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李京九,你血口噴人!
“何大人,您是同何鄉君一道前來麽?”
“自是一道。”他穩著情緒,可開口聲音還是有些不自然。
“那何大人入了冉府以後,就時時刻刻和何鄉君在一處麽?”
何瞻是在官場裏摸爬滾打的人,立馬就聽出她話裏安的套。倘若他說自己沒有和何花在一處,李京九便可說“他怎麽能知道何花途中做了什麽呢”。
隻是他心裏揣著明鏡兒,卻不得不往她套裏鑽。堂堂二品官員,赴宴和姐姐形影不離,這算什麽?
何瞻抬頭,眼神複雜的瞥了李京九一眼。
以前從沒發現她是心思如此深沉的姑娘,竟令他這個在斡旋朝居的人都要小心翼翼的應對。
“家姐和女眷們在一處嬉戲,在下自然不能作陪。”
“噢,原來何鄉君一直在和女眷們玩樂。”李京九轉過頭,意味深長的朝何花望去。
人人麵上都得敬著李京九端王妃的身份,可何花素來是瞧不起李京九的。縱然搖身一變成了王妃,可以前到底隻是何府一個不受待見的兒媳婦。別人敬她,她卻不用。
且不說端王已經自身難保,李京九都快成寡婦了,但說自己封了何鄉君,弟弟又官拜二品,即將與關家小姐結親。有她弟弟幫她撐腰,她又何須怕她呢?
何花都不拿正眼瞧她,“是啊,我同友人嬉戲,礙著王妃娘娘什麽事兒了嗎?”
這話裏的火藥味濃得引得眾人又去看李京九的反應。
李京九卻隻是淡淡一笑,“我隻是替何鄉君擔心而已,何鄉君既有友人可以佐證自己的清白自是最好。因為那隻叭兒狗中的毒我已經弄清楚了,它胃裏吐出來一塊蛤蟆皮。蛤蟆有劇毒,食用之後大概兩刻過後就會毒發。如此就可以推斷,阿豆是在兩刻以前吃下的蛤蟆皮。敢問何小姐,您兩刻之前是和哪位友人在一道?”
這一問把何花給問懵了。
她登時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不知不覺走進了李京九的陷阱裏。
她哪裏有什麽友人,同友人嬉戲那是撐場麵胡說的。現下非要叫她指名點姓的說出個所以然來,她卻連個打圓場的人都找不出。
何花又羞又急,咬著嘴一語不發。
何瞻眼見何花中了圈套,先前的莫名悸動全都消失無影,轉而生出識人不明的悔意。
真是個蛇蠍女,慣會落井下石,舊仇新報!
“你問這個做什麽?我家姐又不是你府裏的奴才,事事都要向你稟報!”
“何大人何必如此激動?何鄉君有嫌疑在身,我有此一問也不過是想幫何鄉君證明清白。”
“清白?家姐何須自證清白?一張蛤蟆皮而已,狗兒饞肉,大約是把蛤蟆當吃的,一口咬了才成這樣。家姐和顧小姐無冤無仇,沒道理會做這麽無聊的事。你像審犯人一般審我家姐,你可有證據?!”
何瞻微微昂起頭,“別以為我方才沒瞧見,在冉夫人下令圍人之前,便是你在冉夫人麵前偷偷耳語。王妃娘娘,你縱對何瞻不滿,何至於報複在家姐身上?”
這番言論是明著翻臉了,這還是第一次見書生意氣的何大人動怒呢。
人堆裏炸開了鍋,紛紛議論著。
蛤蟆這麽醜惡的東西,就算再不講究的人,誰又會無緣無故動手捉它呢?
風向在議論中開始偏倒,有人甚至開始私下傳揚關氏和何花在市集吵架的經過。
不少人覺得李京九這次是坑害前夫不成,反要落個沒臉下台了。
嗬,她是巴不得全天下的男人都圍著她轉麽?一腳蹬了前夫攀了高枝,眼下高枝靠不住了,又恨前夫娶了新媳。
現下好了,前夫忍不過了,當著眾人的麵要拆她的台。玩火玩過了,這下可要燒手了看她!
旁邊關氏也隱隱高興起來。看著何瞻和李京九爭鋒相對的鬥嘴,全然不像之前傳言中的那般“糾纏不休”。何瞻是恨她的,厭惡她的,所以才會在懷王府門口對她弟弟破口大罵。並非是因舊情不忘,不喜她嫁入端王府。
看著越整越厲的兩人,關氏有種誤會解除的輕鬆感,竟不自覺牽起一抹微笑起來。
哪知李京九麵不改色道:“大人想要一個合理的懷疑是麽?好,我給,大人可要聽好了。方才大人談了自己的高見,說阿豆應該是誤食蛤蟆造成中毒。這不太可能。首先蛤蟆表皮粗糙,與石頭泥巴無異。今日芳菲院裏如此熱鬧,要狗兒注意到一個和石頭泥巴顏色差不多的東西,不容易。再者,叭兒狗是出了名的腿短,要一隻還在喝羊奶的嫩狗自己捕食東西,很難。三一個,顧小姐如此寵愛阿豆,不至於連飯都不管飽。一隻吃飽喝足的小狗,你叫他去咬蛤蟆,嗬嗬……”
李京九忍俊不禁的笑了笑,引得何瞻羞憤。但何瞻一時半會兒又想不出反駁的話來,就聽見李京九又道:“既然排除了狗自己誤食的可能性,那咱們再來說一說這蛤蟆。蛤蟆有兩個毒腺,一個是皮膚腺,一個是耳後腺。皮膚腺的存在讓蛤蟆的凹凸不平的表皮全是毒性,但凡沾染,就會皮膚發癢發痛,紅腫發炎,隨著時間推移還會長出極其難看的疣。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所以抓蛤蟆給阿豆投毒的人,並不會直接用手去捉。但是……”
李京九她扭頭望像何花,一雙水光杏眼裏的視線全都聚焦在何花的臉上。
“不會用手去捉,不代表就不代表不會被劇毒所傷。蛤蟆耳朵後麵兩個凸起的地方便是耳後腺,遇到危險會自動噴射毒液。所以,那人即便沒用手去捉蛤蟆,哪怕是用樹枝去夾,也極可能被毒液濺到身上。何鄉君,不知你臉上的大片紅痕是哪裏來的?我不記得你以前有這麽難堪的疤痕呐?”
李京九說完,所有的人都一致向何花投去好奇的目光。
“我還以為她天生就這樣呢。”
“可不是,還以為是胎記!”
何花忙拿袖子掩住自己的臉,“你……你休要血口噴人!”
何瞻眼見何花露怯了,忙道:“家姐之前吃了老薑粥,臉上肌膚才有所不適。”
“是麽?那就很可惜了。”李京九做出一副心疼模樣,“何鄉君喜靜,不愛湊熱鬧,好不容來一次冉府,臉上卻帶著疤。姑娘家就沒有不愛美的,尤其是何鄉君,早就到了待嫁的年齡,該是要愈發珍容才好。既知冉府高朋滿座,怎麽不在來之前用脂粉把紅疤給掩掩?女兒家這樣多失體麵,不如讓我替何鄉君把把脈吧,要是的確時因為喝老薑粥生了紅疤,我倒是有辦法可以去除。”
這話明裏暗裏都是在嘲諷何花嫁不出去。
何花惱羞成怒,一跳而起:“幹你何事?!你別來貓哭耗子假慈悲了!我何花何時輪得到你這隻破鞋來同情?你無非就是恨我哥升了官,又要和關家小姐結親了。你心裏不痛快你大大方方說出來啊,陷害我算什麽英雄好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