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原來她是隻破鞋
諸人大驚，皇帝也是大驚。
眾人不認識李京九是為正常，就算有少數幾個認得，卻也未必敢在這種節骨眼上指出來。
可李世榮因著害死端王妃一案而聞名京城。
且在這之前，他一直在朝為官，又是高歌猛進，前程無量的左布政使何瞻的老丈人。
所以一提起李世榮，眾人就驚了。
“什麽.……她是李世榮的女兒？那何大人之前休掉的那個不就是……”說話的人看見何瞻灰白的臉色，沒得便住了嘴。
“原來是隻破鞋，富人家找奴才還得挑處子身呢，她便連給王爺端腳盆都不配。”某位女眷兩手一攤。
“罪臣之女哪有嫁入宗室的說法？”不知是誰捏著鼻子陰陽怪氣。
眼見著何瞻捅破了窟窿，便也有膽大的人私下裏開始議論。
“破鞋也就算了，不知你們想過沒有，李世榮害死了端王妃，而她又是李世榮的女兒，端王妃一死，她就跟著王爺進宮赴宴來了，這是不是有點太巧了……”
“你的意思是說？她在王妃過世之前就和王爺好上了？然後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就利用她爹的職務之便毒死了端王妃？”
“我可沒這樣說.……但如果你非要這樣想，那也是這女人想勾*引端王，非是端王之前就和她好上。”
“是是是，一定就是這樣！可惜端王還被蒙在鼓裏，癡心錯付，即是砍了腦袋也要和她在一處。想想這女人真是心腸歹毒啊！”
諸人你一言我一語，皇帝便快活起來。
“老七，非是朕執意為難你，實在是你看中的這位，不符合祖宗定下的規矩。罪臣三代不得嫁入宗室，這你可是知道的吧？”
沈明庭隻是微微的笑。
李京九知道，這件事，大概是沒轍了。
即便沈明庭舊病發作，不顧後果的力保於她，但大鬧一通又如何？
祖宗規矩就是這樣定的，她嫁不進端王府，就是嫁不進端王府。
真是算計過來，算計過去，沒想到何瞻竟然連自己的臉麵都不要了，也要和她來個魚死網破。
李京九受著眾人的嘲諷和謾罵，臉上沸燙，指尖發痛。
其實，她實在是個淡定性子，屬於拿起刀來就不會手抖的類型。
可是，他爹是朝廷欽犯這件事，她卻是百口莫辯。
何瞻遠遠看著，臉上終於露出一抹陰鷙的笑意。
“既然是這樣，那老七你和陰山國公主的婚事，朕這就給你們訂下吧。”
沈明庭拇指壓住食指，發出“哢”的一聲脆響。“不可。”
鬧哄哄的殿中瞬間又安靜了。
他緩緩轉過身，目光穿過人群，幽幽暗暗的落在何瞻身上。
何瞻在感受那具目光的一瞬，雙肩就猛的一沉，仿佛被兩把重重的鐵戟給壓住了似的，腰杆都挺不直。
“何大人，誰告訴你李世榮的是戴罪之身了？”
何瞻被問懵了，“這.……這不是王爺您告的案啊……”
“所以呢？”沈明庭眼尾一抬，“案子結了？”
何瞻抿著嘴唇，望著黑金色地磚。“這.……聽說快結了.……”
“快結了還是結了？”
何瞻吃不準他是不是在給自己下套，隻好避重就輕，“但聽聞證據確鑿，確是李世榮所做無誤.……”
沈明庭轉過身，朝著席中另一處位置望去，“魏大人？是這樣嗎？”
一個精瘦瘦中年男人立刻從席上站起，朝著沈明庭揖了一禮，是刑部尚書魏成功。
“回王爺的話，李世榮的案子前日還未結，確是昨日剛結的。”
結了？他每日都在上朝，為何一點風聲也沒聽到？
何瞻心裏有了幾分慌亂。
“案子剛結，卷書還在走流程，離歸檔完畢還有小半個月，便從未對外宣布。所以未能告知王爺和趙大人，還請體諒。”
趙大人趙傑是端王妃的父親。
