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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同何家大姐吵起來了

  關氏愁眉不展,猶如大難臨頭,李思齊卻不以為然,“你這是以丈母娘選親家,橫挑鼻子豎挑眼的,誰說冷宮裏出來的女人就一定和我姐處不攏了?要我說,在冷宮裏寂寞了這麽多年,有個人在身邊說說話也是不錯。”


  “你懂個屁!”關氏推他一把,順便將他石臼裏舂碎的草藥給抓出來,就著桌上的小碗放好,拿勺子細細的碾著。


  這手法很是專業,想來是原身的記憶複刻在他們的腦海裏。


  李家世代行醫,李世榮成了禦醫,關氏也就耳濡目染,學了些簡單的藥材搗製,平日裏還可以幫襯李世榮製藥。


  關氏一邊碾藥一邊道:“婆媳關係本就難處,何況蕭太妃隻有這一個兒子。”


  “你也就我一個兒子……”


  “那能一樣嗎?!人家的兒子是手裏握著兵權的七珠親王!”


  李思齊撇了撇嘴。“人家是七珠親王還不是因為人家的爹是皇帝……”


  “你說什麽?!”李世榮瞪他一眼。


  李思齊抬手在嘴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關氏繼續激動陳詞:“你們想想蕭太妃是怎麽出的冷宮?還不是靠她兒子。她什麽都指望著端王,端王就是她的飯碗,她的房梁子,她的臉麵子,更是她的命根子!可現在端王要娶咱們京九了,她肯定要覺得媳婦搶走了她的兒子。那她怎麽會對咱們京九好?”


  李世榮認同的點點頭,“而且蕭太妃是歌姬出生……”


  “噢,我又把這關鍵的一頭給忘了!”關氏剁下手裏的碗,“歌姬出生……那涵養能好得到哪裏去?”


  “媽……你還沒見著蕭太妃呢,怎能這樣說……”李京九聽得頭昏腦脹。


  “不是嗎?你弟弟整天花天酒地,最是清楚,紅樓坊裏的女人給銀子就叫你大爺,不給銀子就叉腰罵娘。那些長袖善舞的女人,最不好對付了。”


  關氏大喘了幾口氣,才又將碗兒拿起來,用勺子挖出一團草藥,敷在李世榮的傷口上。


  “唉,疼,你輕點……”李世榮齜牙咧嘴一通,又漸漸的陷入沉思。


  久久之後歎了口氣,“你媽呢,雖然隻是猜度,但也有一定的道理。爸呢,記憶裏曾在聽聞,蕭太妃確實不是個善類。和蕭太妃打過交道的那些人,後來都不曾與蕭太妃再有來往。有其母必有其子,你就反推回去,估計蕭太妃確實不是個好相與的人。”


  李世榮說得倒是很有道理。


  龍生龍鳳生鳳,耗子上來會打洞。


  沈明庭是個精神病人,而精神病人有很大一部分屬於都家族遺傳,這是不開玩笑的。


  指不定蕭太妃也是個精神有問題的人,才被皇帝打入了冷宮。


  李京九想到這裏,也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但還是安慰老兩口道:“別擔心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女兒自有辦法應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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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榮順利出獄,讓李京九如釋重負。


