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現在裝深情給誰看?
蕭旭比葉蔓笙更狠。
他說不讓鬱馳見葉蔓笙就不讓見,為此不惜出動了十幾個保鏢。
第二天,他親自給葉蔓笙舉辦了葬禮,然後將她葬在了一個安靜的角落裏。
鬱馳沒有參加葉蔓笙的葬禮。因為蘇清漪在他的水裏下藥,讓他整整昏睡了兩天。
等他清醒過來,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鬱馳,你醒了!”蘇清漪拿過床頭的水杯,將杯沿湊到他嘴邊。“來,先喝點水。”
喝了一口水,鬱馳就掀開被子要下床。
“你要去哪裏?”
“我要去看看葉蔓笙。”
蘇清漪氣得狠狠地磨了磨牙。“你去了也沒用,看不著了。”
“什麽意思?”鬱馳眉頭打結。“你做了什麽?”
蘇清漪用力握緊拳頭。“不是我,是蕭旭。你睡了兩天,蕭旭已經將葉蔓笙火化,下葬了。葬在哪裏,隻有他知道。”
鬱馳狠狠的一拳砸在床鋪裏,起身就往外走。
蘇清漪從後麵一把抱住他的腰。
“你要去哪裏?鬱馳,你別再犯傻了!葉蔓笙是你仇人的女兒!葉家明死了,葉蔓笙也死了,你應該高興才對!我們的大仇終於得報了,你應該高興才對!鬱馳,你別再犯糊塗了……”
鬱馳眨了眨眼睛,再一次體會到了身體被掏空的感覺。
“葉蔓笙葬在哪裏?”
蕭旭一出公司大門,就被鬱馳攔住了去路。他一言不發,直接動手。
鬱馳踉蹌退開,繼續固執地看著他。“告訴我,葉蔓笙葬在哪裏?”
“你就是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會告訴你的。鬱馳,我想蔓笙如果還有什麽心願,那就是再也不要見到你。這是她最後的願望,我……又怎麽能不讓她如願以償?”
最後那句話,蕭旭的聲音已經哽咽。
鬱馳清楚地看到,蕭旭的眼圈紅了。那裏麵的傷心,不可能是裝的。
如果原本他還能自欺欺人,認為這是蕭旭和葉蔓笙聯合起來給他演的一出戲,那麽現在他已經沒那個自信了。
難道,葉蔓笙真的死了嗎?
蕭旭看了鬱馳一眼,對他臉上疑似難過的表情嗤之以鼻。
“人都死了,你還裝深情給誰看?你再怎麽演,她也看不到了,更改變不了是你殘忍害死她的事實!”
“鬱馳,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來,看看它是不是石頭做的!葉蔓笙愛你愛得就像個傻子一樣,她那麽高傲的人,為了你都快卑微到塵埃裏了。你不珍惜就算了,你怎麽舍得這樣傷她?”
“鬱馳,我蕭旭向天起誓,我一定會讓你後悔你曾經對她犯下的罪!”
蕭旭已經大步離去,鬱馳仍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時不知道該往哪裏去。
緩過來後,鬱馳花錢請了數十個人,讓他們一天之內查遍市裏所有的墓地,一定要把葉蔓笙的墳墓給找出來。
最後,他終於在東山那邊的墓園裏,在最角落最安靜的地方找到了。
那時候,天色已經黃昏了。
鬱馳不顧蘇清漪的阻止,駕車直奔墓園。他到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很少有人會在這個時候來墓園,所以工作人員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並好心給了他一隻手電筒。
鬱馳接了手電筒,卻沒有打開。就那樣借著清冷的月色,在昏暗裏穿梭在一塊塊墓碑之間。
墓園在山頂上,周圍林木茂盛。
夜裏風起,吹過樹林,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有人在竊竊私語。
可這點沙沙聲,越發的襯托得墓地靜寂嚇人。
鬱馳卻感覺不到,他腦子裏滿滿的都是葉蔓笙的笑容和笑聲。他曾經最厭煩的這些東西,這一刻卻被他像救命稻草似的緊緊地揪住。
終於,他到了那個安靜的角落。
離它還有幾步的距離時,鬱馳就停了下來。腳上仿佛被灌了什麽沉重的東西,最後這幾步怎麽也邁不出去了。
蕭旭並沒有給葉蔓笙的墳墓弄得很奢華,它就那樣低調地安於一隅,不起眼得讓人很容易就忽略了。
鬱馳突然想,葉蔓笙那麽愛熱鬧的人,一個人被扔在這個安靜的角落裏,她會不會害怕?
就算不會害怕,她也肯定會不習慣吧?
鬱馳將雙手握成拳頭,仿佛在積聚力氣。然後,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墓碑前。
光線很暗,但鬱馳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照片裏的人。
葉蔓笙喜歡張揚地笑,像一顆熱力四射的小太陽。她笑起來的時候,會讓人覺得整個世界都亮了幾分。
鬱馳的手指顫抖著摸索到電筒的按鈕。
“啪”的一聲,燈光大亮,直直地射在了墓碑上。
蕭旭選的這張照片,鬱馳沒有見過。
照片上的葉蔓笙還有些青澀。那應該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裏拍的……
葉蔓笙燦爛地笑著,風吹起她的長發,那飛揚的眉眼驚豔了時光。那微微揚起的下巴,又帶著一股讓人移不開視線的傲氣……
“她那麽高傲的人,為了你都快卑微到塵埃裏去了!”
蕭旭的話又響在耳畔。
鬱馳隻覺得胸口狠狠地疼了起來,然後就是空蕩蕩的感覺。
那天葉蔓笙摞下“隻願來生不再遇見你”的話時,那絕望而脆弱的樣子,此刻又清楚地呈現在他眼前。
那個畫麵和照片上的葉蔓笙不停地交替、重疊,刺得他心口越來越疼。
“啪——”
鬱馳突然單膝跪在地上,抓住墓碑前後搖晃。可是墓碑直挺挺冷冰冰地杵在那,紋絲不動。
“葉蔓笙,你別給我裝死!起來,你給我起來!葉家明犯下的罪,你還沒替他還呢,你怎麽能就這麽死了?我不允許!我不允許你就這麽死了,你聽到了沒有……”
但是,除了風吹過樹林的沙沙聲,沒有人回應他。
那個總喜歡纏著他,喜歡用歡快夾著撒嬌的聲音叫“鬱馳,鬱馳”的女子已經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給他任何回應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森冷的墓地裏仿佛響起了一聲壓抑的哭泣,又好像隻是錯覺。
但墓地裏的工作人員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看到那個奇怪的男人步子踉蹌地從山上下來。
不過是一夜,他仿佛滄桑了許多。