端王妃喪期過後，沈明庭就親自登府，抬了一箱小金條過去，還給趙傑那不爭氣的小兒子在軍隊裏謀了個油水差事。
所以今日沈明庭挾著李京九進宮，在殿上鬧得這般不堪，他連哼一沒哼上一聲。
這會兒魏大人向他揖禮，他才羞著臉起身，朝著魏大人還了一禮。
李京九驚奇的看著這一幕，隻聽著魏成功又道，“不過結果和何大人所說的不大一樣，李世榮是被人冤枉的，昨兒結案的時候已經晚了，今兒一早李世榮已經從牢裏放出來了。”
李京九大喜！
他爹已被釋放的事情，屬實讓她意外萬分，心情頓時舒暢起來。
沈明庭進宮的時候不還用她老父親的性命威脅她來著，敢情早在今天上午，她爹就已經出獄了！
李京九望著沈明庭擋在她身前的背影，心裏由衷的生出幾分感激。
何瞻瞪大雙目。
視野裏，李京九和沈明庭沈明肩並肩的樣子真像兩根金光閃閃的刺，紮進了他的瞳仁兒裏。
李世榮是被冤枉的，那真凶又是誰？
他心裏止不住的疑問，卻不敢往下問。
事情明擺著是沈明庭提前安排妥當了，就等著哪個不識時務的來鑽套子。
很不巧，他鑽了！
臉丟出去了，結果李京九卻毫發未損，並且當著這麽多人麵，幫她父親免費宣揚了一把無罪釋放。
何瞻難受極了，隻覺得肝腸心肺都皺到了一起。
“王爺對不住，恕下官輕斷了。”
沈明庭沒理會他，轉頭把成婚的事情甩還給皇帝。“皇上，既然小九並非罪臣之女，那您看……”
“皇上，你記得，你答應過我們陰山國的。”陰山國公主也要挾道。
皇帝腦袋快炸了。
他覺得自己真是窩囊，一個皇帝，被一個親王逼成這樣！
正是左右為難之時，殿外太監一聲扯著嗓子朗道：“皇後娘娘駕到！”
隨後，兩個宮娥扶著一個高貴素麗的女人跨過高高的門檻。
“參見皇後娘娘！”
眾臣行禮。
皇後隔著老遠便望見了皇帝陰鬱的神情，再瞧了瞧殿中立著的幾人，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麽。
心也跟著沉了下來，不過麵上還是帶著微笑，不緊不慢的由兩個小宮娥攙著從席上走過，小宮娥幫她左右兩邊提著裙擺，上了台階，坐到了皇帝身旁。
皇帝小聲斥她一句，“你怎麽才來？”
“母後留我多坐了一會兒，我便來遲了。”皇後笑著，輕輕咧動唇角，
皇帝是被沈明庭給氣糊塗了，這才想起太後今日差點兒就駕鶴西去的事。
皇帝神色著急：“母後可還好？”
“還好，皇上放心。”
皇帝又才放下太後的事的來。
“你們到底想怎麽辦？趕緊給句痛快話吧！”陰山國人見他倆人暗地裏還竊竊私語，實在沒了耐性。右相也上前催促了一聲，“皇上……”
“到底是怎麽了？”皇後悄問。
“端王不答應。”
皇帝手掌在案桌下不停的揉搓著膝蓋，掌心裏生出的汗水已經將布料給濡濕。
罷了……不就是個沈明庭嘛！
有什麽了不得的？脾氣大就得處處讓著他麽？
他是皇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四海之內，皆是王臣。還就不信了，他真的會為了一個女人抗旨？！
“朕意已決。”
皇帝平心靜氣的說出這幾個字來，緩緩睜開眼簾。
“今有陰山國來使造訪，欲與我熙國聯姻結盟。此乃我熙國之幸，亦是陰山國之幸……”
沈明庭沒等到皇帝親口賜婚，反而聽到這一大段冗長的鋪墊。本是低頭準備迎旨的他，鳳眼一眯，抬起頭來。
“陰山國公主心性良善，品貌無雙。賢弟端王英勇無畏，明德惟馨。朕深思良久，今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