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不就是頭上長幾棵草嗎
剛剛重生回來的高崎,的確都是在圍著陶潔轉的。
唯恐他們之間出什麽意外,故事不按著上一世的老路發展,他不惜代價重演當年和陶潔在一起的那一幕。
這麽大的一個社會高哥,還得忍辱負重,抱著腦袋,讓廠裏的小痞子們給暴揍一頓。
計劃著把那缸銀元據為己有,也是為了實現陶潔當年買房子的夢想。
然後,就是辭職做生意。
其實,高崎最懷念的,還是和陶潔在那個小鎮裏住著的日子。
雖然窮苦,可是他們彼此關心,彼此恩愛,那是他們最美好的二人世界。
靜靜地,就那麽廝守在一起。相擁著,可以什麽都不說,也可以悶聲不響地聽陶潔絮叨,說她一天都幹了多少活,掙了多少錢。
然後,就暢想他們攢夠了錢以後,去哪裏買房子……
如果按照高崎的意願,他不想有錢,更不想買樓。他太願意做一個普通人了,和陶潔永遠廝守在一起,他們就永遠住在那個小鎮裏,住在那個平房裏,就那麽過一輩子。
為了不再讓陶潔吃苦,他不得不去想辦法弄錢,不得不主動辭職到城裏開服裝店。
以後做的那些事情,也都是為了陶潔。
蔣師傅走到絕路上,陶潔心裏難過,他就不得不想辦法救蔣師傅,開水餃館。
故事發展到這裏的時候,高崎忽然就發現,他變了,變得知道關心陶潔以外的人,知道去注意其他人的疾苦。
他想到了嶽帆和老虎、梁超,不願意他們再像上一世一樣,走上老路。
他還經不住孫繼超的遊說,主動拿出錢來,幫分廠的工人們去上訪。
他也會為一個素不相識,遭受了別人欺負的普通工人,恢複他混混的本性,去替人家把賬要回來。他還會想著做大水餃館,開分店,讓更多的人得到他的幫助。
然後,就是聚香坊,海鮮市場。
壞不得陶潔總是說,他不是以前那個高崎了。
他做的這一切,似乎都和陶潔沒有關係。如果單純為了陶潔,有一個服裝店,就足夠實現她上一世的夢想了。
他為什麽會心軟,會聽得進去孫繼超的蠱惑?
社會高哥的幸福,不需要太多的錢,不需要管別人的死活,更不需要什麽事業。
這個問題,他想了許久許久。
上一世,和陶潔相處的時間,太短太短了,還沒有等到陶潔攢夠錢,解決了自己的生存問題,陶潔就走了。
這一世,高崎用最短的時間,最簡單的手段,就解決了生存這個問題,而且不僅僅是可以生存,他們可以很好,很幸福地活著了。
這個時候,陶潔不用想怎麽用最少的錢餓不死自己,這個實在是窮人必須要用一生去思考的問題,她就有時間,把自己內心的本性體現出來。
這丫頭心裏,是充滿了愛的,這與高崎“人之初,性本惡”的人生邏輯,完全不符。
是陶潔用她心裏那份對他的愛,和對別人的愛,在潛移默化他,讓他心裏也有了愛。
這是他這一世和上一世明顯的不同,算是他新學習到的,一個全新的技能。
隨著做的好事逐漸增多,他開始懷疑“人之初,性本惡”,這個牢牢鑲嵌在他心裏的烙印。
至少,他的陶潔一生下來,絕對不會“性本惡”。
他呢,好像也不是這樣。
是上一世的人生經曆,讓他不相信善良的存在了。這個世界弱肉強食,善良的人隻會吃虧,隻會被別人欺負。
開始的時候,隻是為了陶潔,他才去做好事。
可是,看著蔣師傅有了水餃館以後,洋溢在臉上的滿足與幸福,他的心裏,似乎比蔣師傅還滿足,還幸福。
他這才意識到,他的本心也是善良的,幫助別人,也是一種幸福。
他開始沉醉於這種幸福,主動地去追求這種幸福。於是,他把這種內心感受升華成一種道理,再反過頭來說給陶潔聽,讓陶潔也懂得這個道理。
於是,有了水餃二店,有了聚香坊,有了海鮮市場。
隻是,高崎的傳奇,也剛剛開始。
就在高崎和司老大在海鮮市場上明爭暗鬥的時候,劉進也知道了小崔在商業廣場開發廊的事。
小崔幹的很用心也很努力。沒有高崎給她這個機會,她可能要在那個小巷子裏幹好多年,甚至是要這麽庸庸碌碌地幹一輩子,看不到什麽出人頭地的希望,更不會有什麽光明的前途。
她非常珍惜這次機會,用心對待每一位顧客,同時也把南方發廊的管理模式和裝潢理念都帶了過來,特別是針對不同人的發型設計理念,也被她帶到了唐城。
發廊在唐城的高消費圈裏,很快就有了些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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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進過去幹過發廊,不由自主就會留意這方麵的信息。當他知道,商業廣場那家發廊叫“小崔”發廊的時候,心裏就閃過一個念頭,這發廊會不會是崔喜妹開的呢?
