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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5章 有緣自相會

  和尚簡單看了看蘇南的裝束,然後對其一揮手。


  蘇南見其如此客氣,多有忸怩之態,不過還是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了聲:“打擾大師清修,晚輩過意不去。”


  此話剛出了口,他隨即又想起了寺院裏正被大火燒著,說道:“大師,外麵著了很大的火,你何不出去避一避?”


  那僧人道:“幾十年了,幾十年了,該來的,遲早會來。”


  蘇南一聽,頓時詫異,滿臉疑惑,隨後問道:“什麽幾十年?”


  那僧人苦笑不答。


  隔了良久,蘇南說道:“敢問大師法號如何?”


  那僧人道:“老衲至苦,你是知道我名號的第三個人。”


  蘇南一驚,他怎麽會有如此說法?


  就算他爹娘不常來看他,也總該知道他的法號吧,再加上師父、師伯或是師叔,還有師弟師兄等,總共不下七八個,再說,他在寺裏出家,寺裏難不成沒有一個人不知道他吧,這樣算來,少說也有十幾個,怎麽我是第三個知道他法號的人了?

  蘇南一臉迷茫,說道:“晚輩不解。”


  至苦大師苦笑幾下,說道:“你我既然有緣,老衲就與你說了罷。老衲出家之前,俗名叫做王和埔,也叫朱和埔,你說奇不奇怪。”


  蘇南道:“對啊,名沒有變,姓卻變了,這是為何?”


  至苦大師道:“老衲先父王士元,本名叫做朱慈煥,這你知道吧?”


  蘇南“啊”的一聲:“你是說皇帝的五皇子朱慈煥?”


  至苦大師微微點頭,黯然道:“前朝淪亡,先父流離失所,又遭當朝朝廷的鷹犬追殺,隻好隱姓埋名,浪跡江湖,一位姓王的前朝遺老給事中待先父甚好,遂改朱姓為王姓,名士元。先父小心翼翼,處處提防,一聽見風聲便舉家搬遷,而一生安分守法,從未有過絲毫非分之想,可是……可是……”話聲哽咽,再也說不下去。


  蘇南聽了老和尚的陳述以後,連忙道:“我也曾經聽說永王絕對沒有什麽不利於朝廷的動舉,隻因他是朝廷的皇子,當今皇帝便以‘雖無謀反之事,未嚐無謀反之心’的理由將他殺害,當真是可惡可恨!”


  至苦大師歎了口氣,說道:“都是以前的舊事了,不提也罷。”


  蘇南默默點頭,感覺這位老禪師雖出身於前朝皇族,而身世淒苦,在佛門清靜之地禮佛,將自己關於密室之中,似乎也看得出他不願與人交往,更別說向人傾訴,如今災難降臨,積鬱於心底裏多年來的苦楚卻也說無可說,不知怎的,蘇南對這位老禪師油然而生發出三分親切,七分同情,真想為他的苦楚鳴不平。


  蘇南越想越不是滋味,說道:“當年朝廷無道,殘害你的家人,總算老天有眼,大師得能脫險,可見大師福澤不淺。”


  至苦大師聽了蘇南的話,輕輕一笑,擺手道:“那也未必,既不涉險,何來脫險?”


  蘇南頓時迷惑:“請大師指點。”


  至苦大師道:“老衲自小在少林寺長大,聽恩師所說,那時老衲隻不過是隻有三個月大的嬰兒,夜裏不知是誰悄悄把我抱到寺中,恩師出於同情,把我撫養長大,後來,在一次下山途中,機緣巧合之下,憑借兒時父母留下的印記物,我知道了親生父母便是當年的永王,他們四處漂泊,舉家搬遷了好幾次,我幾次上門相認,誰知道他們卻始終矢口不認。我傷心透了,他們自小將我拋棄,不養我也就罷了,連認也不能相認。


  “我是一個有父有母的遺棄兒,卻比那無父無母的孫兒還要痛苦十倍百倍,我當時萬念俱灰,隻想早早地結束生命,後經恩師勸導,終於沒做傻事。”


  蘇南鼻子一酸,暗淚湧動,對眼前這位老禪師更是同情。


  至苦大師歎了口氣,說道:“後來上了年紀,才發現他們這麽做全是出於一片苦心,他們不和我相認,是為了能讓我不像他們那樣,受朝廷追殺,遭鷹犬搜捕,整日裏提心吊膽,不得安寧,他們惟一想看到的,是我能像尋常人家一樣過自己自由自在的日子,我卻錯怪了他們。”


  話語中一半是懊悔,一半又是激動,似乎為明白父母的良苦用心而高興,而又為自己的年幼無知而懊悔。蘇南心情沉重,不知該說什麽好。


  至苦大師眼睛濕潤,停了好久,才止住沒有流下,等情緒回轉,說道:“老衲不善言語,平日所識不過恩師和大師兄二人。今日你來到敝寺,你我也算有緣,老衲一見到段施主,就將那些陳年往事都抖了出來,可見甚是投緣。老衲皈依佛門,一無所有,平生所學,也隻有一本韋陀掌了,今日歡喜,便將這本《韋陀掌掌譜》送了段施主罷。”


  蘇南推道:“既是大師心愛之物,晚輩怎敢亂拿?你還是拿著吧。”


  至苦大師一再相送,蘇南見他情真意誠,隻好卻之不恭,說道:“多謝大師厚贈。”恭恭敬敬地接下書冊,隻見書麵上被摩娑得褪了色,書頁泛黃,沒有一百年,也有五六十年了。


  至苦大師雙手合什,往正西方向俯首而拜,說道:“如來佛主,弟子俗念又起,實是罪過,弟子當自罰思過三日,以補罪愆。”


  說著,他又拿起木槌“篤篤篤”地敲著木魚,嘴唇微動,隨即重新開始念起經來。


  蘇南心中愧道:“都是我不好,闖進了大師的禪房,打擾他清修,可是大師為何要自罰?這又是何苦啊。”


  正想辯說罪過在於自己,卻見至苦大師微閉的雙眼突然睜開,似乎察覺有什麽異樣,緊接著袖袍拂出,遮在他麵前。


  蘇南一愣,不知道他這是何意,至苦大師的袖袍一伸出便即收回,不再敲木魚,耳朵轉動,似乎在聽什麽動靜。


  蘇南麵對著這老和尚如此的狀態,他更是覺得詫異,不過因為人家在做法事,他心裏明白當下不便出聲間詢,隻好聚精會神,側耳去聽。


  此時的禪房外很是幽靜,什麽異樣也聽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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