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李姑娘息怒
冉瑾拱手道:“冉某斷沒有愚弄李姑娘的意思。在下的確姓冉,名瑾,可在下字闕池。宮闕的闕,城池的池。姑娘救了在下之後,未曾問過在下出身。姑娘未問,在下若自報家門,又怕姑娘覺得在下唐突失禮,於是便不敢提。”
“.……”
他汪汪的兩潭目光叫她說不上話來。
方才在燕亭聽他自報名字之後,她還問了他是否姓闕。他當時隻是一笑帶過,既沒承認,也沒否認,嚴格來說真不算騙她.……
李京九叫苦不出,又道:“顧仰明明就是你表妹,和你是一家子,你又何來‘求她辦事難於登天’呢?”
“顧仰小孩脾性,吃不得半點虧,那日在煌山上求她出麵的確費了把力氣。姑娘今兒見著的那隻叭兒狗了吧?”
李京九不知道他要表達什麽,狐疑著點了點頭。
“那隻狗是京兆尹的愛寵下的小籽,品相極好,剛一出生等著養的人就排成龍了。顧仰心血來潮要養狗,指明要臉盤這麽大,花色這樣白的……”冉瑾拿自己的折扇來比劃著:“這麽苛刻的條件,還要指著小的養,在下費了點力氣才叫人把阿豆求出來送給了她,她這才答應出麵幫忙。活物不像珠玉古董,拿錢就能買,求狗還得寫狗契,納孝禮。李姑娘,這不算難麽?”
李京九又噎住了,想了想,顧仰曾說他是個胸無大誌窮摳搜的鐵公雞,這總算騙人了吧?
可是這話問出來有點傷人,她隻得默默受著,憋著氣不提了。
“便權且算是誤會一場吧,是我多想了,就想偏了。”
“那倒也不是。”冉瑾燦然一笑,笑得李京九怪沒麵子的。“就像方才阿豆突然出事那樣,在下每每想如實以告,都會被突如其來的事情岔開。但遲些知道早些知道都是無妨的,李姑娘說是不是?”
李京九還能怎麽說呢,隻能稱是,這時一個丫鬟從門口走進來,先同冉瑾做了禮,又衝李京九做了禮,麵帶喜色道:“娘娘,得您神醫聖手,阿豆救回來了!”
以往都是救人,這回救狗倒是稀罕。畢竟那小狗生得可愛,李京九也是喜色難掩,隻是因著顧仰夥同冉瑾騙她的緣故,她笑不出聲,隻是淡淡說:“救回來就好,你同你主子說,我家裏還有些事,要先回去了。”
飛花沒想到李京九這就要走,冉夫人還忙活著準備厚禮呢。
“這就要走麽?”冉瑾問。
“是啊,宴席正熱鬧著,娘娘何不多坐一會兒?”
“家裏一大把的事等著我,實在抽挪不開。這回隻能掃了大家興致了,下回再聚,定奉陪到底。”
既然李京九一再請辭,冉瑾也不好多留,差了魯極去知會冉夫人,然後親自將李京九送到正門。
馬車還沒到,李京九正說走到石屏處等一等,不想正門還站著兩個影子,聽見這方的動靜,立馬挪了步子閃到旁邊的廊軒裏。
廊軒上頭覆著常青藤,虛虛實實的給那兩個影子打著掩護。這會兒宴席真熱鬧著,誰會這麽早的也要走呢?
若那二人閃得慢些倒也引不起李京九和冉瑾的注意,正因著他二人像做賊似的,李京九和冉瑾才不由多看了兩眼。
隱約見著一掛青色的長衫,長衫後麵又是一襲橙黃的襦裙。
李京九瞅出了答案,心覺晦氣,把頭轉了回來,望著正門口的車水馬龍。冉瑾見她不大高興的樣子,納著扇子笑著說:“聽說不過幾日就是關何兩家喜日子了,按理男女雙方該有所避諱的。不過如今民風開化,倒也不那麽講究,情到深處忍耐不住,見見也是好的。可是見了就見了,大大方方的也沒什麽,隻要不做什麽慚愧的事,躲起來又是為什麽呢?”
