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一般對視超過三秒，人都會覺得不自在。
李京九本能的挪開視線，稍待片刻，見冉瑾仍舊看著她。
她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冉公子，是我女扮男裝看起來太可笑了麽？”
冉瑾一下抽回神似的，拿著扇子快快扇了兩下。“不是的，李姑娘女扮男裝，很有男子的風雅，尋常男子還比不上呢。”
李京九知他是在給她解圍，旁的誇不上了，就這小了一輪的身子骨能說成是“風雅”。
她低頭，兩個鞋尖搓了搓，然後鄭重其事朝冉瑾拜了一下，“今兒冉公子替在下解了圍，在下感激不盡。要不是有冉公子及時幫我圓了那個謊，我現在肯定已經被懷王府的人亂棒趕出來了。”
冉瑾忙摁下她打拱的雙手：“小事，李姑娘何故放在心上？”
舉雙手做禮一來是要道謝，而來是想遮掩自己的窘態。冉瑾把她的手摁下，她窘迫的神態被一覽無餘。
她愈發窘迫的把頭埋低著，“今兒真是讓冉公子見笑了，我忒沒臉見人。可是我撒謊是有苦衷的，懷王嶽丈的眼睛無人能治，就此耽誤下去怕是不成。終究是我弟弟打的人，我們李家得把這責任給負起來，無論用什麽辦法。隻有把責任付了，才好說接下來的事兒，我……”
冉瑾柔聲打斷她：“李姑娘無需解釋。人不是你打的，懷王嶽丈卻是你救的，在闕池看來，姑娘是有勇有謀，能挑能抗的善主兒。闕池佩服李姑娘還來不及，李姑娘又何必給自己加些無妄之罪？”
這麽一說，李京九的麵子負擔就卸下不少。
她抬頭拿目光輕輕戳他一下：“真的？”
這一戳好像戳進了心窩子裏，渾身都虛軟了一下。
“真的。”
李京九脊梁骨才重新挺直起來。
“你的手燙得嚴重麽？”
似乎要經他這麽一問才能恢複手上的知覺似的，她忽然覺得右手手背上有些火辣辣的疼，掀起袖子看了一眼，比方才紅得更厲害些。
李京九細看傷情的時候，發覺冉瑾也探頭看了過來，她忙把袖子蓋了回去，“不打緊，那盞茶水泡了有一會兒了，並不是滾沸的。”
明明燙得跟煮好的蟹殼一般顏色了，她嘴上還這麽輕描淡寫的。
冉瑾眉頭一皺，正要追問卻又被她怯怯的表情給怔住，看了片刻，就不忍再刨根問底。
隻是忍不住的腹誹，李京九分明是個極聰明的女子，那日在冉府和何瞻分庭抗禮的時候，也很會以退為進。
他以為這樣的女人應該極擅長借機博得憐惜才對，不料她骨子裏倒是極要強的。
“李姑娘縱然心係懷王嶽丈的眼傷，但不惜用燙傷自己來說服懷王夫婦，到底太狠了些。姑娘家，要懂得憐惜自己。”
這話說得李京九心裏融融的。
姑娘家要懂得憐惜自己……這是隻有她親媽才和她說過的話。
她唔了一聲，說：“開眼聽著太瘮人，尋常法子怕是說服不了，隻好劍走偏鋒，好好嚇他們一嚇。”
“你把道理說明白也可以。”
李京九搖搖頭，“聽覺哪有視覺來得有衝擊力？就要叫他們眼睜睜的看見後果，他們才會真正的害怕。冉公子是為我好，我知道，往後我不會就是了。”
冉瑾聽著感覺自己馴服一個倔強的小孩似的，淺淺掖了個笑。“你的馬車還在菜市口等你，是吧？”
他問出這句話來時，她倒也不驚訝。能知道她女扮男裝冒充黎青子，那馬車的地點隻是小意思。
她實誠的點了點頭。
冉瑾倒也沒吩咐往馬夫往哪裏走，隻是稍行一會兒，周圍人聲鼎沸，然後又漸漸安靜下來，冉瑾掀開簾子說：“到了。”
她才發現真已經到了之前停車的胡同裏。看來冉瑾之前都是一應安排好的。
真是極溫柔又極細心的一人啊，真不知道這樣的男人會娶什麽樣的女人做妻子。那女人可真有福氣！
李京九再同他道謝，然後背了藥笈就下了車，臨要走了，冉瑾又叫住她，伸手遞給她一樣東西。
“李姑娘，你的胡子。”
李京九離開端王府的時候，雨小了一會兒，不到半個時辰，又瓢潑下來。
路上行人匆匆，小攤小販也全都挑走了家夥，一片蕭索景象。
倒是懷王府裏，一反近來的死氣沉沉，膳房裏忙上忙下，說是老太爺有胃口，想吃東西了，案板上乒乒乓乓，廊道裏跑上跑下。
這頭，懷王妃經曆了兩天隨時都要給老父親送葬的誠惶誠恐之後，終於能脫下外裳準備小憩一會兒。
懷王親自伺候她躺下，還給輕輕揉著太陽穴。“嶽丈大人真是大見好了，剛才還吃完百合粥，還有力氣吵著要吃人參雞湯。”
懷王妃“嗯”了一聲，“不過也不能全由著他，一下子吃太多，小心弄壞了肚子。”
懷王說是，“我已經叫他們膳房的人掂量著燒了，即便是要吃人參雞湯，也隻能從湯裏撈點軟和的皮肉，多呈點湯，少舀點雞，旁的不給。反正你就放心，今兒有我幫你照顧著嶽丈大人，你好好補補眠，明兒又有黎神醫照顧著，出不了岔子。”
懷王妃笑著瞪懷王一眼：“你看看你找的都是些什麽貨色？沒一個頂用的！”
“是是是……為夫不頂用，全賴夫人的！”
“哦對了，桂嬤嬤那邊要好好的賞。”
“好，為夫記住了，芳兒你睡吧。”懷王正要從床前退出來，正好有丫鬟進來通稟。“娘娘，二伯爺到府上來了。”
懷王妃詫異了一下。
二伯爺就是她父親的二哥，在朝中做著個不大不小的官，是太常寺的點薄。官不大，太常寺的活卻很重，大大小小的壓下來，他忙得頭頂冒煙，不該有時間過來。
尤其是最近他愛妾生的小兒子在春曉樓消遣，硬把著春曉樓的頭牌不放，得罪了頭牌後頭的金主，也是在朝裏做官的。
人家就設了個肅正京畿民風的由頭，把他兒子以嫖*客都罪名給抓了起來，現下正在牢裏受苦呢。他跑上跑下忙著打點，起初上懷王府來看過一趟，怎麽還有空再來？
“應該是來看嶽丈的。芳兒你睡，我去招待就成。”
說著懷王就放下簾子要從退出來，結果丫鬟又稟，“稟王爺，二伯爺說，有事兒找娘娘商量呢。”
“找我？”
“這程子你都忙不過來，他也真是，怎麽就來找你？”懷王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