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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我沒做過的,我不認!

  這就跟打太極似的,沈明庭想探她的意思,她想來探沈明庭的底。


  沈明庭抬了頭道:“怎麽,這些日子她惹你生氣了?”


  沈明庭這麽一問,老太妃登時就紅了眼睛,胸腔裏氣鼓鼓的,恨不得一下就把所有委屈都傾吐給她兒子聽。


  隻是張開了嘴又發現委屈太多了,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


  她嘴唇抖啊抖的想了半天,“李氏是個喪門星,我叫鴻恩大師算過了!我叫她做女紅,她不做,還跑到那宮裏……”


  “什麽星?”沈明庭皺著眉。


  “喪門星!掃把星!”


  “哪個大師?”


  “鴻恩大師!就是之前你成婚給你合八字的那個!”


  “那有何好怕,他合的那幾個八字不全死了麽?”


  “……”


  老太妃被沈明庭噎得要死,趕緊喝了口茶,顫著手指著沈明庭:“那還不是因為你是個克妻命!人家鴻恩大師道行高深,早就說了你這命盤萬中無一,硬得要死,能和你在一處的女人總歸是沒有好下場的!你看這不是算得很準麽?”


  沈明庭瞧著她情緒激動,等她說完這話,緩上兩口氣,以為自己壓過她了才安慰道:“她災星,我命硬,誰害死誰還不一定呢,母親何必著急?”


  “你……你不為自己想想,你也為端王府闔府上下想想!一個災星做王妃,這府裏以後得添多少噩運!”


  “闔府上下就我和你兩個人。”


  “咳咳咳……”老太妃要被沈明庭給氣死,她直直的盯著沈明庭,忽然懷疑起這兒子到底是不是她親生的!


  她指著他:“那你的意思是,你就不管我了?!嗯?!”


  沈明庭將茶蓋重重扣下,“娘,我不是這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老太妃苦笑一聲,望著屏風後頭的昏黃光影,“哼,我知道,你就是中了那狐狸精的邪了!俗話說的好啊,炮仗一放,兒子白養,這話是真的,為了那狐狸精你連你娘的安危都不要!你知道她過門後的這些日子,我比以前多吃了多少副方子麽?!為了不讓你擔心,我從來就沒和你說過。你呢?”老太妃說著說著就哭起來:“你娶了這媳婦以後有沒有上東院來瞧過你老母親一眼,有沒有問過我身子骨康不康健……”


  沈明庭頭疼的擰了擰眉心。“行,咱們就事論事。除了喪門星呢?她還有什麽讓您不滿了?”


  “這還不夠嗎?!”老太妃攤著兩手,合在一起打了一下。


  沈明庭沒有說話,兩人之間長久的沉默。


  老太妃哭了一會兒,看著麵無表情的沈明庭,心下漸漸蕭索起來,這哭聲也就止住了。


  她雖然和她兒子早年分開,但出宮之後也和沈明庭同住一屋簷下好幾年了,對他兒子的一些脾性還是有所了解。


  她兒子有個很不好的地方,就是不愛聽人說話,沒耐心。


  她見沈明庭這會兒一直捏著眉心埋著頭,心想自己是不是抱怨太多惹他煩了。況且沈明庭也不信佛,拔軍之前從來不算日子,哪天天晴哪天出師。


  這命盤不好的事兒,擱別人家裏肯定忌諱得慌,但擱他兒子心裏卻未必了。尤其沈明庭還喜歡護媳婦,稀罕這任媳婦跟稀罕什麽寶貝似的。


  要是讓她兒子覺得她小題大做心生抵觸,這事兒搞不好還得黃。


  老太妃心裏暗忖著,知道欲成此事,必得添重料。原本她心疼她兒子,不想將那件事說給她兒子聽,可誰叫他兒子不聽勸。


  “李氏在外麵有人了。”老太妃道。


  沈明庭一下直起了身子,大剌剌的盯著她。


  “誰?”


  “這問題你應該去問她。”


  沈明庭沉想了下,“證據。”


  老太妃早有所準備的從懷裏掏出一張疊成了豆腐方塊的紙來,黑著臉往前一遞。


  沈明庭一麵看信,老太妃一麵道:“你去北境的時候,前腳剛走,後腳她就叫丫鬟把這封信帶出府了。這封信還是阿飛截下來給我看的,若不然,你我到現在都還被蒙在鼓裏!”


  信上沒幾個字,但沈明庭卻看了很久。目光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


  他指尖壓著中線一合,又疊成了原來的豆腐塊形狀,收進了袖子裏。


  燭台的燈照在他的背上,卻照不到他的臉。他的神情隱在一片幽暗之中,叫人瞧不出他的表情。


  老太妃見他一語不發,猜他是當了真,也極看重。心中喜悅之餘又不禁有點擔憂,她兒子的病可是氣不得的,他對李氏用情至深,要是受不得這打擊可怎麽辦?

  老太妃想想他兒發病的樣子就害怕,可是沒有辦法,李氏是必須要休的,誰叫這狐狸精把她兒子哄得團團轉,不撕了她那張偽善的臉,露出裏麵的髒汙爛泥來,她兒子怎麽能夠下定決心?