  她爹在牢中著實受了些苦,但估計沈明庭與了刑部尚書不少好處,後來逼刑的事兒就免了,所以李世榮回到家中,皮肉已經開始慢慢結痂,漸漸穿衣洗身已不成問題。


  關氏開始愁起了李京九的嫁妝,被何瞻砸得家徒四壁的李府,實在沒有多少銀子可以置辦嫁妝。


  好在之後的兩天,冷清的李府竟絡繹不絕來了許多走訪之人。


  從前瞧不起李世榮的那些同僚,以及關氏從前那些“姐妹”,都提著些價值不菲的禮品登門拜訪。


  誰不知道是看在端王的麵子上呢。


  關氏笑著將禮一一接過,挑些用不著的東西拿去典賣了。先將砸壞的大門給換了,剩下的再拿來給李京九湊嫁妝。


  李府一夜之間仿佛就壯大了許多。


  然而李京九卻不是十分好過。


  當初皇帝賜婚,沈明庭提議將婚期定在四月初十這天。


  她掰著指頭數,離初十就隻有九天了。


  古代人結婚繁瑣,就算是普通老百姓,三書六禮也是一樣不能少的。何況是宗室成婚,那肯定更得講究。


  即便再怎麽一切從簡,但隻有九天的時間,肯定要忙成團了。


  那些不相幹的人都知道婚程緊,生怕越到後來,李家越沒有空招待,這才趕著來李家送禮。


  可是,為何端王府卻遲遲沒有動作?到現在也沒個人來和他們李家交待這場婚禮的流程。


  李京九心裏越發沒譜。


  倒不是她有多盼著要嫁給端王,主要是之前她和沈明庭鬧得十分不快。皇帝賜的婚一旦黃了,到時候怪罪起來,沈明庭把責任往她身上一推,這可怎麽辦?

  眾人都巴望能在她落水的時候再朝她扔一磚頭呢,誰又會幫著她說話?


  李京九躺在床上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正在這時,李思齊推了門衝進來。


  “姐,什麽時候了?你還賴著不起?咱媽和何家的人吵起來了!”


  “嗯?何家人找上門來了?”


  她覺得奇怪,就算何家再怎麽不滿她改嫁,但也不至於明目張膽的和端王過不去。


  再者,何瞻求娶陰山國公主不成,著實是件丟臉的事情。


  何家人不在家裏好好縮上一陣子,又出來作什麽妖?


  “不是何家人找上門來的,是媽和何瞻的大姐在集市碰見了。”李思齊道。


  李府離菜市口隻有半條街的路,走幾步就到了。


  “何瞻大姐估計以為咱媽還是從前的關氏,性子軟弱,就背地裏朝咱媽吐口水。結果被媽發現了,那就跑不了了。現在一群人圍在菜市口看熱鬧呢!”


  “走。”李京九合了件水綠色秀金褙子就跟著李思齊去了菜市。


  剛到口子上,便見一群人裏裏外外將菜市圍了個水泄不通。


  周圍一群看戲的指指點點。


  李京九一時插不進去,便留意了他們的議論。


  “嘖嘖嘖……別看平時李家夫人買菜溫言細語的,原來也是個不能得罪的厲嘴啊。”


  “現在怎麽能跟從前相比呢?人家女兒要做王妃了。俗話說得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人家攀上了皇室血脈,可不得把頭抬高點?”


  “可何家又說她女兒不受端王待見。”


  “自然不受待見,李家門檻低,嫡女還是隻破鞋,自然不會太受宗室待見。但能能嫁進去就是人家的本事,臉麵好看足以,還計較什麽待遇?”


  “說什麽呢?誰不受待見了!我姐和端王上街都要牽小手呢!比誰感情都好!你們給大爺我起開!”李思齊橫衝衝的把這群人擠開,拉著李京九進了人堆兒。


  且看關氏提著個菜籃站在左,何家大姐何花領著兩個丫鬟站在右。


  雙方鬥誌滿滿,相持不下。


  關氏道:“你最好將你吐了那泡口水給舔起來,否則汙了你們何家的名節,你弟弟以後還怎麽在朝為官?”


  何花插著腰,指著關氏,“嗬,名節?從你那花枝招展的女兒硬要攀進我們何府開始,我們何府的名節就被她給敗光了!我道你女兒為何要求著我弟弟寫休書呢?感情是找好了下家,又要另攀高枝了!也好,她走了我們何家才清淨!”


  關氏氣得不輕,但在人前仍舊沉著一口氣:“何姑娘,說話可要講憑據,什麽叫求著寫休書是因為找好了下家?我告訴你,我女兒清清白白,是你們何家見我們家老李不行了,才急著要擺脫我女兒!旁的不行,落井下石的手段倒是一流,怪不得陰山國公主瞧你弟弟不上!”


  “你……你說什麽?”何花急了,又朝著關氏呸呸幾口唾沫。


  “呸呸呸,好你個關氏,在我麵前撅什麽腚子?以為你女兒嫁入端王府就高人一等了嗎?哼,還有幾日就要成婚了,人家端往府連箱聘禮都沒往你家抬,八成也是瞧你女兒不上,你女兒卻非是要攀!如果我是你,我就把你女兒的狗腿打斷,讓她再也勾*引不了男人,也就不會被人三天兩頭寫休書了!”


