾寶:我替她,吱。
看著彈幕排起隊刷起來的“吱”,安之捂住臉,羞憤欲絕。
之後,時懷瑾拍拍手,沒有再把平板還給安之。
看到有人給安之不停地刷禮物示愛,他目光一凜,也開始有樣學樣,點名給安之送禮。
一直刷,一直刷,刷到大家都懵了,直到畫麵切到了古鎮,他才停下來。
下邊突然有人問:
“渣男,你這樣給安之刷禮物,你家小嬌嬌知道嗎?”
時懷瑾回頭,看向目光閃躲的安之,淺淺勾了勾嘴角。
他家小嬌嬌,知道。
……
安之上節目的消息迅速被傳開,直播間的人越來越多,而與此同時,時代新風的事也發酵到了一定程度。
路人粉,安之的粉,寧歌的粉,黑粉白、粉齊上場,再加上渾水摸魚的各路水軍,彈幕吵得不可開交。
特別是在安之和寧歌睡在一張床上的時候,彈幕快到幾乎要重疊了:
“啊啊啊啊,寧歌好寵安之啊,安歌CP給我鎖死!”
“嗬嗬,精彩,在線表演塑料姐妹花,一分錢都不值的那種。”
“前麵還刷安歌cp呢,別刷了,也不知道寧歌回頭知道安之老公把她金主給陰了,她會不會被氣死?”
“哈哈哈,這是什麽運氣,寧歌難道真是掃把精轉世?”
“隻有我一個人好奇她們為什麽叫安之嬌嬌嗎?怎麽覺得有點耳熟。”
“時總這操作是要把自己老婆送進娛樂圈?”
……
安之撇了下嘴,“我才不去。”
她隻會跳舞,也隻喜歡跳舞。
可時懷瑾的關注點卻在另一個地方,他勾了勾安之的下巴,“不是說想我?還想到睡不著?”
“我看你玩得挺開心的。”
安之:“……”
她抿著唇,無辜地眨眨眼,然後握住時懷瑾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這裏想。”
時懷瑾滿意了,低低的笑了一聲,抱著安之又繼續往下看。
知道安之擔心寧歌,他抬手摸了摸安之的頭,柔聲安慰,“放心,宴離生想做的事情馬上就要結束了,寧歌會來找你的。”
突然,窗外傳來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夏天的雨,說下就下。
豆大的雨砸在窗戶上,濺起一片水花,玻璃上的水珠,晶瑩透亮。
時懷瑾聞聲,轉頭看向窗外。
這場戲,也該落幕了……
時懷瑾猜測的沒錯,安之沒過多久就接到了寧歌的電話,就在《心隨舞動》半決賽錄製結束之後。
但安之覺得,還不如不聯係,甚至後悔沒把寧歌拉黑。
……
此時的寧歌完全沒心思管網絡上的事,她找宴離生已經快要找瘋了。
那麽任性的一個人,雖然荒唐,但是心裏極驕傲,突然變得一無所有,連人都躲了起來,怎麽都找不到。
晚上,寧歌參加了一個酒宴,桌上的人落井下石,還想灌她酒,對她亂來,她沒忍住懟了回去,氣是出了,但有關宴離生的消息也沒得到一點。
一個晚上,又是白搭,回家,已經快十二點了。
寧歌沒有回宴離生的家,那個房子太大,空蕩蕩的讓人受不了,自己的小公寓雖然小,但至少沒那麽空。
樓梯間的燈滅了幾個,看著有點瘮人,寧歌一邊低頭從包裏拿鑰匙,一邊爬樓。
突然,眼前出現一抹暗色,像是人的影子。
很長,應該是男人的影子。
寧歌頭有點暈,但思緒還算是清醒,拿鑰匙的手轉而找出了一小瓶防狼噴霧,剛準備出手,耳邊突然傳來一聲熟悉的男音:
“小鴿子。”
寧歌一愣,抬頭看去。
男人坐在門檻前,正看著她,目光淡淡的,衣服被淋濕,一身狼狽,腳邊一地煙蒂。
寧歌眨眨眼,頭腦一熱,把剛剛踢到的牆角的易拉罐撿了起來,拔掉拉環,彎腰遞到宴離生眼前:
“和我結婚,以後鴿鴿子養你。”
……
周末,《心隨舞動》半決賽開始。
第一個出場的是街舞,之後,是宋易和陸詩芬的雙人芭蕾。
剛上場,宋易就出現了失誤,一個簡單的托舉動作,他的手卻放錯了位置,還差點讓陸詩芬受傷,評委老師齊齊黑了臉。
在陸詩芬懇切的要求下,評委們最終同意他們重新跳。