  “庭兒?庭兒……”


  “阿飛怎麽會去截這封信?”他突然抬起頭來。


  老太妃怔了半刻吞吞吐吐道:“這,這……我……我就是叫人去看到的……這還不是你走了,大家都被天照國的蠻子給嚇著了……我……我想你媳婦是不是也受了驚,就派了丫鬟去瞧瞧你媳婦……這才瞧到她鬼鬼祟祟的偷著寫信,我才叫阿飛……這……”老太妃說了半天突然意識到沈明庭是在給李氏找機會找餘地呢。


  “庭兒,你在想什麽呢?你該不會懷疑這封信是為娘偽造出來的吧?”


  “不是。”


  “那你是什麽意思?你不想追究啦?我跟你說,旁的我管不著,但水性楊花,朝三暮四,我端王府斷然容不得!”


  沈明庭沉默著。


  “你不休她,那個奸夫背地裏怎麽想?讓那狗男人覺得我們端王府跟傻子似的,這麽好瞞?!況且這天下就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事兒哪天敗露了怎麽辦?多少人會拿這事兒笑話你,你想過沒有?!”


  沈明庭被她說得額頭青筋嗶嗶直跳。


  “況且狗改不了吃屎,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拿上回帶她上山給你求簽的事兒說,她在寺廟裏,寺廟裏阿!當著這麽多香客的麵,她去剝一個男人的衣服,剝完還盯著人家胸口看!說什麽治病療傷,呸!她一個女流之輩,還是個成了婚的,和一個男人大庭廣眾之下攪合在一起這算什麽?她不覺得難堪,我還覺得丟人呢……”


  “娘,行了。”沈明庭豁然打斷老太妃的抱怨。


  “你不信麽?你不信你問雪喬,她也看著的!”


  雪喬一想到李京九就快要被掃地出門了,人就激動得不行。


  這端王府來來去去這麽多任王妃,外麵的女人既盼著嫁進來,又怕嫁進來,大多數人的想法都是希望沈明庭那麽美好的男人能是個獨身,供給所有人瞻仰最好!

  雪喬也是這麽想的,雖然她這輩子連個暖床也不可能做,但她隻要在這府中能不近不遠的看他一眼,知道他是幹幹淨淨的,她也強過外麵成百上千的女人。


  雪喬這麽想著,心情既激動又緊張,她不敢看沈明庭的眼睛,直低著頭兩手交錯著捏在一處,“那日奴婢用齋飯,剛好從寺裏的華光殿外經過,去的時候殿外圍滿了人,指指點點的在看熱鬧。奴婢好奇就也跟著瞧了瞧,踮起腳一看,殿堂正中躺著個男人,隻見娘娘她……隻見娘娘就伏在男人胸口上……”說著說著,雪喬用手捧住了臉。“差不多是這樣吧,後麵的奴婢也不敢再看,就沒瞧得著。”


  “你聽,你聽,這非是我編出來刻意陷害她,是她本性就是如此,到處勾勾搭搭,縫男人就跟貓見了魚似的,這你也不管?!”


  沈明庭道:“我先問過她再說。”


  他踢了椅子起了身。


  屏風那頭,李京九穿了身鉛白繡像細緤花軟緞,軟緞不大貼身,鬆懶懶的掛她身上,襯得她身形有些消瘦。


  她聽見屏風外麵,時而激憤陳詞,時而又死寂無聲。她聽了心裏煩亂,撥了簾子從床上下來,坐在一張冷冰冰的燈籠凳上等候發落。


  半響,鍾嬤嬤帶著小鵝,露枝,阿越幾個都進了門來,杵在外間的簾子後頭不敢打擾。


  李京九坐久了就愣了神,直勾勾的盯著地毯上的繁複花紋用繡鞋劃拉著,旋即“嚓”的一聲,顯然是椅子被人踢了,一隻桌腿獨個兒立起來才能在地磚上才能劃出的刺耳聲響。


  李京九打起精神回頭一瞥,屏風的光影迅速暗下來,很快沈明庭就從後麵繞出來,後麵顫顫巍巍的跟著個老太妃,鍾嬤嬤等人也默不作聲的跟在後頭。


  這麽多人將她圍了一圈,盡管鍾嬤嬤等人是向著她的,可這架勢就給人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她隻能安慰自己:快了,快了,這樣的日子就快到頭了。


  她抬起頭來,沈明庭頎長的黑影投在她的臉上,她瞧不見沈明庭的眼睛,隻輕著聲喚了他一聲“王爺”。


  沈明庭瞧著她那雙烏溜烏溜的眼睛,嬌滴滴的聲音從下頭傳上來,他怔了一下,道:“你,在外麵有人了?”


  李京九眉梢一抬,狠狠吃了一驚。


  她原本以為,沈明庭要責怪的是她怠慢老太妃,往宮裏去貼太後的事兒。沒想到一開口竟說她在外麵有人?!

  這罪過可就大了!

  得罪老太妃,頂多是對婆婆不孝,休了另娶也就算了。


  可是女人若是水性楊花在古代那可是天大的罪孽。端王府聲名赫赫,哪裏容得被她玷汙?

  當然她和沈明庭隻是交易關係,但這層關係隻有她和沈明庭私下裏清楚。所有人都知道她就是沈明庭的正妻。這口鍋一旦扣實,沈明庭會被全天下的人笑話,他豈會輕易放過她?

  退一萬步說,就算沈明庭會大發慈悲,可沈明庭是宗室子弟,她嫁給了沈明庭也就成了宗室裏的人。宗室有宗室的祖宗條例,但凡是女人不清白的,向來是白綾毒酒二選一。


  李京九心下一凜。


  這事兒她沒做過,斷不能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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