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碾死人了
“王爺,丹藥還吃麽?”
沈明庭眉頭緊鎖,兀自苦思著什麽,壓根沒聽進他的話。
小洪兒大覺這樣下去不好,現在形勢緊張,要他拿主意的事情多了去了,總不能在這上頭一直耗著功夫。
“王爺是不是和娘娘鬧別扭了?”
“誰有精力和她鬧別扭。”
“那王爺怎麽突然就要告訴娘娘李家已經解圍的事呢?”
好像突然被人看穿了似的,沈明庭突然扭過頭來,“你的舌頭還要不要?不要中午可以添道菜!”
“要的要的,奴才不問了,不問了。”
王府的車隊一直前行,從天黑到天亮,又從天亮到了傍晚。
這時候日頭已經快落進山頭了,天地間隻有那麽點微末的白光,薰薰的施舍在這片冰冷的天地。
“剛才咱們翻過那坐山就是定如山麽?怎麽隔山隔海似的,一到這頭就這樣子冷。”露枝搓著雙手。
對於李京九這種從小到大的資優生來說,如此重要的地理知識是滾瓜爛熟了,五家村沒聽過,鹿門坳不知道,但定如山脈還能不了解?
她在墊子上翻了個身,倚坐起來,“定如山是北邊最高,綿亙最長的山脈了,一刀斷乾坤,落定分兩界,你門再掀簾子瞧瞧,這裏的地準是光禿禿的,連植被都很少了。”
“什麽是植被?就是樹木麽?”
“嗯。”
丫鬟幾個好奇的打簾子來瞧,風呼嚎著灌進來也把脖子伸得長長的,一邊哆嗦一邊喊:“真是這樣,滿地黃土,連草都長不齊!”
“娘娘,您以前來過這兒啊?”
“呃……我……”
我的確來過這兒,一千年後的這兒是個巨大的經貿圈,她上大學那會旅遊路過,在小酒館裏和舍友一起聽了一晚上民謠,雞尾酒還不錯。
李京九不自覺的抿笑了一下,竟開始懷念起來。
“照這樣趕路的話,多久能到朔方軍的大營啊?”鍾嬤嬤衝馬夫問道。
“天氣好的話,大概十天吧。”馬夫的連已經吹得通紅。
“哎哎,他們都在幹什麽呀,哎哎,快走開,要撞到的!”小鵝突然叫喊起來。
隨後車壁也開始咚咚震動,李京九覺得不對勁兒,伸出腦袋望了一眼,見一群破布爛巾的人從路邊衝了過來,手裏紛紛拿了個缺口碗兒拚命的追車,拍得車壁咚咚作響。
“夫人小姐行行好,給點吃的吧,給點吃的就行!”
“隨便什麽都行,求求你們了!”
叫人看得心驚的,是裏麵還有幾個小孩也跟在車軲轆旁邊,人還沒車軲轆高呢,車輪一滾,小腳丫子就爭先恐後的往前挨,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車輪帶進去了。
李京九著急得很,“要攆著人的,快停車,快!”
馬夫卻有些猶豫,半鬆不緊的勒著繩子道:“娘娘,這些可是北境打仗逃過來的流民,十天半個月沒吃東西了,見了咱們那就跟蒼蠅見了蛋似的,咱們要是停下來,輕易走不了。”
後麵的幾輛馬車也被圍上了流民,隔著幾丈遠也聽見顏魚兒車裏的斥責聲。
“哪裏來的刁民,還不快滾!”
甚至有丫鬟去掰他們攀著車壁的手,“沒有的吃的,聽不見麽?快走開!”
“前頭的你們倒是快呀,天都快黑了,再不甩掉這群叫花子,就別想在涼牛夜宿了!”
後頭的人催促,馬夫似乎更堅定了些,車鞭子一揮跑得比先前還快。
就在這時,車下一陣慘叫,李京九回頭望去,一個女人倒在了車轍裏,佝僂瘦弱的身影迅速後退,後麵的馬車根本來不及避開,幾個小孩哭喊著“娘親娘親”朝後跑去。
“我說了,停車!停車!”李京九從來沒在麵前如此聲嘶力竭的叫喊過,登時嚇住了馬夫,不由多想就回簕了韁繩。
可身後還是一陣肢體碾壓的異響伴隨著陣陣慘叫。
涼水澆了心,李京九一身寒意,回頭,後麵的馬車也停了下來,幾個小孩都被卷在了車輪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