但不好的印象已經留在了現場觀眾的心中,又是在半決賽,在選手都卯足馬力不留餘力的時候,所以他們最後還是輸給了上一組街舞,止步於此,無緣總決賽。
而安之最近一直在忙別的事,留給舞蹈的時間很少,所以準備不足。
大抵是觀眾門對她的期待太高,所以她略簡單的舞蹈也沒有拿到特別好的成績,但還是進了總決賽。
雖然安之並不是特別看重這次比賽的名次,但第一次拿到這麽少的票數,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點不開心。
一下場,她就回到了化妝間,坐著發呆。
南桑有些擔心,連忙離開了觀眾席,抱著衣服往後台走。
繞過牆角,穿過細長的走廊,再往前就是選手們的化妝間。
抬眸看向前方,陸詩芬和她的助理正站在長走廊裏說著話,陸詩芬手上還夾著一根眼。
南桑想了想,又退了回去。
陸詩芬輸了比賽,正在發脾氣。
宋易動作失誤,她把責任都推到了安之的身上:
“安之還真是個禍水,明明都嫁人了,還在外麵拈花惹草,這豪門太太可真是好當啊!。”
“那麽有錢的老公捧著進娛樂圈不好嗎,偏偏要在這占著一畝三分地,給別人添麻煩。”
“天天就知道裝柔弱,讓宋師兄為她神魂顛倒,害我沒拿到決賽名額,白蓮……”
……
這話要是被有心人聽去了,安之又會收獲一波黑粉。
南桑臉一沉,從角落拐了出來,靠在牆邊,低頭吹了下指甲,諷刺道:“陸小姐,你這是在嫉妒?”
沒想到後麵有人,陸詩芬被嚇了一跳。
回頭見了是南桑,她氣憤地扔了手裏的煙,“你憑什麽偷聽別人說話。”
南桑笑了笑,抱著衣服往前走了一步,做作地抬手在鼻子前揮了揮,“真是酸啊!”
“但誰讓你就是比不上我們安安呢?有錢的老公是安安的,名額還是安安的,你酸也是應該的。”
說著,南桑故意搖了搖手上的手機,“就是不知道如果你的粉絲們,知道他們溫柔善良的鹿鹿仙女在背後是這副樣子,他們會怎麽想?”
視線落在南桑的手機上,陸詩芬心中一緊,她一步跨在南桑麵前,狠狠瞪著南桑,命令道:“你給我刪了!”
南桑收回手機,哼笑了一聲,“可我脾氣不好,從不慣別人的祖宗。”
陸詩芬又怕又氣,急地揚起了手……
身後的助理被她的衝動嚇到:“詩芬姐……”
南桑根本不屑陸詩芬的這點力氣,正想抬手的時候,有人先一步捏住了陸詩芬的手。
回頭,時穆正站在她的身後。
“你怎麽又過來了?”
這個“又”字,可謂是點睛之筆。
一個字,將時穆的行為暴露的幹淨。
時穆甩開了陸詩芬的手,摸了摸鼻子,伸手往後指了指,南桑偏頭,視線越過時穆往後一看,懂了。
時懷瑾從牆角走了出來,他的眼神很淡,麵無表情,眼底冷漠。
陸詩芬有些心虛,低頭,往旁邊縮了縮,想解釋,“我……”
可時懷瑾壓根沒看她,大步往前,越過她,向安之化妝間的方向走去。
陸詩芬尷尬地愣在原地,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住了拳頭。
時穆故意朝陸詩芬哼了一聲,然後拽著南桑跟上時懷瑾,一邊走,他一邊朝南桑豎起大拇指:“經紀人姐姐,你罵人真牛!”
南桑:“……謝謝。”
可她並不喜歡這個誇獎。
“你真錄音了嗎?”時穆又問。
南桑搖搖頭,“我嚇她的,我可沒有偷聽還錄音的習慣,太缺德!”
時穆突然頓住了腳步,低頭看著南桑,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而後緩緩啟唇:“可是我錄了。”
“錄像,我小叔指使的。”
從小就是這樣,他的小叔,向來不知道“道德“這兩個字怎麽寫。
他小叔的眼裏,就隻有“目的”這兩個字,為了這兩個字,可以不折手段。
南桑:“……”
她笑著打了個哈哈,突然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