冉瑾故意將聲音說的大了些,好叫廊軒上的人聽見。
果然廊軒裏的人一聽,雙雙窒住了身形,僵在原地互相低著頭愣了半會兒,男的拉著女的到了往裏麵走去,折過廊軒盡頭,徹底看不見了。
關妙恩被何瞻一路拉到了一方擱舊物的窄房前,關妙恩見周圍早已沒人,怒氣衝衝的甩掉他的手。
“你做什麽拉拉扯扯的……”
何瞻怔看了關妙恩一眼。
做什麽拉拉扯扯?李京九來了,旁邊還有個冉瑾親自護著,派頭大得沒邊,誰能忍著站在旁邊幹瞪眼?
何瞻酸味著李京九的手段,不僅能坐上端王妃的位置,還能勾搭上冉家的嫡孫。一麵再看關妙恩,就越發覺得她一無是處。
他以前覺著關妙恩是個很體麵的大家閨秀,當然,關家的嫡女想必是府裏的心尖肉肉,養得嬌貴些也無妨。可是他方才卻是領教了關妙恩的脾氣。這何止是嬌貴阿?簡直就是飛揚跋扈,傲慢無禮!
看著她怒氣衝衝離開宴席,本還想著不計前嫌去哄哄她的。沒想到她卻不絲毫不領情,連理也不想理他的就要回家。
他何瞻什麽時候吃過這樣的閉門羹?以前和李京九在一處時,兩人蹭了嘴,都是李京九來示好。
娶妻娶賢,女人失了溫柔和善解人意,那還有什麽價值呢?
此刻,何瞻望著關妙恩那雙怒目橫瞪的眼睛,他就想起方才在宴席上她冷漠嫌棄的轉身,心裏燒騰起熊熊烈火。
可是他和關妙恩成親,說到底是還是為了關家的門第,想得到關家的助力,至於美色這方麵,都屬於附贈的東西,有是更好,沒有也不強求。
他怕雞飛蛋打,即使心裏有火氣,也不能像關妙恩這般直來直去。
他隻能將那口怒火生吞下去,抑著性兒道:“好了妙恩,別因著今兒的事情不高興,席麵正熱鬧著,再進去玩會可好?我叫人組了桌牌,就等著你去,你就當賞麵如何?”
她此行是為籌備嫁妝而來,還叫了邊瑤作陪。最後弄了半天,冉瑾卻被李京九暗地裏勾走了。
這已經夠丟麵了,沒成想何花還因著想養狗的緣故,做出偷狗這等劣跡來,被李京九和冉瑾雙雙出麵揶揄了一通。
現在宴席裏的人八成還對此事津津樂道呢,她那裏還有臉呆的住?
所以何瞻出言輕描淡寫的一哄,李京九愈發覺得他沒臉沒皮。
“賞麵?我哪裏還有麵?!我關妙恩的臉早在剛才的芳菲院裏丟盡了,往後都沒臉子再出來串門子!”
何瞻被她吼得七暈八素,“可是你這會兒走了,可叫旁人都怎麽看呢?隻怕更要嚼舌根子。”
“那又如何?我不在,他們背地裏就不嚼舌頭了麽?你不看看你姐幹的是什麽好事!都說人窮誌不窮,你姐倒好!如今你做了高官,又要和我們關家結親,她就覺得自己也是人上人了,學著顧仰那些個嬌兒貴女,要養叭兒狗!叭兒狗不好買,品相好的千金難求。她舍不得花錢,又要充麵子,竟捅蛤蟆去毒人家的狗!人家冉瑾沒把話說得太開,可在場人誰不知道你姐的那點心思。堂堂封君手不幹淨,我光站著都覺得羞恥得慌,你這個做弟弟倒是好弟弟,還跟著一起倒釘耙子,結果甩自己一身泥!”
“我已經叫我姐回去了,你就別提了行不行……”
“什麽叫行不行?不賴你姐頭上,到成我的不是了?”
“你……”
“你什麽?你是不是覺我無理取鬧?你是不是見了李京九,就開始悔不當初?冉瑾出麵護她,你更是要把牙都酸掉了。你急著把我扯到這無人之地,是不是覺得我倆和他倆比起來相形見絀?!”
何瞻覺得那團拚命壓製的火氣一把竄到了嗓子眼上,灼得他要跳起來,一把掐死麵前這個扇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