開始他覺得不可能。雖然兩個人已經吹了,小崔回來他知道,在唐城商廈對麵那條小巷子裏開理發店,他也知道。
這說明小崔在南方沒掙到錢。而要在商業廣場開一個發廊,沒有個幾十萬,是根本做不到的。
不過,有時候出門,路過商業廣場那家發廊的時候,他還是會有意無意地往裏麵撇一眼。
終於,有一次路過的時候,他看到了小崔。
如今的小崔,比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漂亮了好多,也洋氣了好多,他幾乎就不敢認了。
他站在門口,看了小崔許久,也猶豫了許久,終於還是走了進去。
小崔正在給一個三十多歲的婦女設計妝容和發式,根本沒有注意到他。
店裏也雇了兩個理發師,還有兩個洗頭妹,小崔還是會親自下手。
她沒把自己當什麽老板。五十萬在當時不是個小數目,她得盡快掙回來,還給高崎才行。
她給顧客化好了妝,把一個絲網的頭套固定在客人頭上,讓客人的頭發全包裹進絲網裏,貼在頭皮上,再給客人戴上設計好的假發,整理成設計好的發型的樣子,讓客人對著鏡子,觀看重新包裝以後自己的形象。
全新的造型和化妝,讓客人變得更年輕,更漂亮了。顧客看上去很滿意,又提了幾個修改意見。小崔就根據客人說的,先去裁剪那個假發。
來發廊做頭發的,都是些有身份的人。這一點,從客人的穿著上就可以看出來。這假發、發套和妝容設計,都是要算到費用裏的。當然,對這些有錢人來說,這個費用也不算什麽。
所以,有時候女人理一次發,需要上千甚至是幾千塊錢,也是有道理的。高檔的發廊,絕對不是理個發,燙個頭那麽簡單。
“小崔……”一個聲音在她身後怯怯地喊。
小崔的手就不自覺地抖了一下,剪掉了那假發上不該剪掉的一縷發絲。
她深吸一口氣,轉回頭來。
“劉進,你咋來了?”她表情平淡地說,“我正忙著,你先坐一會兒。”
說完了,她迅速轉回身來,躬了身子,低聲對女顧客說:“這個剪的有點不好,我再給你換一個發套,重新做一個。”
劉進做到牆邊的塑料椅子上,看著小崔忙碌。
小崔邊上,還有一個打扮新潮,發式獨特的男孩,在為另一位顧客修剪頭發,剪刀飛舞,發出“哢哢”的聲響。男孩瀟灑的剪發動作,堪稱藝術。
最裏麵還有一張樣式奇怪的床,一個客人仰躺在那床上,頭那邊是空著的,一個打扮入時的年輕洗發妹,正在往客人的長發上抹洗發液。
和他坐的位置平行著的地方,離他五米遠有一個很漂亮的,螺旋的原色木質樓梯,通到樓上去。
發廊的裝飾十分新潮,理發師和洗頭妹都十分專業,比起當年他和小崔開的那個發廊,不知高檔了多少倍。
劉進打量著四周,心裏在暗暗盤算,開這麽一間發廊,費用絕對不低。
可小崔剛回來的時候,為什麽不直接開這麽一間發廊,而是要跑到那個小巷子裏去,開個小理發店呢?
她不是要考驗他,故意裝窮給他看的吧?
切,用得著嗎?你一個年輕女人,跑南方個幾年,就可以掙這麽多錢,你學理發可以學來這麽多錢?
據說南方那個窗口城市,專門有條街,都是做那個的,裏麵全是北方妹子。小崔估計是去那裏幹了,才能掙這許多錢回來,沒有第二個可能好想。
“這店是你開的?”
坐著的時候,劉進就問小崔。
小崔邊幹活邊回答他說:“是啊。”
“什麽時候開的,你不是在商廈那邊開理發店嗎?”
小崔淡淡說:“那是幫朋友的忙。我剛回來,住朋友那兒,沒地方去。”
回答劉進的時候,小崔的手已經不抖了。
想起自己剛剛回來,隻是要去劉進那裏暫時住一下他都不肯,小崔的心終於硬了起來。
這時候的劉進卻在想,不管她去幹什麽了,可是她有錢了,而且開了這麽大一個高檔店。這發廊可是越高檔越掙錢的,她將來也會步入這唐城的富人階層裏麵去。
他就不行了,在高崎那裏雖說幹分店經理了,每月扣去養老和醫療保險,也就能有個三千來塊錢。
三千來塊錢,在唐城的那個年代,已經算高收入了。零五年,一個國企的車間主任,一月也就兩千五。
可是,比起有錢人來,這點錢還真不夠做一次頭發的。
離開小崔,他將失去一個成為富人的機會。
不就是頭上長幾顆草嗎?有錢了,外麵什麽樣的女人找不著,再偷偷養一個不就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