  關氏已氣得麵色發白,努力維持住淡定的形象,“何大姑娘說話可要負責,皇上賜的婚都能被你這樣貶低,小心我讓我們家老李寫折子參你們何家一狀,便要叫你腦袋滾泥去!”


  何花被嚇到了,還有滔滔不絕的話沒罵出來,卻也抿緊了嘴不敢再張口。半晌後結結巴巴道:“你哪隻耳朵聽見我說皇上賜的婚不好了?我隻說你女兒作風有問題,你休要往我身上潑髒水!”


  李京九見事情鬧得越來越不像話,菜市口吵架,就算吵贏了又怎樣,平白給人當笑柄。


  李京九拉住還欲還嘴的關氏。


  關氏見李京九搖了搖頭,她胸口那股火氣就硬生生憋了回去。


  李京九將關氏拉到身後,自己獨擋在前。她自小生得好看,街坊鄰居都認識,這會兒一站出來,頓時人群熙熙,看客們的興致也就水漲船高了。


  何花見李京九來了,不由覺得自己個頭都竄高了不少。


  李京九在何家那是俯首貼耳,打躬作揖,十分好欺負。


  她來?嗬,那還不是來做她的出氣筒的?

  何花扭頭笑道:“喲,我說是誰,原來是李家光耀門楣的女兒來了。”


  “光耀門楣”這四個字說得尤其刺耳。


  但是李京九卻是不屑,懶然笑道:“何大姐言重了,二婚算不得什麽光彩照人之事,像你這樣二十又三了還獨守空門的姑娘,那才叫守身如玉,光耀門楣。”


  “你……”


  這麽一說,何花咬白了嘴皮子。


  她是個典型的恨嫁女。何瞻沒發跡之前,旁人嫌棄何家窮困,又厭惡她性子粗鄙,她年過十八也無人問津。


  後來何瞻發跡了,何花的眼界也高起來,想借著何瞻的光嫁個官場人家。


  可官場的人家又怎會不知何家以前是納鞋底的?何瞻倒是讀過些書,看起來斯斯文文,學富五車。


  但她和她娘,依舊是一副上不來台麵的樣子。


  所以便成了人家看上她,她瞧不上人家。她瞧上的人家,人家又斷然看不起她的局勢。


  就這樣年齡越磨越大,直到現在也硬是沒嫁的出去,成了京城人盡皆知的“硬貨”!

  何花被戳中痛處,氣得是眼冒金星。


  李京九本也不想這樣戳她的短,但誰叫她依依不饒,滿嘴噴糞呢?

  “娘,家裏還有好多事要忙呢,咱們先回去吧。”


  關氏心裏痛快不少,“也好。”


  “站住!我告訴你李京九,今兒我何花跟你沒完!”


  就在這時,忽而人群安靜下來,隨後又如潮水一般往兩邊退開,中間退出條寬闊的道來。


  初晨的霞光從中射來,叫人有些睜不開眼。等到用手遮著強光看清時,一個老太監安德祥帶著一群儀仗隊伍已經走到了麵前。


  李京九也是覺得奇怪,仔細一認,便認出來他隨身伺候皇帝的掌印太監,安德祥。


  在皇上身邊伺候的人就是不一樣,雖然隻是個太監,也染了些龍銳之氣,即便微微笑著,也有種說不出的莊重和威嚴。


  何花沒有見過宮裏的人,一時被這陣仗給嚇住了。


  她瞪著兩條細葉眼,隻見安德祥越過眾人走到了李京九跟前,寒暄道:“李小姐,你可害奴才好找啊。去了李府晃了一圈,一個人影也沒見著。奴才又滿大街的問人,後來才問到你母親在集市買菜,奴才便隻好來碰碰運氣,看你有沒有隨母親一道。這才找著了你!”


  安德祥語氣像是說笑,但眼底卻隱隱帶怪罪之意,李京九心口不由悸了一下。


  她自然而然的聯想起和沈明庭吵架的事兒來。


  轉眼兩天過去了,端王府完全沒認搭理他們李府,而這時偏偏安德祥卻找上了她……

  該不會沈明庭這廝真的犯了渾,把婚事給黃了,皇上派人來興師問罪了吧?


  李京九微微笑道:“安公公找民女是有什麽事麽?”


  “來宣聖旨的。”


  李京九心裏再咯噔一下。


  安德祥陰陰的笑著,從懷裏掏出金黃的錦帛慢慢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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