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力排眾議

  小鵝有些擔憂的上前：“怎麽就突然頭疼起來了呢？可是這幾日趕路沒休息好？奴婢幫小姐摁摁……”


  李京九縮了身子，往狐毛毯子上一躺。


  露枝把小鵝拉到一邊去，“你沒看出來麽？娘娘心煩得緊，不願寫手書了，你不要攪擾娘娘。”


  小鵝悟了，點點頭隨露枝走到一旁，一邊整理著自己的衣物，一邊說：“枝姐姐，我心裏慌得緊。”


  露枝抿了抿唇，神情也不自在，“你慌，我何嚐不慌？娘娘的腦子是清醒的，心裏卻別扭得緊，明明有脫身的法子卻不用，大抵和王爺之間有情可念。我瞧著娘娘這樣下去，定是要站在王爺這方了。你我就盼著王爺能安然無恙吧，這樣是最好了，娘娘照舊是王妃，我們也依然能安定在端王府裏衣食無憂。倘若投了冉公子那邊，往後活下來，或許也是背井離鄉逃到南方去，隱姓埋名的過一輩子……”


  說完又口氣一轉：“小洪兒那頭，你沒察覺出什麽名堂麽？”


  “沒……沒什麽名堂……”小鵝羞紅了臉.

  “少來，隻要王爺和娘娘在一處，小洪兒再忙也要抽時間來瞧你的。月影下頭我見過你們倆多少回了。小洪兒是王爺身邊最親近的內侍，你就沒探過他口風麽？王爺到底要娘娘幫著他做什麽？”


  小鵝臉脹得通紅：“他忙，每次來，很快就要走，根本說不上兩句。我曾旁敲側擊過，可是洪兒哥似乎也不太清楚，總也是無奈搖頭，我便沒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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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頭的營帳裏跟沸湯一樣，聒噪得很，謀士將士圍成一團，你一口唾沫我一甩袖子，要是再挎一籃子，便跟菜市場一模一樣了。


  “探子來報，湯山已經集結了五萬人馬，若是敗露，那五萬人馬便會立刻揮師北上！王爺，您的法子真的萬全麽？”


  武將捶捶胸脯，盔甲振得哐哐作響：“怕什麽？！除了一萬是禁軍，另外四萬都是從枋領調過來的屯田軍。久不打仗的軟腳蝦，再給它添個三萬兵力也不足為懼！”


  參謀很生氣地乜了武將一眼：“你說得輕巧，真打起來，人家舉得是除逆的旌旗，我們扛得謀反的大罪！峽穀之外已是無人之地，我們退無可退，南方舊部又一時調不過來，此時動武，正中他們下懷！”


  軍師兩手按了按：“王爺說了有法子應付，你們便把心放在肚子裏去！眼下緊要是找個契機把南方的兵馬往北調轉，興阜，朝川都要布好，如此方能和北方大營連接成線，不至於讓剛到手的關口落單被困。”


  沈明庭坐在梳背椅上看京中傳過來的諜報，一言不發任他們吵。


  眾人主意不同，但說幹口舌到底都是為了掏出沈明庭應付冉仁忠的辦法。可是沈明庭就是牙關緊閉，隻字不言，叫他們心神不定。


  有的眉頭緊鎖，“軍師說的都是後話，眼下是要應付好左丞相才行！”


  “是啊，到底如何應付呢？”


  一人站出來說：“我帳下有一個胸口中箭的士兵，眼下奄奄一息，不如來個李代桃僵！”


  “怎麽弄？！”


  “往床上一搬，把簾子都掩好，就說重傷受不得風，讓他們在簾外看看，應當看不出端倪來！”


  有人覺得不錯，摸著胡子道好，有的堅決不同意。


  “冉仁忠可不是這麽好糊弄的，他們得了奸細的密報，知道王爺無恙，以冉仁忠的口才，自有辦法把大夫給請進去一探究竟。就算能一一回絕冉仁忠的請求，他硬闖進去怎麽辦？”


  眾人又不約而同的望向沈明庭。


  他仍舊很認真的在看諜報。


  眾人滿腔鬱憤，卻又不敢在他麵前表露不滿，隻得破罐子破摔：“實在不行，不如離守鹿門坳，先賞他們個香餑餑吃，糊弄糊弄他們！”


  “嗬，那北境這場仗豈不是白打了？我們冒死守下來的關口，憑什麽得換成別人的兵防駐守？這不是給他人做嫁衣麽？”


  “可我們的大部*隊在南疆，離著十萬八千裏！稍有差池，滿盤皆輸！如今棄車保帥才是上舉！”


  眾人吵得不可開交，眼見著就要打起來了。沈明庭終於慢條斯理的牽著最後一頁諜報看到了底，抬手一掀，信箋便飛進了火盆裏。


  他拍拍手，神色淡淡站起身來。“諸位同僚擔憂我軍前程，本王甚為感激。此事我滿盤精算，早已有良計在手，未曾透露，是因為軍中已不安全，本王不敢托大。”


  這話是指之前出過的奸細。


  沈明庭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方才還粗脖子紅臉的一方人全都如鯁在喉，不動不敢動。


  他笑了笑，“當然，本王不是懷疑你們，奸細若滲透到你們中間，朔方軍早就玩完了，可大家帳下少則幾百，多則數千，難保不會起差池。此計乃密計，爾等不問，方可萬全。”


  眾人不好再說什麽了，一個個知趣的點頭。


  這時副將帶著一頭霜雪走了進來，“王爺，娘娘到了。”


  沈明庭眸中微亮，轉過身揮揮手，“明白了就散了吧，一切照舊，切莫失言。”


  “是……”


  一行人默默離開大營，隻留下軍師和副將。


  軍師清清嗓子，卯著膽子上前，“王爺，如今形勢險峻，軍心要緊。他們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幫您做事，您何苦要瞞著他們呢？冉仁忠老謀深算，萬一被他遊說走了幾個，那可就大大的不妙啊……”


  沈明庭坐回了梳背椅上，二郎腿蹺得精致。“軍師剛才可有看見，衛將軍說王妃來了，眾人眼也不抬一下。我的辦法寄托於王妃，他們卻不屑於一介女流。軍中混久了的人，大抵不把女人當人，若全盤托出，那才是真正的驚煞了他們，動搖了軍心。”


  軍師喉頭滾咽了一下，沈明庭一語中的，別說那些將士參謀了，便是他堂堂軍師，也覺得王妃難堪大用。


  軍師心中擔憂，卻不敢直說，於是捋捋胡子，開始欲抑先揚起來。


  “王爺顧慮得極是，誰也不曾注意王妃，王妃才不會被人盯上。隻是冉相巧捷萬端，簧口利舌，端是朝中言官也難以招架！娘娘身居閨中，萬一露怯又或口下失言，恐是應付不住啊……”


  沈明庭說：“軍師所言，我不無考慮，先前在涼牛便故意試了她一回。羽林衛算難纏的吧？王妃卻也應對自如，不露惶色。再說這一路還給她開了兩堂小課，糊弄人的本事日漸精進。除了她，我委實想不到更好的人選，軍師就不必多慮了。”


  說完，便招招小洪兒，“去請王妃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